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休冥還真的打地鋪，也不講究的直接往地上一躺，隨便拉了條毯子就睡下了。

  黑暗中。

  鹿鳴於側躺，面朝他的方向睜著眼睛，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

  她還沒緩過神來。

  他怎麼來了呢？

  還住她家。

  而且，段氏的暗脈少主打地鋪？

  不可思議。

  地面上，他那慣有的兇巴巴語氣響起：「看什麼看？睡覺。」

  鹿鳴於翻了個身，閉上眼。

  深夜。

  段休冥被一陣急促的呼吸聲驚醒。

  他起身一看。

  發現鹿鳴於一身的汗，緊閉著眼睛在大口喘氣，似乎有什麼想喊出來。

  又做噩夢了。

  他坐在床頭將她抱住，讓她靠在他的懷裡睡。

  他避開了那些傷口，輕撫著她瘦到脊骨突出的背，緩緩揉繞。

  沒多久。

  鹿鳴於的呼吸穩定下來，沉沉睡去。

  又等了一會兒後，段休冥確定她已經安穩了，便放輕動作起身，走到陽台上。

  他拿出手機，聯繫詹祥。

  【段休冥：查到沒？速度。】

  此時國內是白天，對面很快回覆信息。

  【詹祥：查到了一部分，但不是全部，等我篩查確定後整理，明天晚上前一定交代清楚。】

  過了會兒，對面又發了一條。

  【詹祥：冥哥！使勁對鹿小姐好行嗎？不要出軌，算我私人請求。】

  【段休冥：你腦子有病？】

  回完，他手指頓住。

  詹祥查到的那部分內容是什麼，會說出這種帶有強烈個人情緒的話？

  ……

  早上鹿鳴於醒來時，房間裡空無一人，但桌上放著一份溫熱的早餐。

  她洗漱，吃早餐。

  沒過多久。

  段休冥回來了，開門走進來。

  天氣很冷，他只穿了一件開衫，領口微敞露出了一部分皮膚，流暢精幹的胸肌若隱若現，整個人熱騰騰的。

  鹿鳴於定定的看著他，目光頓住。

  段休冥一臉莫名：「怎麼了？我晨跑。」

  鹿鳴於還在看，並起身走過去。

  段休冥：「？」

  只見她伸手，蔥白指尖撥開他的衣領，指腹微涼，探入。

  段休冥：「！」

  鹿鳴於指著他胸口一處淤青，問：「這是什麼？」

  段休冥的視線追隨著她手指移動，呼吸變了頻：「中彈。」

  「中彈？」鹿鳴於驚訝。

  段休冥解釋道：「防彈衣只能做到不讓子彈進入身體，擋不住衝擊，有些腫，快好了。」

  鹿鳴於看向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好奇。

  他幹什麼去了會中彈？

  好刺激的人生。

  緊接著她又看向那處淤青，手指輕輕按了一下。

  她這一按，讓段休冥眸色倏地暗了。

  鹿鳴於微微仰頭，探究的目光撞進了他的眼中。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彼此能感受到身體散發的熱量。

  她問：「是在白頭鷹？」

  「恩。」他應了聲，眼眸定在她的雙唇。

  然後他就看到，那好看的紅唇一開一合。

  她又問出了一句話：「中彈是什麼感覺？」

  段休冥視線挪開，回道：「隔著防彈衣的話，一股衝擊力。」

  鹿鳴於：「疼嗎？」

  段休冥抿唇沒有回答。

  疼，但沒她疼。

  鹿鳴於垂眸，繼續看向那處淤青，輕聲問：「這是你的常態？」

  「恩。」他的聲線低沉，依舊只是應聲。

  鹿鳴於又問：「你不怕死嗎？」

  段休冥重新看向她，緩緩道：「現在有點怕了。」

  「噢……」她清冷的眉眼難得染上了一抹光澤，在晨光中細細的揉開。

  她鬆了手，將他的衣領遮好，轉身去收拾東西，準備去學校上課。

  段休冥站在原地，往下掃了眼，而後皺眉。

  他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起什麼反應？

  她就按了一下問了兩句，他起反應幹什麼？

  鹿鳴於拎著包從他身邊走過：「我去上課了。」

  段休冥套上外套：「送你去。」

  他沒再說讓她開車。

  路上。

  鹿鳴於心裡怪怪的，12歲以前上學爸媽每天都會接送。

  現在她都22了……

  段休冥的心情也很怪，送她去上學是什麼鬼？

  上學……

  還挺新鮮！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抵達校區。

  段休冥下車給她開門，手指彈了下她微皺的衣領：「今天幾點下課？我來接你。」

  鹿鳴於：「今天要去畫室。」

  段休冥皺眉：「又畫到11點？」

  鹿鳴於：「不確定，可能十點可能十一點吧。」

  段休冥很不滿：「你身體受不了，別這麼晚。」

  鹿鳴於：「其他人也是這樣啊，還有凌晨才走的。」

  段休冥：「這麼卷？」

  他還真沒注意其他隔間的情況，果然在這種頂級學府就讀不可能輕鬆。

  鹿鳴於：「反正很晚，你不用管我。」

  段休冥：「我又不讀書，晚上來給你送飯。」

  鹿鳴於：「……」

  不遠處。

  陳辣走的飛快，走到一半一個急剎車，看過來時好奇的半個身子都傾斜。

  沒多久那輛白幽靈開走了。

  陳辣歘歘的就衝過來，用肩膀撞了鹿鳴於一下，興奮道：「喂！住一起了？」

  鹿鳴於眼中閃過一抹無奈，道：「收起你的好奇心。」

  陳辣：「不行！這堂課我跟你一節，你必須在課上跟我講清楚！」

  鹿鳴於：「……」

  陳辣一路跟著她，上課還擠在她旁邊，一個勁的問。

  「他叫什麼名字？」

  「段休止。」

  「幹什麼的？」

  「紈絝。」

  「哈？那他很閒咯，陪讀嗎？」

  「不清楚。」

  「他明顯是硬漢風格唉，怎麼會開白幽靈這種顏色？有點夢幻又有點高貴。」

  「給我的。」

  「送給你了？快！借我開開！就現在！」

  「滾。」

  「太好了！我要在城市街頭飆三圈顯擺！」

  「你給我去掛耳鼻喉科。」

  「……」

  一天的課結束後。

  鹿鳴於在畫室作畫，建築樓里的其他隔間都亮著燈，這個時間點，純藝專業的學生基本上都在這裡努力。

  連貪玩的陳辣都在另一處隔間忙碌。

  晚飯時間。

  段休冥出現，帶著熱騰騰的飯菜。

  鹿鳴於正好畫完一部分，停下來休息，回頭，驚訝的看著他。

  段休冥：「你什麼眼神？我不是說過給你送飯嗎。」

  鹿鳴於：「門禁很嚴，你怎麼進來的？」

  這都不知道是她第幾次詫異了。

  段休冥將晚餐遞上：「反正我能進來。」

  鹿鳴於打開後吃了兩口，愣了愣：「中餐啊？」

  段休冥：「中餐怎麼了？這裡又不是沒有中餐館。」

  鹿鳴於搖頭：「這個味道不像是附近飯店的。」

  段休冥沒說話，就看著她吃。

  能是飯店的麼？

  是他找了營養師，根據她的身體情況定製，又請了香江的廚師飛過來，現場給她做。

  她這病懨懨的身體得養。

  鹿鳴於吃完要繼續畫，她延期了幾天來學校報到，欠了一堆作業。

  段休冥不打擾，退了出去。

  同時手機消息進來了。

  【詹祥：冥哥！你先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