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家的人紛紛將憤怒的目光射向皺著眉頭立在一隻浮屍背上的那名赤裸男人,眼力極好的千葉尋更是立即暈死過去,而遠處,那隻剛剛橫衝直撞而來的海怪,終於似是擺脫了它最大的危機,長長地發出一聲吟叫,仿佛這裡有著什麼極度危險的東西一樣,連看都不願意看海邊的人類一眼,以它出生以來最快最猛的速度,火箭一樣地沖入深海,一眨眼的功夫,竟完全不見蹤影!
而剛剛從它口中噴射出來的,正是楚雲升。
那隻龐巨的海怪只差一點點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卻在最後關頭,它竟然會以巨大的腹腔擠壓力主動地將裡面所有的東西噴射出來!
楚雲升自睜開眼睛始,緊緊包裹在身外的「種子外殼」便開始飛速分裂,只是十幾秒種的時間,便消失的一乾二淨,也正是這十幾秒種的時間,使得對生命之源越來越敏感的楚雲升,清楚地感覺到「種子」一直在吸取海怪的命源,一刻未停,直至消失無垠。
若不是他睜開眼睛,或者種子分裂消失,因為楚雲升不知道是他展開了眼睛而導致了種子外殼消失,還是種子外殼消失而導致了他睜開眼睛,總之,如果是那樣的話,這隻龐大的海怪必定被種子「吸乾」命源而死!
因而它所懼怕乃至膽顫的,不是他楚雲升,而是那顆種子,這點他十分的清楚與明白,因為在這隻龐巨的海怪體內,他不知道刺殺了多少道劍式,一劍抵著一劍,連續不斷地轟殺,直至六甲符破碎、戰甲銷溶,海怪腹中他從所未遇的冰性腐蝕性劇毒刺骨拔心地扎入他體內,渾身的逆元體四面楚歌、崩坍如潮。
而冥卻在黑氣消失後,像是受到了重創,又自動拆開進入封獸符,幫不上任何忙;開啟不了密鎖的斗篷毫無密封性,對幾乎是溺在冰性毒液中情況更是沒有任何作用,形勢一直到了最危急的關頭,經歷不知道多少次生死關頭的經驗再一次幫他鎮定下來,現學現用,將從江城偷學來的那點「理解」,全部融入到他的劍式之中,並實際地迸發出來,直才在最後的時刻,堪堪殺出幾道無限接近於精湛級的劍式,刺穿了海怪脊背。
也許正是這種劇痛,讓海怪誤以為「種子」還在,要奪走它剩下的半條命,便不顧一切地將他連人帶消化物都給擠壓噴射了出來……現在,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蝕為乾淨,赤身裸體地站在一具因鼓脹而漂浮海面的海怪屍體上,冷冷的海風令他格外的清醒——他誤殺了一個人,就在被水壓衝擊出來的時候,他同時也發出了一道劍式,卻隨之而衝出,幾近精湛級的第一劍式,絲毫沒有給那個男孩任何機會,一劍亡其命!
此刻,逆元體也正在體內「一城一城」的主動收復受損的「失地」,因為冥的拆開,從三元天中層程度的境界滑落至低層的程度,令楚雲升驀然地覺得有一種空乏失力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難受,就行剛剛吃飽,馬上又餓了肚子一樣怪異。
但同時,他又能感覺到一股磅礴的生命之源,盤踞在他身體中「某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這股可能來自無數水怪海怪的命源,器量之浩大,又讓他覺得渾身充滿了生命力和精力,可揮霍不盡!
只是命源歸命源,境界歸境界,仿佛兩條平行的軌道,互不干涉,至少到現在為止,楚雲升感覺不到這幕磅礴的命源對逆元體有什麼顯而易見的作用?
他霎地收回元氣劍,腳踮著海怪們的屍體,在海面浮屍上不停地折身跳躍,飛速地靠近浦江之西的船隊,他得先找身衣服遮醜。
被他一劍誤殺的那個方向上的人說的是日本話,岸上的驚叫的也多是如此,只有那隻船隊上的人說的才是漢語,人的本性總歸是物以類聚,楚雲升依不例外。
「別讓他跑了!為少當主報仇!」星野家的武士見楚雲升像是要逃,憤怒地吼聲高昂著,舉著刀划船便沖了過來,更有幾個能力稍強的人,也學著楚雲升的樣子,在海怪屍體上點跳追擊。
唰!唰唰!……六道白芒刺眼的劍氣,劈空斬出,並成六列排射而去,呼嘯著從星野家武士的頭頂上凜凜掠過,一柄柄長刀盡數切斷,即便是領首那人一直自以為豪的名刀,且還在冰能量的保護下,依然如土泥遇鋒鋼,毫無反抗之力!
楚雲升沒有任何的解釋,也無法解釋什麼,更解釋不了什麼,相對於蜀都500萬條人命對他造成的心理陰影,誤殺一人,此刻連「萬」子後面的一個零頭都加不上去!
他並非是冷血,而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他已經第一次會了「麻木」!
有的東西永遠都是硬學不來的,而當真正來的時候,又是那麼的自然和悄靜,甚至不被自己所發覺。
星野家的武士雖然全都處於極度的憤怒和仇恨中,但能活到現在的人,也沒有一個是魯莽的白痴,當這個被海怪噴出來的赤身裸體男人,僅僅以六道神奇的劍氣,一路摧枯拉朽地盡折他們的長刀,便立即遲疑了一下。
這種程度的力量,和剛才幾艘船的中國人完全是不同等級上的概念了,只要剛剛那六道劍氣稍稍偏下一點,那麼現在,斬斷的就不是戰刀,而是他們一具具人頭了!
在完全抵抗不了,再沖只能是白白送死的情況下,為保住星野家的家名與實力,他們集體停了下來,這時,岸邊上,星野家當主的聲音更是適時地響了起來:「全都回來吧!」
稍遠處,立花家船隊首船上一名白袍男人,放下美式的望遠鏡,眼神中沉光連連,片刻,像身後揮了揮手,道:「撤退!」
不到一會的功夫,岸邊上,海面上,星野家以及立花家的人馬船隻退的一乾二淨,只剩下秋月家的當主領著幾個人,還站在那裡。
浦江之西的來船上,在楚雲升縱上甲板的同時,還未等到他開口,便有人拿來了一套厚厚的衣服,裡面還殘留著絲絲體溫,顯然是剛從其他人身上脫了下來。
「謝謝!」楚雲升穿上那幾件以往大超市里最廉價此刻卻十分難得的衣服,衝著船首上背過身的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道。
他竟忘了在葫蘆口子小鎮的時候,多要幾套備用的衣服,光顧著糧食了,陽光時代便積攢下來的大量物資的後遺症,自黃山一戰後,開始逐漸發揮出它的威力,除去武力和保命,也許現在,他才剛剛進入艱難的末日物資生存狀態,這個過程,生生地因為物納符的存在,而延遲了很久很久。
「都是活下來的人……我叫郝旭,兄弟一番好身手,不知道怎麼稱呼?」那魁梧的男人轉過身,禮節性地微笑道。
忽然冒出一個絕頂高手,郝旭亦是從震驚到疑惑到不解,不過好歹對方是中國人,要不僅憑此人剛才的身手,在聯想到剛才那龐巨海怪破體的白芒劍氣,如果是日本人或者是韓國人的話,浦江之西即日就會被蕩平,沒有任何懸念。
他們只知道一個月前,曾有個高手路過申城,但是後來跟隨果子樹奇蹟般的消失了,但是郝旭不敢斷定眼前的這個人和那個人是同一人,畢竟外形描述完全不同,一個周身黑甲不見容貌,手持漆黑劍鋒;一個赤身裸體,手中剛才握著的卻是一柄白芒劍。
而且當初那人只有設伏的兩個日本人曾見過他出手,具體什麼情況浦江之西的人並不清楚。
「我的名字就不說了,省得你與我都麻煩,謝謝你們的衣服!過幾天,我有筆大交易和你們談。」楚雲升看了一眼腳下的改造帆船,怎麼去美利堅,實際上他沒想好,但不管怎麼樣,都必須要有船,而且還得要有人會開船才行。
如今冥也已拆分開來,接下來便是想辦法如何渡海了。
見楚雲升轉身要走,郝旭目光一閃,道:「兄弟有什麼事,不如先和我們一起回西面再做打算,這裡現在都是日本人,剛剛你殺死的那個男孩就是星野家的小少爺,雖然以你的本事並不懼怕什麼,但老話說的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楚雲升對少爺小姐的沒什麼太強的概念,只搖了搖頭道:「謝謝你的提醒,我去江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說完,他便輕輕跳下船舷。
「兄弟等一下,既然執意要留在江東處理事情,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也好方便你行事,如今你可能不知道,這江東地面全是小日本和韓國人,你講話他們都聽不懂!」郝旭略一思索,上前高聲道。
「哥哥,這人十有八九就是一月前的黑甲人,你還記得林康回來怎麼的說的嗎?黑甲人也是同樣不肯透露姓名,而且他們都用劍!」郝旭身邊的黑衣服年輕人,在他身後低聲說道。
「哦?」郝旭在腦海飛快地推演出幾種可能,以及利弊。
「哥哥想拉攏這樣的高手沒錯,但這人本事太強,幾乎凌駕於所有人之上,只怕將來不太好控制,反而……」那黑衣服年輕人語氣中微微地透露出一絲擔憂的味道。
「我心中自有分寸!」郝旭擺了擺手,拿定了一個主意,跟著也跳下了船舷,隨著楚雲升的後面,跳躍著浮屍上了岸。
岸邊上,見郝旭下船而來,秋月家的家主眉頭一動,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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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