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十餘萬清軍在面對夏國相的長圍時束手無策,岳樂和趙良棟百般無奈之下,只得徵發昆明和楚雄境內的百姓,將他們充做攻城的炮灰,前後花費了近一年半才拿下五華山。【記住本站域名】
如今面對楚軍重點布防的驛磯山防線,趙良棟雖然有突破昆明防線的經驗,可是他卻沒有足夠數量的炮灰可用,因為李漢明在抵達驛磯山後,就下了嚴令,將蕪湖城內的百姓全部遷空。
沒有了炮灰漢人炮灰,光是靠人命去填,顯然是沖不過兵力差不多楚軍防線的,趙良棟不可謂不賣力,僅僅半個月就發動了近二十次攻堅戰,麾下悍將李芳述、吳丹等人也輪番上陣,戰鬥最激烈時,趙良棟和兒子趙弘燦甚至親自提著刀上了戰場,但驛磯山防線依然巍然不動,只那山下鋪了一地的屍體昭示了戰事的慘烈。
「聖上,髮匪不光人數上和我軍相當,而且其軍還居高臨下,又有威力強大的震天雷相助,奴才實無能,這十餘日苦戰下來,麾下軍馬折了近三成,卻依舊突破不了馬逆的防線。」
又一次進攻受阻後,身披數創的雲貴總督趙良棟灰頭土臉地進了蕪湖知府衙門,也就是康熙的臨時行轅。
望著腦袋上、手臂上纏滿了繃帶的趙良棟,康熙儘管很是有些不爽,但還是強壓住心中的火氣,上前將趙良棟扶了起來,口中則寬慰道:「戰事不順,這是朕早就料到的事,倘若髮匪好打的話,咱們也不會失陷東南,朕也不需要舟車勞頓,親臨前線了,你身上有傷,明天就不要親自出戰了,朕暫且讓趙弘燦代你主持軍務。」
「主子如天之德,奴才感激莫名,只是一日拿不下驛磯山,我東征大軍便不能抵達太平,江寧距離驛磯山只有八十餘里,髮匪物資補充方便,我軍雖然有水運之利,但路途遙遠,時間拖的越長,對我軍越不利,還請主子明斷!」
皇帝的溫言,令趙良棟很是感動,士為知己者死,即便是明知這話可能會觸犯龍顏,但趙良棟卻依然想建議康熙撤出鄱陽湖,據安慶虎視江寧,因為他實在擔心,旋師遠征,久攻不克,這本來就是兵家大忌,雖說大清軍有長江水路作為物資轉運通道,但楚軍同樣據長江窺視江北,只要武昌至湖口的任意一點被楚軍打穿,那入湖大軍的補給線就會被切斷,屆時,這十萬大軍又該何去何從?
「你的意思是撤軍,放棄救援太平和南昌,走水路進兵江寧,這怎麼成,朕知道你想說,江寧遠比安親王和南昌重要,可太平距離江寧太近了,我軍一旦退兵,馬逆自然會移師回防,萬一江寧不克,江右再失守,那朕這次東征豈不是徒勞無功?」
通過這十餘日的攻堅戰,康熙也發現了楚軍相當頑強,尤其是叛了大清的閩浙綠營,他們甚至還屢次下山打反擊,江寧城高池寬,乃是天下第一大城,有這等不要命的叛軍在,康熙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江寧城。
想到這裡,他對明珠和趙國祚二人的恨意更深了,要不是這兩個吃裡扒外的滿奸,大清怎麼會丟陷江南,馬逆又憑什麼拿出這麼多兵馬和大清沿江對峙。
趙良棟咬牙道:「主子,江北還有六萬大軍,只要咱們的水師抵達,就能把他們接過江,屆時十餘萬大軍團團包圍江寧,依靠中原的錢糧補充,總是有機會破城的,只要拿下偽帝崇武,髮匪人心定然離散,主子再分化拉攏,又何愁滅不了馬逆?如今馬逆大軍在蕪湖和我軍相持,奴才實在是擔心髮匪趁機偷襲湖口。」
「湖口那邊你不要擔心,安慶那邊今早剛剛發來急遞,說髮匪水師大舉西進,但均被安慶總兵胡守忠憑藉乃頭山和黃石磯炮台的交叉火力擊退,並擊沉賊船十餘艘,如今髮匪水師依舊被堵在安慶,不得寸進,至於調喇布軍渡江,且容朕再考慮考慮。」
其實楚軍水師是在清軍水師進入鄱陽湖後,就拔錨起航了,但安慶清軍的防務太過嚴密,楊延迪本意避開江北的乃頭山和集賢關兩座要塞,走靠近江南的水路,強行衝過清軍的封鎖,可清軍同樣在南岸黃石磯上修建了十餘個炮台,並以西塞山為依託,對楚軍水師進行了火力覆蓋。
在清軍的炮火封鎖下,楚軍水師損兵折將,僅僅三天,就損失了大小戰船十八艘,居前指揮地水師旅副將王進的旗艦也被清軍紅夷大炮的炮子擊中火藥庫,以至於船體發生殉爆,王進本人也在爆炸中當場陣亡。
康熙也正是因為收到了安慶傳來的戰報,才認為湖口的防務穩若泰山,這也是康熙堅持強攻驛磯山的信心所在。
可他卻沒想到驛磯山守軍居然如此堅韌,趙良棟打了這麼久,居然沒有任何突破的跡象,這又令他對突破楚軍防線產生了動搖,趁髮匪水師困頓於安慶,集中全部水師順江東下,打髮匪水師一個措手不及,只要殲滅髮匪水師,朕便可以直驅江寧,再把江北大營的六萬大軍接過江,強攻偽明都城,這似乎是一個改變戰場形勢的良策。
可是自己御駕親征,帶了十萬大軍兵在鄱陽湖遷延了這麼久,卻無功而返,要是拿不下江寧,朕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一連好幾天,康熙始終都不能下定決心,直到三日後,奉命進攻的雲貴綠營和馬蘭、泰寧兩鎮的兵馬再一次無功而返後,康熙這才傳旨,召佟國維、鄂扎、李光地等心腹重臣至行轅軍議,想看看底下臣工們的看法。
熟料傳旨的太監總管梁九功還沒走出府門,卻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身後還帶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讀書人。
梁九功回返後,就「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康熙面前,磕頭請罪道:「主子,奴才剛欲出門,卻撞到了姑蘇士子吳兆騫,他是從江南偷渡江北,又輾轉來到咱們蕪湖大營的,他說他有緊急軍情要向主子稟奏,奴才不敢怠慢,就先把人帶進行在,還請主子恕奴才擅專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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