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臣這句話一出,整個房間都有點安靜。
氣氛有些微妙,江曼笙很明顯看出除了秦逸訊之外的在座諸位眼睛裡都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然而,陸祈臣絲毫不在意,他向前傾了傾身,又將幾種酒拿過來,擺到江曼笙跟前。
兩人坐得好近,動作間他罩下的影子不停在她身上起起落落。
過了一會兒,許茵像是要確認似地輕聲開口:「陸總竟然都結婚了。」
秦逸訊聽見了,對這句話給出了回覆:「是啊。漂亮吧?」
許茵抿了抿唇:「和陸總很般配。」
聚會結束已經是很晚的事了。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趙雯琪。
走廊盡頭,趙雯琪在挨瀋陽明的批。
這會兒江曼笙正跟陸祈臣打算一起回家。她頓步,陸祈臣也停在她身邊。
這是江曼笙第一次見到瀋陽明生氣:「為什麼要辭職?」
「我真的不明白。你工作做得那麼細緻優秀,如果你願意,我大可以把你往前廳經理的方向培養。」
「為什麼每當我想要把你往高位提,你總是退卻?為什麼別的男員工說一聲,你就要讓步?」
「趙雯琪。」瀋陽明的聲音大了一點。
——「趙雯琪。」
——「為什麼每次看到你,你都要那麼低姿態和辛苦?」
這也是江曼笙在想的。
陸祈臣注意到江曼笙的糾結,側身問道:「認識?」
江曼笙點了下頭:「他叫瀋陽明。是我大學時的學長。」
沒有繼續看下去,江曼笙抬步往前走:「我發現他人還是很好。跟大學時代一樣好。」
「是嗎?」陸祈臣問了聲。
「是呀。」江曼笙心臟暖乎乎的。
很快到了車庫,方勤眾在駕駛座上等。
兩人坐到后座,江曼笙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秦逸訊為什麼又辦趴?」
陸祈臣:「他能想什麼?他想離婚但是不敢。」
離婚對於江曼笙而言,真的是個有點恐懼的詞語。
她突然覺得有點心慌,下一秒聽到陸祈臣說:「需要給你管理下屬的經驗嗎?」
「嗯?」
車輛緩緩駛出車庫,陸祈臣:「你那個人很好的學長旁邊那個女孩子,你不是覺得有點頭疼嗎?」
?!
他怎麼看出來的?
「要。我要經驗。」江曼笙很快回。
陸祈臣笑了下。
他說的是江曼笙還沒來得及細想通的問題——
「有那麼很典型的一類女性。她們在無能的父親母親手下長大,父親能力平平,卻有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性格;母親沒有能力、很少思考,接受著傳統低下錯誤的女性教育。」
「在這種家庭下長大的女孩子,可能聽過很多類似的話,不要出頭,不要惹眼。所以她們並不懂得要爭取權力,害怕爭取權力。」
「這種情況下,兩種方法會比較有效。」
「第一,任由她失敗,當她失敗過足夠次,意識到不爭取權力就會永遠站在弱勢的位置,被欺壓被嘲弄,這時候她有可能會自我思考,學會去爭取。」
「第二,以身率犯。當她看到你在爭取權力,卻無壞事發生,反而得到想要的一切時,她也會試著去做。」
「即使這些權力本來就是她們應有的。但也會有在這兩種方法下,仍舊無法改變的人。不要傲慢,不要批評。做好該做的,然後以恆久不變的耐心等候。」
「……」
「至於具體怎麼做,要舉個例子給你嗎?」陸祈臣又溫聲問道。
江曼笙搖了搖頭,她微仰著頭,盯著陸祈臣的臉看:「我覺得我知道了。」
「……謝謝。」
陸祈臣嗯了聲。
沒多大會兒,車抵達了青瀾。
兩人回到家,在玄關處換鞋。
陳姨已經提前煮了醒酒湯。
陸祈臣一天下來好像也很累了。他鬆了松領帶,提醒她:「喝完醒酒湯再上去。」
「噢好。」江曼笙換完拖鞋,小聲回道。
其實江曼笙沒覺得自己醉了。
她也沒喝多少杯。
只是體質原因,隨便喝一點酒臉就會紅。
醉也確實沒醉。
就是整個人有點飄。
她的步子有點虛,還沒走過去就從包里掏著什麼東西對著陳姨喊:「陳姨,我今天給你買了一個很漂亮的包包。」
她走得有點快。
又奈何客廳里,陳姨鋪了新的波斯地毯。
不似過去那般鬆軟材質的。
江曼笙向前走,整個人卡了一下。
沒踩過去。
江曼笙有點納悶,低下了頭,下一秒,步子踩空,整個人都歪斜了。
她整個人瞬時間天旋地轉,即將摔倒之際,被陸祈臣伸出的手撈住了腰。
很有力,且從未從他身上見到的強硬力道。
陸祈臣手伸得有點急促,江曼笙就這麼整個人被帶到了他懷裡。
江曼笙也迅捷反應,摟住了他的腰。
她的頭抵在他的胸膛上。
鼻息里全是他身上的冷冽氣息。
一時間,江曼笙那一點點酒勁的飄也不剩了,陸祈臣的臉近在咫尺。
江曼笙屏著呼吸,她懷疑自己怎麼還會有功夫想,陸祈臣究竟是怎麼長得跟中了張基因彩票似的:「我……」
「你差點摔倒了。」陸祈臣讓她站直,怕她再摔倒,還一隻手扶著她的胳膊肘,替她把那句話說完整。
陸祈臣的語氣依舊那麼平穩:「陳姨換新地毯了。要送包可以慢慢送。」
「……」
江曼笙的心飛快地打著鼓。
與此同時,江曼笙手機上進來一通電話。
兩人同時低頭看了一眼。
手機屏幕上跳躍著——
瀋陽明學長。
陸祈臣摘掉腕上的手錶,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