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文宣帝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不錯的緣故,不知不覺的便多喝了兩杯酒,離開的時候都是王總管攙扶著走的。
景華皇后注意到他宴會前後的不同,心中憂慮更甚,於是在宴會結束後便將溫廷皓留了下來。
確定沒人聽得到兩人的對話後,景華皇后才壓著聲音問: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母后?」
溫廷皓不想讓景華皇后擔心,便否認道:「沒有。」
「倒是母后為何這樣問?」
「就是你父皇今日非要讓小四敬你酒,我總有些不安。」景華皇后說,雖然溫廷皓喝的酒並非溫若初端的,喝完酒也沒出什麼事,但景華皇后心底還是不放心。
她叮囑道:「出宮後,讓信得過的太醫給你把個脈。」
「好。」溫廷皓點點頭,心裡卻驚訝自家母后的預感竟然這般准。
只是,若無煙兒的謀劃和提醒,今日就算他請太醫把過脈,也不一定逃得過此劫。
離開皇宮,溫廷皓直接回了太子府。
一進門,他便看到了等在院中的傅聞煙。
「感覺怎麼樣?」傅聞煙問。
溫廷皓搖搖頭:「酒挺辣的算感覺嗎?」
「還能開玩笑,看樣子心情還不錯。」
第二次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謀害,還能和自己開玩笑,溫廷皓果然是個心智足夠堅定強大的人。
若非男主光環,溫庭琛又憑什麼和他斗?
傅聞煙調侃著,等溫廷皓走近後忽然朝著他胃脘用力一頂,然後迅速的側身。
下一刻,溫廷皓捂著肚子直接將今日晚宴吃下去的東西全部都吐了出來。
傅聞煙看著他吐得天昏地暗的樣子,嫌棄的捂著鼻子退開了好遠,叮囑道:「吐完去洗洗,我在書房等你。」
「你……嘔!!」溫廷皓想指責傅聞煙太過粗暴,然而一張嘴強烈的噁心感襲來,再次抱著肚子吐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傅聞煙也不想這樣對自己親愛的表哥,可相信誰都不如信自己。
不讓溫廷皓將今晚吃過的東西全吐了她不放心。
在溫廷皓的書房百無聊賴的翻了好一會書,吐得連嘴唇都白了的溫廷皓才姍姍來遲。
他已經換下了宮宴上的那身華麗的衣服,因此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憔悴。
傅聞煙莫名的有些心虛,在溫廷皓髮難之前就解釋道:
「我也是為了你好,萬一除了酒其他的東西裡面也有不乾淨的東西呢。」
這等腌臢的手段可是防不勝防。
溫廷皓深吸一口氣,這才將那想吐的感覺壓了下去,陰惻惻的回:
「我不信你沒有其它法子。」
傅聞煙眨眨眼:「沒有。」理不直氣也壯。
溫廷皓被氣笑了,也懶得大過年的和她計較,直接問:
「你來我府上,是因為不相信小四?」
「不是。」傅聞煙果斷搖頭:「若初的性子我清楚,他是信得過的人。」
一個從絕望里爬出來的人,當然更加珍惜難得的光亮。
她解釋道:「我是不信文宣帝。他這人多疑成性,我怕他給初初的消息是一樣,自己做的又是另一樣。」
「也是。」提到自己的父皇,溫廷皓諷刺的勾了勾唇,坐在桌邊任由傅聞煙搭上他的手腕,替他把脈。
不多時,傅聞煙收回手,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下去。
「沒事了,看樣子陛下的確是在酒里動的手腳。」
那酒里的毒藥已經被溫若初換成了傅聞煙給的提神的藥,溫廷皓此時才吐過,但脈象依舊平穩有力,顯然就是用了那藥的結果。
聽到傅聞煙這樣說,溫廷皓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顯然,他信得過人的也只有傅聞煙。
「明日,父皇若看到我還活著去議政殿,只怕是要被嚇到了。」
「或許吧。」傅聞煙並不覺得文宣帝膽子會這么小,只是發怒必然是少不了的了。
「那個夏安夢,需不需要替你除了?」溫廷皓問。
他看得出來,傅聞煙應付她已經有些煩了。
「先留著吧,畢竟她是難得能近身靠近陛下的人。」具體的原因傅聞煙沒有解釋。
她想要溫廷皓堂堂正正、乾乾淨淨的繼位,而不是有朝一日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他弒父殺君,德不配位。
若是那樣,那傅聞煙現在努力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又和溫廷皓說了兩句之後,傅聞煙便準備離開了。
然而臨走前,溫廷皓卻欲言又止的將她喊住。
「煙兒,等你成親之後吧。」
傅聞煙腳步一頓,不解的回頭看他。
溫廷皓解釋道:「國殤期間,舉國上下半年不得嫁娶。你那般喜歡溫衡,也不想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耽誤太多時間吧?」
傅聞煙沉默一會,然後會心一笑:「好,多謝表哥。」
「還有一事。」溫廷皓思索片刻才繼續道:「太子妃一位,母后選中的人中有與你交好的江秀小姐。」
「你可願問問她的想法?」同自己的妹妹談論自己的婚事,溫廷皓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
但是,景華皇后選的那些人中,江秀的身份是最合適的。
而且,她和煙兒交好,能和煙兒交好的女子想必定然有其過人之處,所以溫廷皓才有此一問。
看在煙兒的面子上,若是江秀不想入東宮,溫廷皓也不會為難於她。
說實話,傅聞煙從沒想過將江秀和溫廷皓放在一起。
畢竟兩人不僅在原書中,就算是現在交集也甚少。
因此聽到這話,傅聞煙還怔愣了一瞬。
半晌,她才問:「你娶妻子會愛她護她嗎?還是只是需要娶一個身份合適的人坐上太子妃這個位置,好讓姑姑安心?」
這個問題對傅聞煙很重要。
顯然溫廷皓自己也早已經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很快就回答了傅聞煙的問題。
「我的妻子,我自然會愛她護她。這是身為一個男人該負的責任。」
「那……蘇無憂,你放下了?」傅聞煙眯著眼問,若是溫廷皓有半點遲疑,傅聞煙都不會支持他現在娶妻。
溫廷皓一臉的坦蕩:「如果沒放下,我不會讓她離開。」
「煙兒,我傅家的兒女拿得起放得下的,所以這點你不必擔心。」
比如景華皇后,確定文宣帝的愛不屬於她一個人之後,便果斷的利用自己的身份為她自己謀取權勢。
又比如他自己,知道蘇無憂愛自由高於愛自己,他便毫不猶豫的放她離開。
他們並非無人可愛,又怎會弔死在一棵樹上。
「行。」傅聞煙滿意的點點頭:「我幫你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