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臣聲音很低地說了句:「沒事。」
「去休息吧。」
江曼笙先回的臥室,沒多大會兒陸祈臣也進來了。
一瞬間的靜默。
江曼笙掏出一個禮盒率先開口:「我前幾天給你買了一個領帶,想送給你。」
究其因,實在是因為陸祈臣送給她太多東西了,江曼笙已經感覺自己受之很有愧了。
一回到陸家老宅,陸祈臣就被爺爺叫走了,剛剛又跟她一塊兒在客廳待著,眼下他還穿著一身西裝。
但江曼笙早已換完休閒服了。
陸祈臣看著她:「謝謝。」
他本來只想接過。
但江曼笙突然又開口:「我幫你試一下吧。」
陸祈臣走到她身邊。
江曼笙伸手拆他脖頸上的領帶,這會兒她看到他鎖骨上有一顆小小的痣。
江曼笙突然冷不防地開口:「我還學過素描。」
陸祈臣:「嗯?」
江曼笙又說:「如果我畫了你掛在畫室里,畫室人流量肯定會飆升。」
陸祈臣笑了下:「在誇我好看?」
「是啊,這不是很明顯麼……你就是很好看啊。」
—
又是一夜安眠,江曼笙突然發現,在陸祈臣身邊她的睡眠質量大幅提升。
翌日,江曼笙和陳沁約了一起去酒吧,原因是陳沁和長跑七年的男友分手了。
而且分手原因還很離譜,之前陳沁因男友吐槽她性子冷漠吵了一架,兩人處於冷戰狀態。
就是在這樣的冷戰中,男友和其他女生的聊天消息被同步到了陳沁手中男友的iPad上。
「……」
陳沁的無語震耳欲聾,七年不是一個小數目,她給男友打了個電話,罵了他半個小時傻逼,又給了他半個小時時限,讓他把他的東西拿走,不拿走她就全當垃圾扔了。
江曼笙出門時,陸祈臣不在家。
下樓時又聽到幾個阿姨聊天:「後來就是太太的忌日了呀。老夫人說什麼了嗎?」
「還沒呢。不過祈臣這孩子也是可憐,誰能受得了自己媽媽去世前給自己留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恨你啊。」
「真的假的呀?」
「真的啊。最後祈臣去太太的病房,太太都不肯見一面,說誰也別讓祈臣進來,我恨他,我就當自己沒生過養過。」
江曼笙步子頓了頓,出門了。
這次她們倆去的地方還是之前方勤眾給的幾個地址其中之一。
到了後才發現是家非常高級的酒吧,人很少,在江曼笙報出名字後,還給兩人安排了個包間。
剛坐進去,陳沁就給她講了個冷笑話:「白氣球打了黑氣球,黑氣球應該怎麼辦?」
江曼笙真的不擅長這個:「打回去?」
陳沁哈哈大笑:「告白氣球。」
……
江曼笙的內心被冷得震耳欲聾。
陳沁不擅長訴苦,平日裡也是說話只說最重要的。
於是江曼笙的任務就變成了陪她一杯杯喝酒。
這一杯杯喝下來,江曼笙很快就醉了。她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陳沁酒量稍微好一點,但也沒好到哪裡去。
她沒見過人醉成這個樣子,已經分不清是醉酒在睡覺還是昏迷了。
陳沁人有點懵,趕忙叫了服務員。
推開包間門的時候,門外有個熟悉的人正好要經過。
陳沁喝醉了,還記得打招呼:「陸總?」
陸祈臣已經認識陳沁了。
也知道江曼笙今天出來是和陳沁喝酒,只是不知道在這裡。
只看到此刻已經明顯有點醉態的陳沁,沒有江曼笙,陸祈臣問了句:「江曼笙呢?」
「哦她好像喝醉了我不知道她是喝醉了還是昏迷了……嗯您怎麼知道江曼笙在?」
陸祈臣已經走向包間方向:「我看一下吧。」
陳沁反應過來跟過去的時候,陸祈臣已經把江曼笙攔腰橫抱起來:「她喝醉了。我帶她回家。你自己還行嗎……我讓方勤眾給你叫車?」
陳沁趕忙攔住:「等等等一下陸總。這是我朋友,你不能隨便帶走她。」
這會兒江曼笙被陸祈臣的動作弄醒了,徑直喊出他的名字:「陸祈臣?你怎麼在這?」
陳沁又有點懵了。
看陳沁不肯讓他們走的樣子,陸祈臣又問:「江曼笙。我們是什麼關係?」
江曼笙回答得很快:「嗯?我們是睡一張床的關係吧。」
陳沁還是不放心,又問:「我能把你交給他嗎?」
「可以啊。他人可好了。」
「好吧。」即使這樣,陳沁也還是醉著酒跟到了車前。
江曼笙又想起什麼,拽住陳沁:「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陳沁不知她怎麼有點醒了,「嗯?」
下一秒聽到江曼笙說:「陳沁,我覺得你是超級超級超級好的女孩子。」
從來沒有見過像陳沁那樣少話的女孩子。
從小到大所有認識陳沁的人都這麼說。
但是,她好溫柔,她好兇悍;她好可愛,她好冷酷;她好靦腆,她好活潑;她好優雅,她好率性……這世上美好的女孩子那麼多,陳沁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
回到陸家老宅,陸祈臣把江曼笙放在床上,低頭去幫她脫鞋。
江曼笙很不老實地往床上爬,伸手去抱被子。
這個動作幅度不小,裙子幾乎全被扯了上去,露出兩條長又白的大腿,和一截白色內褲。
陸祈臣滯了一下,扯了個被子蓋過去。
誰知江曼笙又突然湊過來摟住陸祈臣的脖子,把他整個人鎖在她跟前:「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陸祈臣笑了下,他怎麼覺得自己對這句台詞有點熟悉,剛剛和陳沁分開時,她好像說的也是這句。
陸祈臣:「說吧。」
江曼笙又拽了他一下:「你再過來一點,我怕你聽不清楚。」
陸祈臣順從地又湊過去些。
這下兩人可太近了。江曼笙又覺得受不了,把他向外推了推:「怎麼這麼近?我有點受不了。」
「……」
「這樣好了。」
但江曼笙還是想把他拽倒,陸祈臣沒卸力,她拽不下去。
於是江曼笙認命開口:「陸祈臣。」
「準確來說,我的養母是為了保護我才去世的。在她去世之前,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她很愛我,即使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只是養父抱來的,她也還是很愛我,她很抱歉沒能保護好我。」
「我很想念她。但後來每當我聽到別人說,媽媽在天上看著你過得好就會很開心時,我都有點接受不了。」
「我不希望她在天上還要想念我看著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忘記我。」
「我希望……她可以變成天上的雲,落下的雨,隨處可見的風………或者世界上最最自由的一切。」
「如果她願意分出一秒想一下我的話,她就想一秒就好了。」
「如果她不願意,那我會很高興。我希望今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只為自己而活。」
「所以嗯……有可能你的媽媽現在也不會還在恨你了,我也希望你的媽媽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為自己而活。」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陸祈臣良久沉默。
最後他不掙扎了。
他低了低頭,就這麼躺在江曼笙身邊,江曼笙還醉著,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地伸出兩隻手拽了下他的衣服袖口。
而陸祈臣呢?
他又在很久很久的沉默後,好像止住了心口泛濫得他失去理智的情緒,最後伸出手攬了下江曼笙的腰,把她攬到了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