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天空,晦暗不明,宛若博物館裡掛在牆上展現地獄景象的世界名畫,壓抑、窒息而又充滿原始的欲望。
遠處,緩緩飄來一團濃濃的灰暗色煙霧,隱約間似有閃電暗藏其中,平添了幾分天威的色彩,須臾,它的中間位置,筆直地投下一束乳白色的光芒,籠罩在位於樓頂上的楚雲升四周。
上方,一尊晶瑩剔透的自旋立方體如同神跡一般,只從煙霧中透出小小的一角,閃爍著凝聚無數智慧的光華——雍容、華貴以及充滿神秘感的深邃。
那一角的表面體上,粼粼波光之中,淡淡地旋轉出一個黑色的漩渦,形成一股溫和的吸力,筆直投下的光芒在這股吸力下,包裹著楚雲升,緩緩升起,像是飛升的仙人一般,肅穆而神聖。
這一幕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在地球上,也可能不是最後一次,但它每出現一次,如果被人類看到,都將演繹出一場場驚心動魄的神話故事。
……楚雲升對馮漁庭他們的小動作並非一無所知,以他敏銳的聽覺器官,在三天後交割物資的路上,或多或少地聽到了一些,但他已無心去糾纏這些瑣事,也管不了。時間,他浪費不起,他連在立花家的廢墟中搜索尋找物資的時間都沒有!
他也沒有再去江東取走父母的骨灰以及墓碑上的照片,當他從申城出發,繞著大半個中國跑了一圈,幾年後,又回到這裡,卻除了一身元氣修為外,幾乎丟光了其他一切……令他漸漸明白一個道理,有些覆轍不需要重蹈!
三天的時間,哪怕是不眠不休,對楚雲升來說也太短了,從戚氏銀行銀行得來的能量管,只來得及將其十分之一轉化為各種元符,且不包括輔助性的,大都都是猛烈的攻擊元符。
馮漁庭雖然搞了小動作,但在物資上卻絲毫沒有含糊,除了蟲甲殼不是給了三百具而是全部的四百多具,其他各種——船、酒、衣服、少量食物甚至還有不少他們自己提煉的粗鹽等等,只多不少,十分周全。
有了這些東西,即便是和水晶衣人鬧翻了,他也有能力堅持一段時間,甚至是渡海。
嗡……一聲悅耳的迴旋關閉聲,打斷了楚雲升的思路,光芒盡散,他人已經完全進入自旋立方體內部,而腳下的乳白色光芒也已經全部在漩門的吸力下收斂完畢。
「楚,歡迎你進入真正的「方舟」。」面紗女人早已微笑著在一旁等待著他,仍舊如陽光時代一樣,伸出手與楚雲升盈盈一握。
「方舟?」楚雲升疑惑了一聲,他很驚訝,並不是因為面紗女人提到什麼「方舟」,那只是順口一問,他真正驚訝的是立方體中的世界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不管是冰族的飛行器,還是神域裝神弄鬼的科技空間,楚雲升都能在陽光時代的科幻大片中,找到能夠對應理解的影子,哪怕只是一點點沾邊的東西,都能讓他很快適應。
但水晶衣人的自旋立方體飛船,卻超乎了他的思維認知局限,在這裡,他看不到先進的船艙,也看不到任何各種高科技的設備,只有腳底下廣袤無垠的螢光網格線,以及頭頂上璀璨的星空!
「是的,這是現在人類的說法,方舟、或者說是五色石,等等,還有很多,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傳說,不同的說法,但實際上它其實就是一個飛船。」面紗女人笑了笑道,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楚雲升沿著綠色螢光網格行進。
這時,楚雲升才發現,他每走一步,腳底下的網格線內都會閃出一連串的數據,像是坐標,又像是定位系統。
大約走了不到一會,面紗女人在其中一個網格上停了下來,伸手虛摸,那網格綠色亮起,接著,便見一道螢光組成的方門自網格線上緩緩升起,一連串的數據浮現,令人眼花繚亂。
「進來吧,外面是空間定位層,裡面才是你需要見的東西。」面紗女人回頭看了一眼楚雲升,道。
楚雲升皺了皺眉頭,這裡的一切都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以前的經驗也完全用不上,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感覺,但既來之則安之,到了現在這一步,也只能往前走,不管怎樣,他現在手裡比三天要厚實多了,膽子也就大了!
要進門的時候,他抬頭望了一樣頭頂上的星空,壓抑不住地問道:「你們已經能夠看到外太空了?」
黑暗一直籠罩著地球,別說星星了,就是一絲真正的陽光都見不到,他化身為蟲的時候,曾拼了老命地向高空沖飛,為得就是能看一眼久違的陽光,釋放心中那股黑暗沉積的壓抑。
卻不料,面紗女人搖了搖頭道:「我們一直可以,不過和陽光時代現代人類所看到的星空不同,他們看到的是過去,而我們看到的是現在。」
楚雲升聽得有些茫然,弄不清楚什麼過去、現在,但腦袋中卻因此而忽然冒出了一個巨大疑問:「三維空間是你們封鎖的嗎?」
面紗女人看著楚雲升,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沉默了下去,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楚雲升見她不說話,再問也是徒勞,於是兩人沉默中,一前一後,拉開那道螢光門,走了進去。
但就在楚雲升剛剛跨入綠色螢光門的瞬間,門上的數據忽然紊亂起來,外面網格線上不遠的一個地方,一個網格忽然閃紅起來,一道亮著紅色光芒的方門迅速從網格線上升起,數據如瀑布流動。
接著從楚雲升腳下的網格直至那個紅門下的網格,中間出現一條路徑,所經由的網格全部綠芒亮起,一頭一尾,連接成一線。
他從眼前的這個門踏入進去,卻轉瞬從那邊的紅芒方門後一步踏出!
甫一踏進去,楚雲升便立即意識到莫名的危機,心中一驚,抬頭望去,頭頂上的星空圖已經消失,取而代之是無數個漂浮在幽暗空中的透明小立方體,而每一個立方體中,都「囚禁」著一個人或者是動物、生物……許多生物他見都沒見過,有的更是只有在神話中才出現過的東西,而那些人類,穿著打扮各不相同,明顯不是一個時代的,有的甚至似人非人,連長翅膀的都有……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沒有聲音,也沒動靜,更沒有呼吸,像是死了一般!
「這是什麼地方?」楚雲升心中一沉,千辟劍已經拿在手裡,準備立即退回去,卻見一個空著的透明立方體自他頭頂上方,飛速地籠罩下來,帶著強烈的封鎖力量。
他輕輕一盪千辟劍,六道劍氣馬上就要射出——這時,一道水晶影子闖了進來,觸摸空著的透明立方體,一道道數據流轉,小立方體頓時停了下來。
「楚,你的命源太渾厚了,觸動了飛船的任務模塊,這是強制插入的系統,趕緊把我給你的控制器拿出來!」來的人是面紗女人,穩住小立方體,飛快地說道。
「控制器?」楚雲升立即將她給自己唯一的「光芒體」,掏了出來,道:「是這個嗎?」
「是,現在,照著我說的做……」面紗女人緊迫地說道,小立方體似乎有點不穩的跡象,強大的任務模塊催逼的整個空間都嗡嗡作響。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楚雲升忽然冷冷地說道,他剛才跟著她剛進入螢光門就出了這麼一個意外,小立方體試圖囚禁並封鎖它,誰知道現在是不是她又在設局讓自己主動鑽進陷阱?
面紗女人眉頭一凝,飛快地騰出一隻手,咬著牙,隔空感觸著光芒體,迅疾,一道道光芒迸射,小立方體上的數據迅速回流,片刻後,它騰然而起,消失在眾多的立方體中。
「現在你相信了!」面紗女人風華絕代的面容,頃刻間,已然又變回了蒼老的面孔。
「這是怎麼回事?」楚雲升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手裡仍緊緊地握著千辟劍,甚至冰崩符都拿在了另外一隻手裡,只是面紗女人付出巨大代價來證明自己的舉動,讓他有些吃驚。
「這裡是處理所有違反禁令私修命源者的地方,每隔一千年,飛船在自動系統的控制下,主動飛離月基,抵達地球清理一次。」面紗女人憔悴的說道。
「為什麼?」楚雲升皺著眉頭問道。
「這涉及的東西太多,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面紗女人吸了一口氣,開始搜尋腳底下的網格塊,準備打開出口。
「他們還活著嗎?」楚雲升換了一個簡單的問題。
「作為命源修煉者,你認為呢?生命都是有代價的!」面紗女人面不動容地說道。
這時,出口螢光門已經打開,楚雲升也沒再問下去,因為他心中已有自己的答案,跟著面紗女人的後面,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下一刻,出現在他眼前的「房間」,則是懸浮在黑暗星空中的巨大地球,而他與面紗女人就像兩個巨大的無比的人類,站立在虛無的宇宙中。
面紗女人伸手撥動地球,放大、移動、再放大,就像是在搜尋地圖一眼,片刻後,手指一個地方,道:「這裡就是我們的位置,你還有半天的時間處理私事,下一個地方要去哪裡?在地圖上找出來告訴我,我通知飛行系統。」
楚雲升剛要伸手去尋找星沙城的位置,之間面紗女人已經飛快地將那裡找到,不停地放大,直到一片「植物林」隱約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猜你應該是想去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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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