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帝爸爸(完)
他竟然是天帝!
方才還勝券在握的修士們都愣在了原地,徹骨的寒冷隨著全身血液流動到了心臟中。
事實上,在見到那條龐大的仿佛要遮天蔽日的銀龍時,許多修士心中就已經如單君青一般有了不妙感。
一些從凡間上來的低階修士亦或者是散修還好,那些有宗門的高階修士卻是從宗門流傳下來的信息里知曉,天界的主人,是龍。
而這四界中,只有天帝才能夠稱得上一句真龍。
天帝掌管四界,是真正的主。
包括他們,也都在天帝的掌管範圍之內。
可方才,他們竟然要圍殺天帝。
一些修士已經嚇得跪在地上求饒,就連方才那些威風凜凜意氣風發的大乘期渡劫期修為的修者都在龍威下不得不跪下。
單君青與單槐榆的待遇與那些低階修士一般,俱都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著鮮血。
方才林寧安的確沒有殺了他們,可卻刺穿了他們的丹田,靈力盡失,之所以還活著,也只是靠著之前修煉的一些底子在撐著而已。
渾身的劇痛卻比不上知曉了真相的震撼。
單槐榆年紀小些,被真龍之氣壓的抬不起頭來,即使心中再怎麼的驚濤駭浪也只能趴在地上吐血。
單君青能夠短期內走到如此高度,自然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毅力,此刻即使渾身劇痛無比,卻還是血紅著眼,死死撐著身子抬起頭盯著上方那一大一小兩條銀龍。
天帝一怒,浮屍萬里。
這句話傳下來的時間略微長了些,只聽聞是在魔界還未歸順甚至意圖謀害天界仙人時,天帝親自出征,帶著天兵天將,將整個魔界血洗了一遍。
後來,魔界歸順,四界俱低頭俯首稱臣,天界的仙人們一個個也佛系下來,完全看不出當時跟著天帝殺遍四方的兇殘模樣。
可即使快活了幾萬年,他們也還是仙人。
哪怕是來到了這修真界,壓制了修為,也是這些修真界的人無法比擬的。
天兵們行禮後便站起來,視線往下底下用著驚駭視線望向他們的修者們,只等待著天帝下令,便將這裡變成一片血海。
地上的修者們也發現了他們在等待著什麼,頓時紛紛衝著天上的銀龍磕頭認錯。
天帝仁厚,若是他們誠心認錯,也許會放過他們呢。
張紫柔已經懵了,在無措過後,她便察覺到了那些天兵們望過來看死人的視線。
他們這些人,今日都要死在這裡嗎!
不!
不可以!
她好不容易擺脫了凡人的生老病死,成為了一名不老的修者……
就在這時,她的眼,望向了上方那條跟隨著父親遊動的小銀龍。
說是銀龍,實則頭上無角,腹下無爪。
那是……當初的那條小龍嗎?
她眼睛一亮,連忙抑制住體內紊亂的真氣站起身來,瘋狂地衝著上方喊。
「時恆!時恆!」
「我是阿柔啊時恆!」
碩大的銀龍停留在空中,一雙眸子帶著威嚴與冰冷的望向地面上。
他重新落下,地面上多了一個玉身長立的戴著羽冠的男人。
張紫柔眼中滿是希冀,瘋狂膝行過去,跪在了他腳邊。
「時恆,你還記得我是不是,我是阿柔,我是你的阿柔啊,那日你走了後,我一直在尋找你,我還為你生下了孩子……」
銀白色小龍也俯衝下來,落在地上,變化做了一個相貌只有十幾歲大的少女。
只看同樣絕色的相貌便可知她與天帝的關係。
張紫柔望向她的視線頓時又熱烈了幾分,「你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女兒對不對,時恆,這是我們的女兒,是我為你生的女兒啊!」
她又指向了雙膝跪地捂住胸口滿嘴鮮血的紀宇臻。
「是他!是他當初害了我們的女兒,當時我只是一個凡人,苦苦哀求他才放了我們女兒一條生路,時恆,這一百年我一直在等你,你終於回來了,你是來接我的嗎……」
在她滿是希冀的視線下,穿著白衣的天帝微微俯身,親手將她扶了起來。
「阿柔,當日我出了些意外,才失去了記憶。」
「那時再給我十日,我便能記起,迎你回天界,做我的天后,與我共當得這四界之主。」
張紫柔的神情漸漸痴迷又驚喜下來,「時恆……」
在她帶著些許纏綿情意要靠過來時,天帝卻收回了手。
一道吸塵咒,將雙手洗的乾乾淨淨。
「若不是……你動了我的女兒,方才說的那一切,早就成真了。」
天帝仁厚,卻並不是誰都可以原諒。
他面無表情的伸出手,在張紫柔不可置信的尖叫聲中,隔空用靈力將她掐住脖子懸在半空中。
她叫的慘烈,如同活生生被剝了一塊肉下去,周圍修士動都不敢動,只生生聽著這悽厲的尖叫。
一根玉白龍角緩緩從她的身體裡被剝離出來,出去後便迫不及待的跳入到了真正主人的身體中。
在被剝去龍角後,張紫柔失了靈力桎梏,重重摔在地上,沒了龍角給與的修為,頃刻間,那張柔嫩臉蛋上生出了皺紋,烏髮也化為了滿頭雜亂白髮。
偷來的時間,終歸還是還了回去。
一旁的紀宇臻根本沒有反抗能力,如張紫柔一般被取出了龍角。
兩枚龍角歸位,又有父親的龍氣從旁調和,林寧安再次化作了小龍,飛在了天上翱翔發出了稚嫩卻不容置疑的龍吟聲。
林時恆對著天上的她打出龍氣,直到看著那平坦的龍腹生出了龍爪,才緩緩收回手,將地上這些傷害過自己女兒的人用靈力縛在了半空中。
一個宗門有著渡劫期長老的修者半跪在地,不甘心的望著這一幕,咳出了一口血來。
「今日是我等不知陛下身份,冒犯了陛下,懇請陛下莫要趕盡殺絕。」
天帝玉白的面上微微挑眉,「若是本尊就是要趕盡殺絕呢?」
「陛下雖掌控四界,卻也要不能枉顧人心,若是今日為一己之私痛下殺手,傳揚出去未免……」
「呵。」
林時恆身子未動,只是輕嗤一聲,那還在說著大道理的修者便已經被靈力貫穿了腹部。
身子轟然倒地,已然身隕。
「本尊何時要畏懼人言。」
他冷笑一聲,化為了真身重新飛到了半空中。
「傳本尊令,修真界修者妄殺妖獸,斷其生機,冒犯天帝,自今日起,所有妖獸俱被遷出自成一界,萬年內,飛升天門不對修真界開放。」
還不等著底下的修者反應過來,那道冷漠磁性聲音便出現在了所有修者耳中。
「殺!」
曾經跟隨天帝上過仙魔戰場的天兵們對待這些修為只有渡劫期的修者簡直如同對付螻蟻一般輕而易舉。
只用了片刻,原本那些高高在上站在屠刀立場的修者們便倒了一地。
也有一些修者明明沒什麼能力抵抗,卻偏偏被天兵放了過去,所有天兵都如同看不到他一般,將他略了過去。
仙人眼中皆能看到因果,如這般被放過的修者,便是從無殘害過生靈的珍稀物種。
對待這種珍稀物種,仙人們並不介意高抬貴手。
也正是因為這些存活下來的修者,那些沒有參加宗門大比的修士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日,是許多修士無法忘記的一幕。
整片天好像都被砍斷,就連大地也轟隆隆裂開,有一種磅礴的靈力將人類與妖精們分開,人類去了北邊,妖精去了南邊。
這場如同世界末日的震動並沒有傷害生靈性命,卻讓不少人都受到了驚嚇。
一直等到趕到了宗門大比,他們才知曉了那天發生了什麼。
修士冒犯了天帝,惹得天帝大怒,整個修真界被分割成了兩半,一半是妖獸居住,一半是修者居住。
萬年內,修真界的修者不可飛升。
而曾經被他們看不起甚至是沒當做生靈看待的妖獸們,卻分到了靈力旺盛的那一邊,日後凡間若是有動物植物成精,飛升也是飛到了妖界,與他們修真界再無半點關係。
往日那些將妖獸任意虐殺的修者們,今日也體會了一把案板上魚的感受。
只是如今悔恨不該將妖獸逼得太狠也無用了,只能潛心修行,期待自己能夠活到萬年後。
但到底是被奪去了萬年內飛升的希望,修者們對那些惹怒了天帝的修士恨得咬牙切齒,也擔憂萬年後天帝還記恨,連夜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刻在了天柱上,用來表示這些人不被修真界接受的決心。
只是他們做的再多,對於已經回了天界的天帝和公主來說,卻是懶得再去看上一眼的。
單君青從天帝將他們四人獨獨扔在空中而沒有殺了他們時,就已經猜到了結局。
他向來聰慧心狠,要不然也不會從一個無父無母的農家子走到了朝廷高官,又走到了修真界長老。
在那些死去的修者看來,天帝唯獨沒有殺他們四人,是對他們的放過。
可卻不知,死去的修者,才是天帝真正放過的人。
這世上,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單君青已經認了命。
在他當初一刀捅進妻子心臟時,便該知道會有這麼一日。
他的執念是成仙。
可他的妻子,卻是天帝的女兒。
就如林寧安說的那樣,若不是他殺了她,他已經成仙了。
執念被自己親手打破是什麼滋味,單君青也說不清,只知道很苦,仿佛被苦澀包圍一般,又很疼,疼的人說不出話來。
他的弟子,單槐榆已經近似瘋魔了。
這個被他親手教導著長大的孩子和他一樣,對著成仙有執念。
他們最怕的不是死,而是親手抹去了成仙的希望。
單君青猜的沒錯,林時恆之所以留下他們,是要用比死還可怕的懲罰對付他們。
張紫柔夫妻的下場挺簡單,天帝掌管四界,當然也包括了鬼界。
他們會出生在凡間,成為兩頭鹿,割了鹿茸後不久便會死去,接著,又投胎,又被割角。
死亡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單次,因為他們不會有喝孟婆湯的機會,只能一次次清醒的帶著人類記憶看著自己死去又活過來接著再次死去。
當死亡成為了輪迴,即使再怎麼痛苦,也無濟於事。
單君青與單槐榆同樣被送往了凡間。
天界有仙草,吃了便能長生,與天同壽。
只是也有副作用,這仙草有靈力的修者吃不得,有仙元的仙人也吃不得,只有那凡人才可吃得。
只是吃了之後,壽命長遠,身體卻不會不老。
他們會像是一個正常人類一樣老下去,會有病痛,需要五穀雜糧,需要睡眠,能夠感受到疼痛,除了不死,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
也許聽上去很不錯,即使年老,日子過得久了總能讓生活好受起來。
但他們的身上,卻被施加了天帝的詛咒。
無論過去多久,無論多麼渴望,他們都註定窮苦,身上不會有超過能吃一頓飯的錢財,他們會與無數的知識路過,但腦海中永遠不會記得那些知識。
身體已經徹底變成了凡人,無法修行靈力,無法動用武術,甚至腦子裡那些關於如何修行的記憶都被模糊。
唯一記得的,便是在修真界時,他們是多麼的威風,又多麼的渴望成仙。
兩個垂垂老矣渾身病痛卻不能死亡的老人不得不拄著拐杖走遍整個凡間。
因為一旦停留下來,詛咒會讓他們根本得不到下一頓的食物,即使走到了雙腳血肉模糊,也要繼續走下去。
只是過去了一百年,單槐榆便瘋了。
也許瘋了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單君青想著。
他的雙目麻木,曾經俊秀的臉上滿是皺紋與髒污。
單君青也想要成為單槐榆那樣的瘋子。
那樣,那些歲月往事便不會浮現在他腦海中。
修真界的記憶漸漸模糊,曾經在凡間的記憶卻清晰可見。
他曾經,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溫柔的妻子望向他的眼中滿是愛意。
所有人都在羨慕他。
官位崇高,妻子愛慕。
可那些,卻被他親手毀了。
單君青身上有一把刀。
每次從噩夢中驚醒,他都自虐一般的,將這把刀插入到自己的心臟,感受那徹骨的疼痛。
當日,他的妻子也是這般嗎?
他痴痴地笑著,將刀又插的深了些。
他曾以為再也見不到妻子一面,直到一次,與諸多乞丐蹲在牆邊乞討時,單君青看到了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子。
過去了一百年,她長大了些,看著十七八的年紀,笑容依舊如記憶中那般純粹。
明明都成了凡人,明明知道再無機會,單君青還是沒有忍住,拖著殘疾的腿,小心翼翼挪動著努力靠近林寧安,想要聽一聽她的聲音。
萬幸的是,他的耳朵還很靈敏。
林寧安身後跟著幾個侍衛,為首的侍衛忠心耿耿跟在身後,提醒道:「公主,小殿下該醒了,我們先回去吧。」
自從天帝與大公主在凡間接連出事之後,想來凡間玩的仙人們可就長了個心眼,也不光顧著修煉靈力,偶爾也練習一下身手,免得到了凡間虎落平陽被犬欺。
林寧安也練了,練的還不錯,只是她是公主,就算是練的再怎麼好,下凡間玩身邊也還是要跟著護衛,就算是有什麼危險,也足夠讓侍衛護送回到天界。
「再多玩一會嘛,爹爹會照顧羽兒的。」
林寧安許久沒有來凡間玩,望著周圍的事務眼中滿滿都是新奇,拿了一根糖葫蘆往嘴裡放,感受到那股酸甜滋味之後頓時滿足的眯起了眼來。
「把這個買下來,我要帶給爹爹和羽兒。」
侍衛連忙給了銀兩與那賣糖葫蘆的小販,買下了所有的冰糖葫蘆。
單君青近乎貪婪的望向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子。
她還是那樣的吸引人的目光。
百年的悔恨,讓他下意識的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即使知道自己現在狼狽不堪,即使知道會有被認出來的風險,卻還是想要看看她。
想要對她說上一聲對不起。
就在單君青痴痴追隨著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個戴著羽冠的白衣男子,他懷中抱著一個孩童,五六歲大的年紀,生的玉雪可愛,身上穿著華貴衣物,正皺著眉滿臉不高興的看向林寧安。
林寧安剛剛還美滋滋的神情立刻心虛下來,訕訕一笑,走到了兩人跟前。
「爹爹,你怎麼帶羽兒下來了,不是說他年紀小不讓他來嗎?」
「是我要爺爺帶我來的!」
羽兒嚴肅的板著臉,「娘親總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玩,還騙我說是在學著處理政務,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騙羽兒。」
林寧安尷尬的擺手,「我是真的在處理政事,但是那些政務太無聊了,看著看著,我就想著下來玩一會,你看,娘親還給你帶了冰糖葫蘆。」
「騙人,上次娘親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去妖界玩了整整一天才回來。」
「娘親是去看你虎伯伯的,他年紀大了,連肉都吃不得了,我見他可憐,就去探望一下。」
「虎伯伯早就辟穀,根本不吃東西。」
林寧安從被接回天界之後就被捧到了手心上寵,寵的她越來越小孩子心性,一時竟然被兒子堵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求助的望向在一旁看好戲的爹爹。
林時恆笑了笑,將懷中孫兒遞給女兒。
「你別總想著糊弄羽兒,他雖年幼,卻是真龍血脈,怎麼會如凡間小兒一般被輕易糊弄。」
同樣真龍血脈但被兒子忽悠過無數次的林寧安:……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還這般小孩子心性,既然來都來了,那今日我們便玩好了再回去。」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離開,侍衛們連忙跟隨身後,沒人在意身後那個凡人乞丐。
單君青呆呆的坐在地上,抱住了懷中拐杖。
這是一根槐樹枝幹,被他撿到之後便一直拿在身邊,充當做是拐杖。
偶爾,也會想起在他貧困時,妻子是如何用槐花與榆錢做了糕點出來供養他。
即使身體再怎麼疼痛,腹部再如何翻江倒海,只要抱住了這根拐杖,心底也就還是暖的。
他堅持著,妻子依舊愛他。
即使現在恨他,可愛卻也是無法消磨的。
就如同單君青自己,這百年來他沒有瘋魔,依靠的便是對著妻子的思念與愛意。
可剛才,那小兒叫她:娘親。
她已經成親了嗎?
看樣子,很幸福啊。
是了,她的爹爹是天帝,她也已經上了天界,貴為天界公主,若是成婚,夫君一定是一個仙人吧。
單君青呆愣愣的低下頭望向自己身上的破舊衣物和鼻尖能夠嗅到的惡臭,口中漸漸溢出了鮮血來。
早該料到……
在他將那一刀捅進她的心臟時,那份自以為的愛,便不算什麼了。
只是,為什麼,心卻這麼痛呢。
林時恆這個天帝一開始還勤奮了幾年,等到後來孫兒出生,便喜歡上了各個界的去浪。
林寧安如今對情愛壓根不相信,偏她又想要個孩子,於是林時恆慫恿她學習先天帝,去混沌里抱一個出來,再給了自身精元精血。
這份流程他是自己經歷過的,因此他的小孫兒出生的很順利。
可能是因為基因突變,小孫兒與自己的銀龍娘親爺爺不同,他是一條火龍。
從混沌里抱出來的孩子往往都有著在混沌里的記憶,但因為一出生就在混沌里飄啊飄,那些記憶往往都是枯燥而無趣的,因此除了一出生就能聽懂話之外,這些孩子們和普通出生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火龍羽兒是個總喜歡板著臉的孩子。
他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批閱奏摺。
沒錯,就是批閱天帝才能批閱的奏摺。
這是一條十分有事業心的龍。
與每天只想浪的爺爺娘親不同,羽兒的志向便是要做天帝。
他的這個志向註定了要學習很多東西。
好在天界的仙官挺多,一直在致力於培養出一個合格天帝的他們對著羽兒傾囊相授。
然後,就被領悟力十分高的火龍榨乾了。
羽兒一百歲時,終於長成了少年模樣。
對此仙官們表示可喜可賀,終於不用每次都站在一個還不足他們半人高的白嫩糰子面前稟報事務了。
羽兒志在天帝的位置,因此他已經做好了和娘親競爭的準備。
他甚至做了一片長長長長的奏摺,上面寫滿了如果自己做天帝會有什麼好處,總而言之就是從各個方面碾壓娘親。
萬萬沒想到,在他將奏摺呈給天帝爺爺之前。
爺爺退位給他了。
而一直表示「是的我也想要做天帝」的娘親滿臉歡欣的正在吩咐仙婢們收拾仙宮準備迎接新的天帝。
等等,說好的公平競爭呢!
這一副迫不及待把天帝之位丟過來的樣子是要鬧哪樣啊!
在坐上天帝位置之前,羽兒一直覺得娘親是個傻白甜,根本騙不了他。
直到他知道了娘親為了讓他能夠有競爭心騙他說自己也想當天帝。
新天帝的繼任儀式很順利。
畢竟無論是先天帝還是半個儲君公主殿下都沒什麼意見,而新天地雖然年紀幼小,殺傷力卻與他的爺爺相差無幾。
是個讓仙安心的好天帝呢。
羽兒一直在勤勤懇懇的管理天界,即使每天看著爺爺和娘親到處玩,他的事業心依舊堅固。
他是一條有事業心的龍!
又過了一百年,爺爺要走了。
不是要死了,只是要去四處遊玩,不再回來了。
娘親對此很傷心,畢竟她一直被爺爺寵在手心裡,即使幾百歲了,也還是跟個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
羽兒很認真的安慰了她。
他一直以為,娘親是個傻白甜,但爺爺走之前對他說的那些過往讓他知道了,娘親是個受過很多苦的傻白甜。
以前羽兒一直很奇怪,為什么娘親身為天界公主,卻被養成了這樣一個性子。
難道不應該培養一下屬於繼承人的優秀嗎?
等到知道了那些往事,羽兒就清楚了。
對於爺爺來說,娘親只要安康就好了。
她只需要快快樂樂的做著最瀟灑最快活的公主殿下,其他的事,自然有爺爺來扛著。
而現在,換成他來抗了。
他會代替爺爺,好好地照顧著娘親,讓那些苦厄憂愁永遠找不到娘親身上。
在告別完之後,林時恆沒有立刻離開這個世界,而是真的到處遊玩起來。
不得不說,這種遊玩天下看遍世間美景的感覺真的好極了。
一直等到玩遍了五界,他才心滿意足的脫離了這個世界。
度假果然讓人神清氣爽。
站在白色空間裡,林時恆伸了個懶腰,模糊掉了這個世界的情感。
「系統,繼續任務。」
再睜開眼,面前是一片綠色幕布。
他的腰上吊著什麼東西,底下是一群穿著古裝手拿各種武器的人,再遠一點,還有許多拿著設備的現代人。
林時恆微微眯眼,大腦快速接收著記憶,在下方那個戴著帽子的中年男人說了開始之後,立刻從這片幕布上跳了下去,手中揮劍開始與地下這群人「打鬥」。
他身形輕盈,一身白衣,打起來行雲流水又帶著十足的美感,等到地上倒了一片的「屍體」之後,拿著小喇叭的導演才心滿意足的喊了卡。
「這場拍的不錯,剛才有幾個鏡頭沒切到,重來一遍,按照剛才的那樣來啊。」
林時恆沒做聲,任由工作人員給他解下腰間威亞,重新回到綠色幕布最上面,又重新輕飄飄跳下去「打鬥」了一遍。
這場打鬥戲導演表示很滿意,一連拍攝了三遍才宣布林時恆今天的戲份結束。
一旁的小助理連忙湊過來,在工作人員給他解下威亞的時候遞上一瓶水,「時哥,喝水。」
林時恆接過水喝了幾口又放了回去,活動活動肩膀問道:「今天是不是沒我戲份了?」
「沒了,時哥要不要回去休息會,我訂了外賣,估計一會就到了。」
林時恆點點頭,熟門熟路的進了衣帽間換下身上的這套仙氣飄飄的衣服。
顯然,他是一個演員。
現在正在拍攝的是一部古裝仙俠劇,他在裡面飾演男三號。
雖然是男三號,但這個角色的人設十分不錯,這部戲放出去之後,他會突然爆紅一下。
只是這場爆紅對於原主來說卻並沒有讓他很開心。
原主目前是個誰也不知道的小透明,屬於走在街上不戴口罩都沒人能認出來的那種。
而他之所以能夠得到助理,保姆車,單人大套間這樣的對待,都因為他其實是豪門家的私生子。
雖然父親沒有把他認回來的打算,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親骨肉,想要去娛樂圈,那就去,因為是新人沒有好劇本給挑選?
那就砸錢帶資進組。
總之,除了給他一個身份,豪門父親的確是把能給的都給了他。
原主本來也很開心的,直到他這部戲播出。
他演得的確是很不錯的,男三號是個溫柔儒雅又飽讀詩書,只要想學什麼就一定要學會的吸粉角色。
原主把這個角色演活了。
因此許許多多的粉絲們便湧入到了他的微博中,更多的稱讚堆積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豪門父親的運作,一時間,風頭無兩。
但很快,伴隨著爆紅而來的,就是一言一行都在鏡頭下的痛苦。
幾乎所有的粉絲都是為了他演繹的這個角色而來,大家喊他時,大部分人喊得都是那個角色的名字而不是他本人的名字。
如果是其他藝人也許還不會覺得有什麼,他們當藝人本來就是為了賺錢為了養家餬口,為了錢,只是被叫角色名字而已,這有什麼。
但原主並不缺錢,因為從小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即使和父親關係再怎麼好也無法堂堂正正叫他一聲爸爸,他內心充滿了自卑。
他迫切的想要成為一個讓所有人都喜歡的人。
可惜,他扮演的那個角色是,他本人卻不是。
當那些衝著角色來關注他的人發現了他與角色完全不同,沒有溫潤爾雅,沒有飽讀詩書,也沒有那個角色的所有美好品質,她們失望了。
越是感受到這種失望,原主就越是痛苦。
他迫切的想要成為那個角色。
可他能夠學習那種氣質,學習那種神態,卻無法讓自己成為角色本身。
直到最後,他幹了一件喪心病狂的事。
他愛上了劇中扮演自己妻子的藝人。
準確的說,是他認為自己應該愛上那個藝人。
要是光愛也就算了,偏偏他一門心思的認為自己應該和那個藝人在一起,做出了無法挽回的事。
藝人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她本人也不是那種為了權勢就答應幹什麼的人,在拒絕了原主之後,她的孩子慘遭綁架,綁架嫌疑人正是原主。
沒人知道他是不是瘋了,即使面對著警方的天羅地網,他也要執著的給女藝人打了電話,要她答應嫁給自己。
為了穩住他,女藝人答應了下來。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救過那個孩子,沒想到在他欣喜若狂的帶著孩子坐上車打算來找她時,路上發生了車禍,兩人當場死亡。
一個家庭就此破碎。
「叮!本世界任務:守護任翹翹,支線任務,請讓所有人認為您喜歡守護對象。」
任翹翹就是那個無辜失去孩子的女藝人。
而她的丈夫,還是原主好友。
林時恆對這個支線任務有點意外,讓他守護又讓他表達出喜歡。
這是在鼓勵他撬牆角?
幹這種事,系統就不怕被雷劈嗎?
思索了幾秒,他微微眯眼,眉輕輕挑了起來。
原來這個世界,要這麼玩啊……
「恭喜殺青!」
杯子碰在一起,三個長相都是俊男美女的人笑著喝下了杯子裡的酒。
「時恆,下一步你要做什麼,還繼續接戲嗎?
我經紀人昨天還跟我說張導馬上要拍一部現代劇,正準備試鏡,你要不要去試試看?」
陳浩說著話,又喝了一口酒,滿眼都是羨慕,「你就好了,要是你去的話,張導那邊肯定會同意的。」
畢竟在這個金錢為上的社會,帶資進組本身就是一種底氣。
「我不去了,得先緩緩。」
林時恆苦笑一聲,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這部戲拍的我有點走不出來,得看個心理醫生去。」
陳浩一驚,連忙關切的看向好友:「臥槽你別嚇我啊,前天還有個新聞說國外一個明星拍戲的時候入戲太深得了抑鬱症的。」
一旁的任翹翹也滿是憂慮,不過很快放鬆下來,「應該沒多大事,你這個角色算得上是幸福美滿善始善終,那個新聞我也看了,本身接的角色就抑鬱才會走不出來,去找個心理醫生好好看看就好了。」
她雖然年紀輕,但也是童星出道,見識到的娛樂圈中事務可比陳浩林時恆這兩個新手多多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
說是這麼說,林時恆嘴邊的苦笑卻壓根沒落下去過,「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見我就是易青,再不殺青怕是就要瘋了。」
「那你還喝什麼酒啊,行了行了不喝了,還是早點治療比較好,入戲太深可不是什麼好事。」
陳浩和他四年兄弟,感情當然不錯,一聽到這話也喝不下去酒了,起身就去外面叫助理來送林時恆。
「那行,我先走了,等到你們的戲份拍完之後我再來恭喜啊。」
「去你的,拍完了你不還是得來。」
幾人說說笑笑看著林時恆上了保姆車。
沒想到直到劇組全部殺青,都沒再看到林時恆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