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風昭沒到那麼喪心病狂的程度,冤有頭債有主,他哪會跟孩子計較。
他動了動唇,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的傅月辭一臉不樂意地開了口,是對卿卿的。
「妹妹,有哥哥在沒人敢凶你。」
說罷,直接擋在卿卿身前,一點也不退讓地跟傅風昭對視。
他很嚴肅,伸出一根手指在傅風昭眼前晃了晃,鄭重地,「傅家,絕對不允許有卿卿黑粉的存在。」
傅風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不語。
說話的人還在自顧自地,「看在大哥你是初犯,就罰你從今天到回學校之前,都不許帶卿卿出去玩,小小懲戒一番。至於你跟卿卿單獨出去玩的時間就由我來繼承了。」
說話時,他唇角往上稍微翹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高興壞了這是,都憋不住等走到背後了笑。
在他呲著牙意義不明地傻笑時,沉默在空間內蔓延。
突然,傅風昭抬起手。
傅月辭下意識以為要挨揍,收了自己的嬉皮笑臉。
因為他覺得大哥和他爸有點像,兩人不僅氣質性格像,經歷也像,大哥揍過他,他爸也揍過他。
想著身後是妹妹,他就沒退,一臉無所畏懼地跟他硬剛。
傅風昭抬起手,落在他的臉上,瓷白乾淨的手指揪起他臉上的肉,手勁挺大的,那一塊都泛白了。
他冷著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瞳色深沉似海,高嶺之花冷不丁的。
「你是什麼妖魔鬼怪,從我弟弟的身體裡滾出去。」
傅月辭拍開他的手,退旁邊捂住自己的臉,也不疼,他知道大哥跟他鬧著玩的。
但他還是有些不滿,「大哥上學上瘋了。」
傅風昭移開視線,往下,落到小糰子臉上。
目睹方才那一幕的小姑娘害怕極了,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臉,
因為太用力,嘴巴都堵了起來,軟聲軟氣的小奶音被擠得含糊不清。
「卿卿不素妖魔鬼怪,補藥揪我的臉哇!」
傅風昭凝眸看了她一會兒,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嘆一口氣。
小月害人不淺,好好一個糰子被他傳染成笨蛋了。
又想到這一大家子不靠譜的人,他表示理解。
在這個環境下,孩子很難不被帶歪。
他很無奈,對著捧自己臉的小糰子,輕描淡寫的語氣,「不揪你,放下吧。」
小姑娘聽話地放下手,然後跑到爺爺身後,從他腿旁鑽出一個小腦袋,好奇地看著他。
她是個顏控,如果有長得好看的人盯著她一直看,那她就會害羞。
但她又很想看漂亮的人,所以每次遇見了,就偷偷摸摸地多看幾眼,偷感十足。
從下面路過的傅雪霽抬眼看到樓上站著的人,走到正下方。
「爺爺,卿卿在嗎?」
小姑娘太矮了,比圍欄還矮,傅雪霽看不到她。
聽到自己名字,卿卿鬆開抱著爺爺腿的手,走到圍欄旁邊,從縫隙里往下看。
「我在呀哥哥。」
傅雪霽瞧見了從縫隙里鑽出來的粉色毛毛。他笑了一下,眉眼生動起來,哄孩子那種有些膩的語氣。
「沒事,我有些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在幹嘛。」
傅老爺子和傅月辭都一臉的見怪不怪,唯有傅風昭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走到圍欄旁邊垂眸往下看。
沒錯,確實是小雪。
誰給他弟弟調成這樣的?
「走吧走吧,下去找三哥玩。」傅月辭轉頭跟傅風昭說:「大哥你接著睡,我們下去了。」
但傅風昭哪裡還睡得著,他默不作聲地也跟著下去了。
看到傅雪霽之後,小糰子肉眼可見地活躍了起來。
她嘿嘿笑了笑,蹦蹦躂躂的,很開心,自娛自樂似說:「就差最後一個哥哥了!」
聽到這話的人都在笑,只有傅風昭的步子頓了一下。
剛才爺爺總結的特點倒是沒錯,他是挺敏感的。
就比如——
哥哥、哥哥、哥哥、大哥。
他一個人落在後面,狠狠擰著眉,瞧著一臉的生人勿近,甚至會讓人覺得冰冷漠然。
但腦海中想的問題出奇幼稚。
那邊的小糰子已經問起了時差的問題,他還在這裡糾結哥哥和大哥。
傅月辭說,時差就是那邊的國家比這裡要慢六個小時。
小姑娘微微張開小嘴,滿臉迷茫地思考這個超出她認知以外的問題。
傅雪霽就耐心地跟她解釋,他倆坐在兩邊,把卿卿夾在中間,至於傅老爺子,直接被擠到對面去了。
「就是你已經吃完早飯上學去了,大哥還在睡覺。」
這個比喻卿卿能理解,她懵懂地點點頭,「我明白啦,謝謝哥哥。」
她壓根不明白,她腦子裡想的是,那大哥還挺能睡的。
小姑娘一個人琢磨著,旁邊兩個很積極地幫忙,她就一口一個哥哥喊著,問他們笨蛋問題或者跟他們道謝。
傅風昭沒再接著想了,他可以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但對他很好奇的小姑娘很想跟他說話。
她鼓起勇氣面向他開了口,張口一個大哥給他打回了原形。
…
晚上,某娛樂場所的包廂。
燈光低迷,氣氛曖昧又迷濛。
一個相貌俊美的男人坐在角落,位置有些偏,但裡面的人都在圍著他轉。
他手上拿著一個紅酒杯,眼神落在燈上有些放空,瞧著優雅又貴氣,帶著世家子弟的風度,像一朵高嶺之花一樣,但你永遠也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他剛好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很容易引起女人的征服欲。
被帶來的幾個女人有些蠢蠢欲動,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走過去彎下腰,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角度她的身材一覽無餘。
傅風昭回過神,用手裡的紅酒杯禮貌地把伸來的手機給擋回去。
「抱歉。」不加,沒有理由。
女人失望地退回去,眼神挺不舍地,反覆流連。
包廂內,幾個和傅風昭關係好的人對視一眼,湊了過去,但離著一段距離。
他們實在很好奇。
「昭哥,你今天晚上怎麼了?」
「自打出來以後就成這樣了,受了情傷還是怎麼?」
「有什麼煩心事跟我們講講,我們幫你出主意。」
傅風昭把酒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目光沉沉的,眼皮都沒抬一下。
在想什麼。
他在想——
哥哥、哥哥、哥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