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能放手了麼?」
李正雅顯然扛不住唐謹言的壓力,只能跑路。 鄭恩地一直沒有說什麼,直到李正雅已經開車離開很久,才輕聲問了這麼一句。
夕陽已經落山,街上路燈閃亮,唐謹言沒有答,轉身就往路上走。鄭恩地很自然地跟了上去,路燈在兩人身後拉下了一大一小兩個影子。
唐謹言轉頭打量了她一陣,笑了笑:「你這身學生打扮真不錯。」
鄭恩地有些嘲諷:「總不會因為看見這樣的打扮,就想再來一次?」
唐謹言搖搖頭:「說了放過就是放過,我唐九是講口齒的人,更不是夾纏不清的婆娘。只不過你鄭恩地大駕光臨清涼里,我連頓飯都沒請你吃,總覺得哪裡不對。」
鄭恩地歪著腦袋看了他一陣:「鄭恩地不過是你上了的無數女人中的一個,有什麼特別需要招待?」
唐謹言想了想:「理論上該是這樣,不過一般的女人被小混混欺負,可不會讓我管不住脾氣,居然犯忌下了致死重手。這件事很讓我納悶,我也想搞明白怎麼事。」
鄭恩地笑了起來,覺得他這話很可樂的模樣。
唐謹言瞥了她一眼:「幹嘛?」
鄭恩地笑眯眯的:「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我了。」
唐謹言停下了腳步,頓了一秒又繼續大步向前:「少自戀,我要上你你就得躺下,我喜歡你幹嘛?」
這話可沒什麼邏輯,屬於強詞奪理,鄭恩地也不去辯,亦步亦趨地跟在身邊:「為什麼忽然會去聽hush?」
這是一句曾經問過的話,而那時候唐謹言答非所問。
然後他繼續答非所問:「唱得不錯。」
鄭恩地忽然沉默下去,想了很久才幽幽道:「唐謹言」
「嗯?」
「你還想要我,大可不必用這樣的方式,直說就是,反正我無法反抗你。」
唐謹言漲紅了臉,怒道:「瞎扯什麼嘰吧蛋!老子用了個鳥方式?」
鄭恩地冷冷道:「你明明和素妍前輩在戀愛,轉頭對我表現出這些,不覺得很噁心?」
唐謹言一愣,旋即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我鄭重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我和素妍不是那種關係。 第二,我和你說這些不是他媽想泡你!你沒那麼大臉!」
鄭恩地冷冷道:「你和素妍前輩的關係是我親耳聽見的,而且你也沒否認。」
唐謹言這真是感覺有理說不清,終於知道韓劇的狗血不是沒有現實依據。這特麼的,明明一個靠強力玩女人的黑社會,居然被人認為是個感情騙子,還沒辦法反駁了都
他叉腰想了半天,無奈地道:「鄭恩地,老子有必要向你示愛?示了愛有什麼好處,解鎖姿勢更多?你是不是弱智啊?」
鄭恩地被勾起了傷心事,哼了一聲偏過頭不說話。其實她也不覺得他會喜歡自己,只不過他的表現確實只能往那裡解釋而已。
腦海里又浮現他之前突如其來的暴走,甚至嚴重違反了他的「規矩」,並且為之自罰。
她又悄悄地看了看他的胳膊。繃帶綁好了,但遮擋不住此前已經染紅了的衣服,血跡斑斑。其實她第一次被逼去見他的時候,他的手臂也是這樣的
鄭恩地恍惚間,有了點時空交錯的感覺。她依然在清涼里,依然被他強迫在身邊,隨時有可能摁在床上。
好像幾個月過去,什麼都沒有改變。她幽幽嘆了口氣。
唐謹言也知道自己的表現確實沒法解釋,有點煩躁地道:「老子也不知道為什麼看你被人調戲會那麼暴躁,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男主角對你步步緊逼的時候我會緊張,也不知道為什麼吃撐了會去關注你們的新聞去找你們的新歌來聽,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留你下來哎西!這他嗎的」越說到後面越覺得這真是日了狗,要是聽說別人這種表現他也會以為那人墜入情網了啊,這連自己都說不通的感覺氣得他直接罵出聲來。
難道真是喜歡上了這個被自己了的小丫頭?這念頭咻然划過腦海,唐謹言不寒而慄。
沒道理啊完全說不過去啊老子是那種不看現實只顧感覺的小處男嗎?
再說也不對啊,平時沒有什麼想念她的感覺啊,就是偶爾會冷不丁的想起來而已,還沒想宋智孝樸素妍想得多
可是這冷不丁的想起就很讓人納悶了啊,以前玩過的女人那麼多,就 沒想過啊!
看他氣鼓鼓的樣子,鄭恩地倒覺得很好玩,偏頭看了他半天才道:「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被你這種人喜歡又不是什麼好事哎喲對不起,我不是在說素妍前輩」
唐謹言捏住了額頭:「我和素妍只是朋友,那天只是和她開玩笑被你聽見了而已。」
鄭恩地撇撇嘴,顯然不信。
唐謹言忽然敲敲腦袋:「真是奇了怪了,老子到底和你解釋這些幹什麼?你愛怎麼想怎麼想,覺得我愛你愛得天崩地裂也好,覺得我和素妍明天就結婚了也好,覺得我是個感情騙子也好,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不管怎樣,你對我的好感度還能有正值?始終是恨不得嘴巴再大點,一口咬掉我的腦袋吧。」
鄭恩地又笑了起來:「正解。」
唐謹言聳聳肩:「走吧白痴,要吃什麼?」
「隨便。」
「隨便你個鳥,餵你吃不吃?」
「反正決定權在你。」
「算了,烤肉?我知道你們做ido1的都很少吃肉。」
「好。」
「鄭恩地你大咧咧的樣子真像個傻姑。」
「傻姑是什麼?」
「照鏡子就行。」
烤肉店裡,鄭恩地理也沒理唐謹言,自顧自烤自己的吃自己的,吃得滿嘴流油。
唐謹言抱肩靠在椅背上,看著鄭恩地彎著笑眼咧著大嘴烤肉吃的模樣,不知怎麼的,覺得越看越順眼,心裡居然泛起了那麼點溫馨的感覺。然後很快悚然一驚,再度敲了敲腦袋。
真他媽活見鬼
他終於嘆了口氣:「鄭恩地」
「幹嘛?」
「能不能諮詢你一個問題?」
「說唄。」
「你到底是缺了哪根筋,對著我還能笑得大咧咧的?而且還有這麼好的胃口。」
鄭恩地吃肉不停:「不然幹嘛?見你就跑有用?還是見你就哭有用?或者和你拼命,打得過嗎?或者烤肉擺在面前都不吃,那不是和自己過不去?」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鄭恩地又不理他了,繼續吃肉。
唐謹言忽然道:「如果我今晚又強要你,你怎麼辦?」
鄭恩地頭也不抬:「能怎麼辦?反正證明了唐九不過是個沒口齒的人,就這樣了。」
看出小姑娘終於露出了心虛的意思,唐謹言不知怎麼的好像扳一城似的有點爽,美美地夾了塊肉塞嘴裡,故意道:「口齒也不是這麼講的,你要是重新得罪我,我可就有了新的由頭。」
「我本來就沒得罪你」鄭恩地似是怕他真的隨便找個由頭又強要她,憤憤然抬頭辯解著,旋即不知想到什麼,又低了去:「算了當初你幫了我們,我們那種態度確實是不對的。對不起。」
唐謹言翻著肉笑道:「沒必要憋著自己假道歉。本來就是我意圖強暴你在先,那件事在後。」
鄭恩地有些無奈:「所以說為什麼你強暴都能強得這麼理直氣壯?還要臉不要了?」
唐謹言淡淡道:「我並不否認對你做的事喪盡天良也許這就是我始終有些放不下的原因吧。」
鄭恩地有些奇怪:「你總不會是第一次做這種壞事吧,有什麼放不下?」
唐謹言搖頭:「追溯源頭,抓人父親逼人女兒,這我真是第一次做。平時雖是做過父債女償這種事,可你父親沒欠我那天其實是被一些釜山佬氣著了,好端端找他們談判居然動刀砍我,結果遷怒到你父親頭上,是你們倒霉說這些也沒用,做了就是做了,老子壞事做盡,多一件加身也沒什麼了不起。」
鄭恩地忽然想到什麼,試探著問:「難道你這是覺得我已經夠倒霉的了,所以不想看見別人也來欺負我?」
唐謹言正在翻烤肉,聞言筷子忽然頓在那裡。他失神地想了一陣,忽然笑道:「也許。大概這還真是最合理的解釋。」
鄭恩地自嘲地笑了起來。
「說真的,我喜歡看你笑。」唐謹言看著她的笑眼,很認真地說:「你每次一笑我就覺得很酥,不想你被太多倒霉的事搞得沒了笑容。」
鄭恩地呆了一呆。
這這
這個人難道真的只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或者潛意識不願意承認?
鄭恩地神色古怪地看著盤上的烤肉,覺得世間最荒謬的事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