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天威，煌煌而來！
被颱風風圈擦邊而過的港口之中，無數的大小船隻傾覆沉沒。
小則數百噸，大則上萬噸的鋼鐵。
在相當於數十萬顆廣島原子彈的影響之下，扭曲彎折，隨後沉入海底。
而且並不是所有的船隻都能夠待在風浪較小的港口之中。
那些或是因為體型太大，或是因為時間緊迫，而沒有來得及入港的船隻。
直面高達數十米的超級大浪。
超級大浪，就好像是一整面水牆，直接將巨輪蓋在自己的身下。
五萬噸級別以上的巨輪，還能夠在風浪之中勉強保持自身穩定。
那些在這個級別之下的普通漁船、貨輪，能否活下來，真的就只能看他們的運氣。
漆黑色的天空，好似天河傾覆。
距離颱風眼更加近的洛杉磯，僅僅是一個小時之內，就降下了300毫米降水！
相當於一個小時之內，就有240個西湖的水量，被傾瀉在了這座城市之內。
這還僅僅是一個小時。
自從三個小時之前，颱風開始從南部登陸，這場暴雨還在持續增強。
預計還將持續超過16個小時。
城市的排水系統，已經完全無法正常工作。
所有的下水道、排水口，都處於滿溢的狀態。
作為一座沿海城市。
正常來說，城市積水，要將多餘積水排放進入大海。
但是現在大海不僅僅不能成為他們的排水池。
反而要面對更加恐怖的現在。
海水倒灌！
超越有記錄以來所有五級颶風的超強颶風，不僅僅給當地帶來了超乎預料的降水量。
隨著狂風而來的，是更加巨量的海水。
海水不停地衝擊著他們建造在海邊的排水口，不停侵入到城市的排水系統。
造成暴雨開始之後，排水系統非但沒有排走一點點水，反而有不少海水通過下水道上湧進入城市的奇景。
如果說暴雨造成的城市內澇，還能夠勉強忍受。
那麼降水量飆升，帶來的次生災害，無法避免。
加州南部大片的區域是戈壁。
當地往常一年的降水量，不超過100毫米。
如今這僅僅是不到二十分鐘的降水量。
戈壁的土地，無法存儲這樣海量的水。
於是形成了一道道威力巨大的洪流。
還是不停地沖刷著原本在山谷、溝壑之中建設出來的道路。
「先生，最新消息。」
氣象顧問揮舞著一份剛剛收到的數據，衝進弗雷多的辦公室。
「颶風中心，已經在歐申賽德登陸。」
歐申賽德，加州南部的一座小城，距離邊境已經不遠。
弗雷多顯然更早知道了這個消息，波瀾不驚：
「感謝你，顧問先生。」
「不過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氣象數據了。」
氣象顧問有些頹然，他能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歐申賽德，基本上已經完蛋了。」
弗雷多給自己點燃一根雪茄，煙霧繚繞之中輕描淡寫地說道。
辦公室之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背後一寒。
颶風登陸中心，將會要直接面對颶風的最強之處。
超越十八級大風，能夠將數百噸重的鋼鐵雕塑，直接掀飛！
在以往的超強颱風或是超強颶風來臨時，甚至有數千噸的船舶，直接被狂風從海上帶到了距離海岸十幾公里的區域。
當地的建築，大多數都是木頭製成。
只有少量的建築，採用的是鋼筋混凝土製造。
和國內不同，國內在建築行業爆發式發展之後，有的鄉下地方給自家的狗建一座狗窩，都要用到商砼站的C30混凝土。
而這樣的房屋，面對連數千噸重的鋼鐵都能吹飛的狂風。
就好像是一座黃沙搭建的城堡，幾乎不要用力，就被摧毀。
氣象顧問在短暫沉默之後說道：「州長閣下，目前加州沿海的幾乎所有城市，幾乎都籠罩了颶風的雲團之下。」
「這種情況預計還要持續數天的時間，我們必須要做好足夠的準備。」
弗雷多則是不以為意：「我們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我們的公共安全部門，已經在街頭制止那些可能發生的犯罪。」
作為民風淳樸的發源地。
在這樣的天災之下，一定會有不少的人挺而走險。
來到不少已經沒有營業員、保安看守的商店，進行零元購。
即使弗雷多將所有可以動用的州警派出去，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當地的體系和國內擁有極大的差別，州一級的警察有數個不同的部門。
不過他們的數量都不是很多，更多的則是直接歸屬於各個縣的縣警。
雙方並沒有統屬關係。
所以說，弗雷多能夠做的其實比較有限。
這已經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努力。
至於讓警察參與到救災之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地的警察，更多是一種僱傭關係。
而非如同國內為人民服務的警察。
至於出動軍隊救災，那就更加不可能。
當地能夠直接指揮的，就只有國民警衛隊。
他們的職責，基本上就是負責鎮壓暴動。
不同於國內的人民子弟兵。
如果讓他們參與到救災之中，那麼將會是一場更大的災難。
古人云，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國民警衛隊的素質，基本上也就這樣。
「我們只需要靜靜等待這場颶風過去就行了。」弗雷多站起身來看向窗外似乎永遠不會停歇的暴雨說道。
「大雨造成的損失，有保險公司兜底，用不著我們擔心。」
鷹醬的保險行業非常發達，像是這種因為天氣原因損壞的設備、房屋等等。
都會進行賠償。
當然，如果你沒有購買相對應的保險。
想要得到賠償，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說，有多少人購買這種看上去八輩子用不到的保險。
那就很難說了。
畢竟這樣的惡劣天氣，當地很可能幾百年都遇不到一次。
沒有人會在幾乎不會發生的事情上購買保險。
暴雨還在持續，颶風依然還在按照預計的路線前進。
——
「我們的颱風引導計劃，還是取得了成功。」
老首長安慰情緒不太好的張星揚。
「只不過中途出現了一點點的小插曲而已。」
「誰也不會想到，實驗場海域的溫水層遠比我們想的要厚實。」
一般來說，颱風胚胎誕生、發育區域的溫水層在六十米左右。
低於這個厚度，颱風胚胎會因為無法吸取到足夠的暖濕氣流而發育失敗。
超出這個厚度的，則是會讓颱風胚胎發育更加優異。
但是超出這個厚度的溫水層，很難得。
即使當地受到北赤道暖流的影響，也很難形成這樣厚度的溫水層。
畢竟在東太平洋還受到加利福利亞寒流的影響，溫水層一般來說不會太厚。
這也是一開始，張星揚他們認為只能夠產生颱風級別的重要原因。
沒有足夠厚度的溫水層，就難以形成大量的暖濕氣流。
颱風胚胎發育，就不會那麼的良好。
然而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他們選取的颱風胚胎，當地海域的暖水層非常厚。
根據推算，至少達到了70米級別。
張星揚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實驗會出現一定的意外，但是沒想到會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
老首長可能是以為張星揚是在感慨，因為他們的緣故，讓萬里之外無辜遭受了一場災難。
「實驗出現意外是正常現象，出現這種情況大家都不想看到，看開一點。」
「至於受到颱風襲擊的地區，我們會給當地提供一些人道主義援助。」
張星揚自己倒是沒覺得造成這樣的後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雖然他看上去和這個世界的人沒什麼區別，但是他始終是來自於後世。
他不會對和自己沒有太大關係的外人，產生無所謂的同情心。
這也是腦插技術出現後，產生的副作用之一。
人會一步一步向著非人進化。
在那時候，大腦完全晶體化，任何決策都是基於邏輯出發的人，有很多。
不過在經過多次的社會變革之後，這樣的晶體人類，已經不再被認為是人類。
而是更多被看做是一種活著的機器。
張星揚目前的狀態還沒有那麼糟糕，不過他對於遠在萬里之外受災的人群。
確實沒有什麼同情心。
當然，鷹醬在地球之上燒殺搶奪那麼多年，甚至於連起家都是強占的當地土著人土地。
以張星揚的善惡觀來看，他們遭受這樣的天災也不算什麼。
畢竟那些生活在鷹醬曾經發動過戰爭土地上的人們，更加悽慘。
那些生活在地雷場、未爆彈之中的交趾人。
那些生活在貧鈾輻射、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們。
都在忍受著曾經鷹醬帶來的種種罪孽。
張星揚有些詫異地看了老首長一眼說道：「沒想到您老還是一個老好人。」
在場即使是情商再低的人，也能夠聽出來。
這不是一個褒義詞。
而是在暗暗指責老首長有些過於仁慈了。
鷹醬的經濟水平、生產力，都還遠遠在他們之上。
咱們家發生了災害，也沒怎麼看見過他們進行過救助。
這就好像是一個地方遭了災，一個窮人反而給富人救濟一樣，令人感覺到有些奇怪。
老首長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張星揚剛剛神色不太好，絕對不是因為在感慨自己的實驗給加州帶來了一場無妄之災。
而是有什麼別的因素。
「作為一個有國際責任感的大國，我們有義務在災難發生的時候伸出援手！」老首長臉色一正，義正言辭說道。
不過這頂大帽子，確實是能夠掩蓋住老首長原本的想法。
畢竟國內也在積極謀求國際上的影響力。
而災後救助這件事，確實能夠博取到一定的名聲。
尤其是能夠博取到一些經常遭遇災難，但是國力微弱國家的信任。
當然，類似於海地這種「糞坑國家」除外。
他們的國家信用已經基本上在整個國際社會之中破產了。
所有運送到當地的援助，基本上都會被當地政府瓜分賣掉。
所以國際援助，基本上都要求不經過政府，而是直接對民眾進行救濟。
張星揚有些不以為然：「我看您老就是覺得這種災難是我們造出來的，良心上有些過不去！」
張星揚的話，基本上也就代表了在場工作人員的心聲。
大家都很清楚，這種超越歷史記錄的超強颶風到底是怎麼產生的。
就好像是做了一件壞事的小孩，事後都想要通過一些善舉來平復自己內心一樣。
「他們的遭遇也很難說，完全是由於我們引起的。」
張星揚開始認真解釋道：
「如果不是颱風胚胎海域的溫水層過厚，那麼很難會產生威力這麼巨大的颱風。」
「而這個問題，和他們自身也脫不開關係。」
張星揚這時候調出來一組新聞。
墨西哥灣之內，一艘萬噸級別的石油運輸船發生泄露。
高達數萬噸的燃油傾瀉在了海面之上。
並且在意外發生之後，不少的燃油開始在海面上燃燒。
「這艘船，就來自於加州。」
「他們給當地帶去了石油污染，當地原本發達的漁業一夜之間凋零。」
「但是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場燃油泄露事故會對加利福利亞寒流造成減弱。」
「從而導致北赤道附近的海域溫度升高，溫水層的厚度變大。」
「所以從根本上來講，造成這場超級颱風的元兇，其實還是他們自己。」
「如果不是他們在石油事故發生之後，沒有進行及時處理。」
「海水也就不會變暖，也就不會產生96W號颱風胚胎。」
「即使96W號颱風胚胎依然會誕生，它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吸取到這麼多的暖濕氣流，從而迅速發育成為超強颱風。」
「也就不會給加州當地，造成如此巨大的災害。」
張星揚說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大氣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混沌系統，誰都無法預料到自己的舉動可能會對這個系統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南美洲亞馬遜森林之中的蝴蝶煽動一下翅膀，就有可能造成超級風暴。」
「我們只不過是扮演了一下蝴蝶的角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