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傅聞煙醒來,發發就把傅戰城夫妻在她房間裡說的話轉達了。
聽到柳心說的那句『以前的煙兒是緣分,現在的煙兒也是緣分』時,傅聞煙一向理智的大腦忽然就卡殼了。
發發有些感慨:【傅戰城夫婦居然早早就察覺你不是原主了。】
傅聞煙【嗯】了一聲,【他們真心愛著原主,自然能察覺得出來。】
【那你以後準備怎麼面對他們?】發發又問,語氣中難掩對傅聞煙的擔憂。
但是傅聞煙還沒來得及回答它,柳心就端著雞湯走了進來,看到傅聞煙醒著,她神情更溫柔了兩分。
「母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雞湯,便只能先熬了送過來。」
她自然的坐在床邊,將枕頭放在傅聞煙身後,讓她靠著,又端起雞湯問:
「要不要喝一點?」
傅聞煙愣住,一時根本不知道做任何反應。
什麼叫做母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雞湯,她這是打算直接和自己攤牌?
「不喜歡喝?」見傅聞煙沒反應,柳心又溫柔的問了一遍。
傅聞煙呆愣的搖頭,還沒從柳心的那句話里回過神來。
柳心唇角揚著溫柔的笑,用勺子一口一口的餵著傅聞煙,直到雞湯見了底她才又問:
「可還要再來些?」
傅聞煙搖頭拒絕,眉心卻不自覺的擰在了一起。
「你……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原主,應當會問原主的去向吧?
柳心笑容頓了頓,隨即將湯碗放下,仔細的替傅聞煙擦去嘴角的油漬,才道:
「的確是有問題要問你。」
她說:「母親不知道你的喜好,以後有什麼喜歡吃的便告訴紅纓,或者……告訴母親也可以。」
「你?」
傅聞煙想不明白,為什麼柳心想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然而柳心卻看出了她心裡的疑惑,她憐愛的捏了一下傅聞煙皺著的小臉,解釋道:
「煙兒並不會水,結局我們早已經預料到了。而且,看見你的第一面我便知道你不是她。昨夜故意在你床前說了一句話,也不知道你聽見沒。」
「但,不管你是否聽見,母親再重複一遍,我與煙兒是緣分,與你也是。母親雖然難過失去了一個女兒,但也很開心擁有了一個新的女兒。」
「所以,不必擔心,大將軍府就是你的家,只要你願意,母親也可以是你一輩子的母親。」
直到柳心收拾好碗筷離開房間,傅聞煙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
她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為什麼柳心居然這樣輕易地就接受了自己並非原主,甚至還對自己釋放了善意。
這樣的感覺讓她不安,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發發將傅聞煙從迷茫中拉了出來。
【宿主,或許你可以試著享受一次正常的親情?】
【正常的……親情?】傅聞煙心下一動,【可以嗎?】
見她心動,發發趕緊道:【當然,試一試又不會吃虧,反正最慘你就回到原本的模樣唄。】
傅聞煙:【……】
話說的很好,下次別說了。
*
傅聞煙這一病兩三日便過去了,自那日之後,就連京都也是陰雨綿綿,護京河的水已經淹沒了河岸,莊稼被淹,百姓叫慘連天。
因為此事,就連身為武將的傅戰城一天天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帶兵四處救人。
眼看著天公沒有停雨的打算,不知從何處傳來流言,說若得陛下效仿前人一跪一叩首登上普化寺為天下百姓祈福或能求得上蒼憐憫。
一時間,生活在絕望中的百姓紛紛看到一絲曙光,聯名寫下萬字書求陛下為朔國百姓祈福。
早朝之時,便有人將各州各地的百姓聯名上書遞交到了文宣帝手中。
文宣帝聽著臣子的稟告神色看不出異常,但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這只是文宣帝盛怒前的平靜罷了。
工部尚書站了出來,躬身道:「陛下,大雨不絕,水患和走蛟(泥石流)多起,農務荒置,百姓民不聊生;還請陛下為天下蒼生祈福,以慰籍百姓惴惴之心。」
工部尚書一開口,朝中半數大臣都站了出來,齊聲道:
「臣等附議。」
江丞相看了一眼另一邊巍然不動的傅戰城,片刻後開口道:
「普化寺一共一千八百個台階,陛下龍體金貴,豈能受此大罪?」
工部尚書看了江丞相一眼,不屑的勾唇,反駁道:
「正是因為陛下貴為天子卻屈膝向蒼天下跪,方可體現陛下愛民之心,也方能感動上天達到為天下百姓祈福的目的。」
「陛下……」江丞相還想再說,工部尚書卻開口打斷了他。
「陛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陛下乃是朔國的天子,還請陛下憐憫百姓,百姓必定感恩戴德,穩我朔國百姓之心。」
江丞相不滿的瞪著工部尚書:「陛下有四位皇子,讓他們去也未嘗不可。」
溫庭琛當即跪了下來:「兒臣願為百姓分憂。」
溫廷皓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譏諷,等其他幾位皇子都跪了下來,他才跪下。
「兒臣亦願為父皇分憂。」
文宣帝看著自己的幾個兒子,不知道還以為他們真的是為自己分憂。
可若祈福成功,天下百姓讚頌的是誰他心裡何嘗不清楚?
他雖然不想受這份罪,但也容忍不了自己的兒子還未繼位在百姓中的聲名就勝過了他。
工部尚書見文宣帝沒有答應江丞相的提議,立即猜到了他的顧慮。
他們這位陛下什麼都好,就是疑心太重。
否則,也不會將皇后娘娘逼到和他分庭抗爭的地步。
他順著文宣帝的顧慮,再次道:「幾位殿下雖然是皇子,但並非天子,恐怕難以感動上天。」
他拱手,聲音誠懇:「還請陛下為天下百姓祈福。」
這次,殿中更多的大臣站了出來:「還請陛下為天下蒼生祈福。」
文宣帝看著面前跪成一片的臣子,他們中有自己的人也有皇后的人。
明知道祈福一事太過飄渺,但他們還是按照百姓的要求來要求自己了。
只因為,這樣能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