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輕柔真誠,像是真心為景華皇后考慮一般。
景華皇后心中煩躁稍安,她隨意拿起經書隨意的翻了一下,嗅著經書上沾染的香火味道,眸光微動。
「聽說,蘭亭寺的高僧佛法高深莫測,很是受人推崇?」
万俟九歌聽到這話,再聯想剛才離開的大殿下眼中顯而易見的怒容,心中當即有了猜測。
她垂眸,回道:「是。」
景華皇后沒有再問,心中卻已經有了打算。
她將竹籃交給趙嬤嬤,「送去佛龕前供奉著吧。」
*
「師父,你最近怎麼每天都有時間來看我?」溫若初雖然蹲著馬步,可一雙眼睛卻是巴巴的盯著坐在一邊的傅聞煙。
目光觸及她臉上的面具,眼中閃過些許失望。
師父還是不想以真面目見自己嗎?
傅聞煙懶懶的抬眸瞅著他:「太閒了。」
現在朝中中立的勢力幾乎都已經被江丞相整合,而文宣帝手下的勢力溫若初也在逐步接觸中,她確實沒什麼要忙的。
溫若初撅著嘴,「我還以為師父是想我了。」
結果只是因為太閒嗎?
聽著小少年語氣中不難分辨的失落,傅聞煙好笑的拿著樹枝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你母親比較想你,改日帶你去見見她。」
想到剛剛收到的信,溫若初心中一暖,他從未想過母親還能活到如今。
而且,母親在信中說她的身體已經大好,能自己下床活動了。
這些,都是師父帶給他的。
溫若初抿著唇,感激的看著傅聞煙:「師父,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傅聞煙以前實在沒發現溫若初這麼煽情,她嫌棄的對他翻了個白眼:
「你趕緊取得你父皇的全部信任,讓他手底下的人都認可你,為你所用便是對我好了。」
否則,傅聞煙還得用強勢的手段逼著這些老頑固低頭,實在是有損她溫柔善良的形象。
「好。」溫若初脆生生的應下,他一定會努力的。
想到那日在宴會上見到的傅聞煙,溫若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
他試探著問:「師父可知道大將軍府的傅聞煙?」
傅聞煙晃著手中樹枝的動作一頓,她掀起眼皮看向眼中滿是期待試探的溫若初,挑眉,問:
「你懷疑我是她?」
「不是嗎?」溫若初有些驚訝。
可師父和傅小姐的聲音聽起來分明就是一模一樣的,就連這股子慵懶閒散的語氣都是一模一樣。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眼皮耷拉下去,自己猜錯了師父的身份,師父會生氣吧?
就在溫若初想著要怎麼去哄傅聞煙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一聲輕笑。
她道:「你覺得是,便是。」
溫若初耷拉著的眼睛已經瞪得渾圓,他甚至馬步都不扎了,驚喜的看向傅聞煙:「師父!」
師父居然就這樣承認了。
這是不是說明師父是信任自己的?
「嘖。」傅聞煙毫不客氣拿樹枝敲著他的小腿:「站好,加半個時辰!」
「好。」溫若初點頭,立刻乖乖重新紮著馬步,只是眼睛總是時不時的瞥向傅聞煙,心中喜滋滋的。
他的師父長得真好看!!
發發看著花痴的溫若初:【你確定你徒弟不是個傻的?】
傅聞煙否認:【他不是我徒弟。】
發發:【你騙統子呢?你不把他當徒弟,會讓他叫你師父?】
傅聞煙就是嘴硬心軟,分明挺喜歡溫若初這小孩的。
發發想,溫若初在宿主面前這麼乖這麼聽話,如果它是宿主的話,肯定也喜歡這個徒弟。
傅聞煙懶得和發發爭論,專心的盯著溫若初練習武功的基礎。
與此同時,京都長安巷
夜色濃厚,長安巷乃是京都百日裡最繁華的一條巷子,但現在夜深人靜,巷子中沒有了營生的百姓,便只餘下幽靜的詭異。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巷子兩側高牆林立,高牆兩側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倒影落在地面。
孤零零的燈籠忐忑的晃動著,夜風嗚咽猶如山林中嘶吼的野獸。
溫讓辭身上還穿著巡視京都守衛時的盔甲,白銀色的盔甲折射著他掌心那一盞越來越暗的燈籠的幽光。
他前行的腳步漸慢,最終停在了長安巷的中央。
「各位既然已經來了,為何還不動手?」他頭也不抬的問。
「因為,在等溫世子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一道黑影從夜色中走了出來。
他站在溫讓辭面前,問:「世子是何時發現我們的?」
溫讓辭抬眸,那雙眼睛裡依舊是一貫的溫潤和平靜,他回答著眼前人的問題:
「剛才。」
這些人想必都是做慣了這些勾當的,若非自己已經走到巷子中央,他們按捺不住釋放出了殺意,溫讓辭很難發現他們。
只是,天子腳下,竟然也有人敢這樣劫殺自己,當真是讓人意外。
「能發現我們,看來世子的武功不錯。」來人面巾下的臉浮現一抹殘忍的笑:「只可惜,英年早逝。」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溫世子,在下奉命取你性命,還望世子爺,配合。」
「恕難從命。」溫讓辭溫潤的眸光一凝,手中的燈籠落在地上,長劍應聲而出。
看到溫讓辭竟然率先出手,來人眼中閃過一抹欣賞。
但也只是一瞬,無論溫讓辭武功再高,他今日也必死。
牆頭上虎視眈眈的一行人,在看到溫讓辭拔劍的瞬間便從牆上跳了下來。
他們如黑色的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沖向溫讓辭,既能保證他們自己的體力,也能將溫讓辭的體力耗盡。
溫讓辭很快就察覺到了他們的目的,可是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應對的辦法,只能每一次都拼盡全力去抵抗。
敵眾我寡,稍有不慎,他便會成為這些人的刀下亡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些刺客越來越興奮,手中招式也越發凌厲,然而溫讓辭卻已經退到了牆角。
那隻握劍的手顫抖著,整隻手臂又麻又脹,但他眼神卻沒有半點怯意。
為首的刺客欣賞的看著他。
若不是要娶不該娶的人,溫讓辭還能再繼續安穩的做他的世子。
可惜了。
他抬手,「別玩了,送溫世子上路。」
一聲令下,方才還有留有些許餘地的人立即朝著溫讓辭周身要害之處攻去。
他能避得開一處,卻不能處處都避開。
今日,溫讓辭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