「日前，五級颶風已經造成超過四十二萬間房屋損毀，超過五萬民眾無家可歸。」
電視機之內，播放著剛剛消散的颶風，所造成的慘烈後果。
「根據統計，颶風過境的四天時間，有超過兩千人失蹤，接近八百人遇難。」
「州長弗雷多已經宣布將會進行一系列的災後重建計劃。」
「最新民調顯示，弗雷多的支持率在災後不降反升，達到了史無前例的百分之三十二。」
身形高大的弗雷多，面帶笑容地走到電視機之前。
志得意滿地看著電視機之內播放有關於自己的新聞。
「我們的媒體還是很公道的，將我偉大的形象完美展現了出來。」
作為一個政客，上新聞媒體要遠遠比關注災後重建要來得更加重要。
他想要繼續向上攀登，就必須要讓更多的選民認識到自己。
從而在未來的選舉之中，投自己神聖一票。
「先生，BBC的採訪調查可能對我們有些不利。」
弗雷多的秘書，給他播放了一段街頭採訪視頻。
視頻之中，依然是BBC常年使用的陰間濾鏡。
讓人忍不住覺得此地如今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
當然，他們這也不算是錯。
如今加州大多數人，都生活在超過半米深的積水之中。
大量原先乾旱無比的土地，在吸飽了水份之後。
直接變成了一大片的沼澤地。
人進入其中，都能夠直接陷進去。
想要出來，無比艱難。
沼澤的下沉機制，和流沙比較類似。
你越是掙扎，越是下沉的更快。
想要減緩下沉的速度，就只能站在原地不動。
在颶風過去之後，各地因為泥沼而喪命的人，超過兩掌之數。
甚至有性子激烈的紅脖子，直接砍斷或是鋸斷自己的雙腿，然後滿身是血的從泥沼之中爬出來。
本來能夠勉強撿回一條命的他們，卻因為道路損毀，醫療急救力量不足。
倒在了失血過多上。
「我真不知道我們的政府，在這場災難之中做了什麼。」
被採訪者面部包裹著迷彩色的頭巾，氣憤地喊道：
「當我們在颶風之中瑟瑟發抖的時候，他們什麼都沒有做。」
「僅僅是發布了一份告知我們躲在家中的宣告。」
「我的母親，好不容易從颶風之中存活了下來，卻死在了颶風之後的急性發燒之中。」
「我們的救護車在哪！我們的醫療直升機在哪！」
BBC幾乎沒有在問題上進行任何的引導，僅僅是稍稍用了一些剪輯手法和濾鏡調製。
就讓整條影片，從頭到尾透露出當地民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當地政府卻什麼都沒做，毫不負責的感覺。
雖然這種感覺其實是正確的。
不過依然激起了弗雷多的反感，這條影片如果流出去。
不知道會降低自己多少的支持率。
本來弗雷多還想著在災後給自己撈到一點好名聲。
從而為數年後的連任選舉，以及更遠一些的大選博取一定的選票。
要知道如今距離大選不過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
「有辦法讓他們的採訪消失嗎？」弗雷多眉頭皺起對著自己的秘書說道。
弗雷多在上位州長之前，也是新聞從業者，他原本是一家報紙的主編。
自然知道想要讓一個採訪從民眾的關注之中消失，存在許多不同的辦法。
但是對方的身份，卻是讓一些普通的辦法不是那麼好用。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新聞媒體，BBC在全球範圍之內擁有著難以想像的影響力。
雖然三年前的言論泄露事件，讓BBC一度遭受到了不少的質疑。
但是大多數的民眾，還是對BBC所報導的新聞十分信任。
這些都是BBC在過去八十多年之中，給自己積累的信譽。
「BBC的人已經預約了您今天晚上一次共進晚餐，我想你們到時候應該可以繼續談一下這件事。」
秘書彬彬有禮地說道。
作為龐大官僚體系之中的一員，他十分清楚這時候弗雷多需要的是什麼。
和弗雷多這樣依靠選舉上來的官員不同，秘書屬於常備公務員職位。
像他這樣的公務員，才是整個政府體系能夠運轉的基石。
弗雷多聽完之後，心中一喜。
雖然類似的事情他之前也遇到過，但是像是BBC這樣擁有巨大影響力的新聞媒體他接觸的還是很少。
如果這一次能夠完美解決這件事，說不定還能夠藉助BBC的影響力，讓自己的支持率再上升一番。
就在弗雷多為自己晚上與BBC的晚餐而準備的時候。
一場極為重要的會議，正在萬里之外召開。
「我們這一次的會議主題就是，到底要不要繼續開發微波天氣干預技術？」
張星揚坐在長條會議桌的主位，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一次天氣武器展現出來的威力，實在是驚到了知曉這件事的所有人。
他們僅僅是在萬里之外遙控著，就製造了一場超越百億噸TNT能量的五級颶風。
並且在接下來的數天之中，給登陸地點帶來了難以相信的經濟損失和人員傷亡。
雖然這樣的事情，在張星揚事後提交的報告之中，被稱為是一場技術問題導致的不可控災難。
但是任誰都能夠看出來，這項技術在軍事上的巨大威力。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製造出來的超強颱風很有可能不受控制。
就好像是他們擁有了一顆威力巨大的核彈，卻沒有十分靠譜的引爆方式。
如果選擇引爆這顆核彈，沒有人知道它會不會炸到自己。
不過核彈的威力，還是讓大家眼饞。
這也是這件事最為讓人糾結的地方。
「我認為，加州的遭遇已經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必須要謹慎對待這項技術。」
曾經參與到氣象實驗之中的一名研究員，站了出來說道。
「如果肆無忌憚地使用這項技術，很有可能會對我們自己產生難以想像的後果。」
技術的蔓延是可怕的。
這一點，從某些局部衝突之中就可以看出來。
電子技術，無人機技術的發展，已經讓戰爭的態勢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即使是民間武裝勢力，都能夠從民用設備上拆解出足夠的電子設備。
用來組裝自己的無人攻擊機。
這就得益於過去數十年之中，各項民用電子、民用無人機的發展。
「我們並不是要大規模使用微波氣象裝置，而是要繼續對這項技術進行開發。」
有反對開發的研究員，自然就有同意的。
「我相信，在我們的努力之下，我們能夠開發出可以完美控制天氣的微波裝置。」
「技術是不會殺人的，會殺人的從來都是我們自己。」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色，只有張星揚依然是一副看不出情緒的表情。
「咳咳！」老首長稍微咳嗽了一下。
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即使我們通過繼續開發這項技術的決議，我們也不是想要將它當成武器來利用，而是來阻止那些可能會我們造成危害的超強颱風。」
作為擁有漫長海岸線的國家，每年夏秋之時，都會遭遇到颱風的襲擊。
每年因為颱風而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少則數百億，多則上千億！
至於由於颱風引起的次生災害造成的經濟損失，恐怕在數萬億！
如果能夠通過技術手段，將可能在我們登陸的颱風，都攔截在外海之上。
那麼無論是從保護民眾生命安全，還是經濟角度來看。
都是一筆十分划算的買賣。
就算為此花費掉上千萬千瓦時的電力，也在所不惜。
電力消耗掉之後，還可以通過太陽再生。
但是因為颱風損毀掉的道路，建築等等，都需要較長的時間來重塑。
而被颱風帶走性命的人，卻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老爺子說得對，我們開發技術是從民生角度考慮，而不是武器角度。」
同意繼續進行微波氣象武器開發的研究員，兩眼瞬間亮了起來，順著老首長的話茬說道。
「如果我們能夠將所有的颱風都攔截在海面上，那麼我們能夠減少多少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
反對者還未聽完，直接拍案而起，怒道：「大氣是一個十分複雜的混沌系統，我們的干擾極有可能造成更加嚴重的負面影響！」
「如果為了阻止一場颱風，結果卻製造出十場破壞力更加大的超強颱風，那我們又該怎麼辦！」
地球大氣環境的運行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一切計算機的模擬計算能力。
即使是後世建設在太陽周圍，利用太陽無時無刻的輻射運轉的恆星級別超算，也不能夠完全模擬出地球大氣的時刻運轉狀態。
在當時，心比天高的人類，曾經啟動過一場放到現在極為不可思議的實驗。
研究啟動時，在地球表面上的兆億個微型探測器，將自己探測到的眾多數據。
傳輸到地球環繞第二星港，隨後通過光通信，傳送到太陽附近的恆星超算上。
恆星超算開始啟動身上數量超過10的22次方計算單元。
一瞬間之內，就在虛擬空間之內再生出了一個大氣環境和現實地球一模一樣的地球。
按照研究員們的估計，模擬最少能夠保證一年之內，虛擬空間之內的地球大氣和現實地球溫和。
結果僅僅是過了四十五天，就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在現實地球上，赤道附近出現了一個新的颱風胚胎。
而在虛擬地球之中，這個颱風胚胎並不存在。
事後分析認為，是地球上生物的活動導致了這場模擬之中並不存在的颱風胚胎誕生。
即使是恆星級超算，也無法實時模擬出地球上數量以萬億為單位的生物，每時每刻的運動狀態。
這些生物時時刻刻都對大氣造成不同的影響。
量變引起質變。
當誤差積累了足夠長時間之後，就誕生了本不該存在的颱風胚胎。
想到這件事，會議室之內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張星揚，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
會議室之內的人並不多，眾人都能夠很容易看出張星揚的臉色變化。
實際上張星揚之所以坐在主位，擔任這場會議的主持。
就是為了不顯露出自己的態度傾向。
因為張星揚實際上才是整個技術開發的核心人員。
一旦他開口，那就意味著雙方沒有了辯駁的餘地。
眾人常說要顧全大局。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張星揚本身就是大局。
他不出力，其他人很難完成微波氣象武器的深入整合開發。
反對派看到他的臉色變化之後，都面上一喜。
認為這樣的後果，震懾到了張星揚。
那麼阻止技術繼續開發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反對派其實很清楚，自己這一方勝出的概率很低。
因為這項技術之中，出大力的人，就是坐在主位的張星揚。
作為一個科研人員，沒有人會想要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技術，被封存起來。
在之後的時間之內，再也不能夠進行任何研究。
「照你這麼說，你每天放屁都能夠對大氣系統造成影響，那你是不是不該放屁？！」
同意派的成員坐在椅子上，語氣粗鄙地說道。
「乾脆大家什麼都不干好了，否則颱風的起因都要歸到我們頭上！」
這人的話雖然有些不堪入耳，但是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持有贊成態度。
科研這條道路之上，最為忌諱的實際上就是因噎廢食。
最該做的，就是在發生問題之後，歸納、總結，找出問題的原因所在。
眼看著會議室之內，雙方在理念上的衝突，即將演化成為肢體上的衝突。
張星揚終於站了出來，起身說道：
「微波定向能武器，是未來武器發展的重要方向，我們不能夠放棄。」
「尤其是我們現在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技術優勢，更不能夠就此撒手。」
隨後，張星揚看向明顯處於弱勢之中的反對派說道：
「當然，我們也不能隨意地進行武器實驗，像是這一次的武器實驗出現事故，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沒有對當地情況進行充分調查。」
「日後的實驗之中，一定要做好調查，再進行！」
雖然張星揚勉強維護了反對派的面子，不過實際上還是站在了繼續進行微波氣象武器研發的立場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