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男人隨手將万俟九歌扔到腳邊,看著她捂著嘴乾咳的樣子,眼神越發的嫌棄。
「若是無法將溫讓辭搶到手,你至少也要嫁給溫廷皓。畢竟,沒有價值的寵物會死的。」
男人看著她輕笑:「本殿好不容易把你養熟,可不想你就這麼死了。所以九歌,別辜負本殿對你的期待,否則……」
後面的話男人沒說,万俟九歌卻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因為,這個魔鬼最喜歡的就是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以這個男人的手段,她若真的完不成任務……万俟九歌不敢再想下去,趕緊跪好道:
「屬下一定拼盡全力,還請主子再給屬下一些時間。」
「不急,本殿有的是時間和遙遙慢-慢-玩。」
次日,天剛剛亮,万俟九歌便坐在梳妝鏡前用脂粉遮擋著脖頸上的掐痕。
她輕輕的撫摸著那紅痕,眼睛定定的看著鏡中笑容溫和無害的自己。
這張臉是那樣的冰清玉潔、純潔無瑕,可世人為何偏愛傅聞煙那張狐媚子臉?
若是,有朝一日傅聞煙毀了容,他們還會在乎她嗎?
万俟九歌心中思索著,將脂粉放下起身換了一件立領的淺粉色束腰曳地長裙。
確定自己脖子上的痕跡不會被人發現,她才將寫好的請帖交給屋外等候的丫鬟,吩咐道:
「儘快將這封請帖送到夏小姐的手中,邀請她明日入府一聚。」
丫鬟拿了請帖,沒有耽誤便走了出去。
万俟九歌看著她走遠,溫柔的眸光也逐漸變得陰冷。
一個人若非原本刻意隱藏本性,絕不會在一夕之間就直接變了個性子。
万俟九歌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如今的傅聞煙和半年前的傅聞煙,有這般大的區別。
更奇怪的是,傅聞煙的變化大將軍府中的人以及皇后母子好像並沒有半點察覺,對她依舊一如既往的親昵。
若真要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就是傅聞煙這半年進宮陪伴景華皇后的次數連之前一個月的都比不上。
万俟九歌懷著滿腔的疑惑回到房間。
要想弄清楚傅聞煙的改變,從大將軍府的人入手最是簡單。
但自己可能前腳接觸了大將軍府的人,後腳傅聞煙就會察覺到自己的意圖,那樣定然會打草驚蛇。
但是,夏安夢不同,自己前些日子才去夏府赴宴,如今再請夏安夢來太傅府小坐也不是多麼突兀的事。
再者,傅聞煙回京的這兩年夏安夢是唯一一個和她交好的小姐,對她必定也是了解的。
一切,等到明日見到夏安夢便該有眉目了。
*
撫遠王府
溫讓辭和撫遠王隔桌而坐,明明是親生父子,兩人之間卻像是隔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似的。
但和以往不同,這兩個平日見面總是劍拔弩張的父子倆之間卻是難得的平和。
只見撫遠王給溫讓辭夾了一筷子羊肉,說道:「這是今日剛殺的黑山羊肉,味道很是鮮美,你試試看。」
溫讓辭的視線在碗中的羊肉上停留片刻,隨後笑了起來。
「這羊肉看起來的確不錯。」
撫遠王聞言,臉上的緊張散了大半,趕緊催促溫讓辭道:
「覺得不錯,便多吃點。」說著又給溫讓辭夾了一筷子。
溫讓辭看著他這副慈父的模樣,眼中滿是諷刺。
「這羊肉看起來的確不錯,但是父王是否忘了從小到大我從不吃羊肉。」
羊肉的那股膻味,他和逝去的撫遠王妃都吃不來。
聽到這話,撫遠王神情當即便有了幾分不自在。
若說忘了,他也並非完全忘記這件事。
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
然而,溫讓辭早已經過了那個什麼都希望父親關注在意的年紀了。
他將盛著羊肉碗推到一旁,面無表情的同撫遠王道:
「父親若是想問我和傅小姐之間的事可以直接開口,不必如此迂迴的討好我。」
「你怎麼說話的!」被人說中心思,撫遠王心底越發的惱怒,可想到今日的目的卻又不得不強忍下來。
看到溫讓辭眉眼中的不耐煩,他只好直接問道:
「你說你心儀傅聞煙,想娶她可是實話?」
果然!
溫讓辭心底冷笑,自己父親什麼德行他最清楚,連半點試探都經受不住。
他和撫遠王滿含期待的雙眼對上,然後點頭:「是。」
「那她可願嫁給你?」撫遠王按捺著心中的激動追問。
溫讓辭看著他這迫不及待的模樣,只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冰湖,從皮肉到骨子裡,都沁著冷意。
他問:「若是傅小姐不願嫁,父王又當如何?」
撫遠王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意,只當他是著急娶傅聞煙,便直接道:
「傅聞煙這樣的年紀最是容易動情,我兒這般氣度容貌,只要投其所好,還怕那傅家的小丫頭不上鉤?」
「所以……」溫讓辭攥緊拳頭,一字一句,冷著聲音質問:「父王當初便是這樣將母妃騙進府中的嗎?」
撫遠王臉上的笑意瞬時僵住。
下一刻,他眼中的慈愛和溫和瞬間散去,冷冷的盯著溫讓辭,帶著幾分警告:
「這是我與你母妃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晚輩來置喙。」
「也是。」溫讓辭哂笑著:「母妃都死了,事實究竟如何還不是父王你說了算?」
看著撫遠王這張虛偽的臉,溫讓辭實在吃不下去的東西,說完便要離開。
然而,撫遠王卻再次喊住了他。
「從明日起,你多和我手底下的人多接觸接觸,以後父王老了,如今得到的這一切還不是都只屬於你。」
溫讓辭眼中滿是厭惡,他從不稀罕他籌謀的一切。
但是,想到傅聞煙和大殿下所謀的一切,溫讓辭眼神稍微軟了兩分,阿遙或許會喜歡。
他心中想法鬆動,卻依舊道:「我不稀罕。」
說完他便要離開,撫遠王見狀又趕緊說:「你若得不到他們的支持,在朝中的官位也就一個三品的京都守衛軍軍首了。」
「阿衡,你覺得這樣的你配得上傅聞煙這個大將軍府的獨女嗎?」
溫讓辭無所謂的回:「沒關係,若是父王壽終正寢,不做那些找死的事,兒子以後還可以襲爵。」
撫遠王之位可是正一品。
「你!」撫遠王氣急,可卻拿溫讓辭沒有半點辦法。
最終,他咬牙切齒的威脅道:「你若是不按照我的要求做,本王絕不會替你去大將軍府提親。」
「溫衡,若非我親自上門提親,你覺得傅戰城那老匹夫會把他的寶貝女兒嫁給你嗎?」
撫遠王自以為他拿捏住了溫讓辭的軟肋,卻不知背對著他的溫讓辭眼中早已盛滿了涼意。
許久,他才妥協似的鬆開了攥緊的雙手,悶聲回道:
「如父王所願。但是,我這次妥協是為了傅小姐,而不是向父王你認輸。」
這次,溫讓辭再給撫遠王開口的機會直接離開了餐廳。
撫遠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唇角得逞的勾起一抹笑。
有弱點就好,人為了自己的軟肋妥協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早晚有一天,自己的傻兒子會清楚權勢能給人帶去多大的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