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繼續敲打

  「元龍、諸位。」

  「在」

  「之前在府城裡,我和舅舅、老師已經商量過了,這段日子川北地界越發不安生,咱們村子的擴大工作依舊要儘快推進,為了避免再生亂子,警房再向全村招募150名警員,提前進行相關訓練。」

  「是」,張元龍有些喜出望外地應道。

  蘇謹皺了皺眉,「警房招募的都是青年男子,這樣豈不是要影響村子裡的各項工作?」

  劉錫命嘆了口氣道:「那也沒辦法,前幾天在巡按御史那裡聽到,這段時間順慶府、保寧府亂子可不小……」

  劉錫命將柳建侯給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全都講了一遍,聽得在座眾人滿臉驚駭。

  祠堂中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只剩下灰塵在一縷縷光線中不斷舞動。

  「行了」,劉錫命開口打破平靜道:「想這麼多也沒什麼用,最後還是要靠咱們自己,大家回頭把這些信息多給身邊的人說說,這個關頭更需要全村人心往一處使,散會吧。」

  「是」

  「二哥,這提拔名單,嘿嘿」,穆敬難見大家陸續開始散去,湊到劉錫命面前舔著臉問道。

  劉錫命抬眼看了看穆敬難的表情,已經猜到這小子屁股撅起來要拉什麼屎了,「怎麼,你有自己的人要推薦?」,他似笑非笑的問道。

  「嘿嘿,都是為二哥辦事,哪裡來的我自己人這一說」,穆敬難臉上一紅。

  不過想到底下那幫人,他偷偷瞟了一眼劉錫命,覺得他似乎沒有生氣,一咬牙繼續說道:「最近這段日子訓練下來,團里頗有些表現突出的,例如袁保松,宋民宣 ……」

  劉錫命聽他越說越多,揮手打斷他道:「先不說了,舅舅、約禮,你和我們幾個一起出去走走。」

  荀博文正站在一旁等待穆敬難說完,聽到劉錫命的招呼楞了一下,點點頭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朝側門走去。

  「約禮,進來村中監督之事做的如何?」

  劉錫命帶著他們幾人從大祠堂的側門而出,穿過熙熙攘攘的南熏大道一直走到了河邊,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工地,部分地方也修起了木製城牆,直到這時他才開口問道。

  「主公,近日以來村中各房行事還算規矩,設在食堂門口的投訴箱也沒有收到什麼舉報。」

  「軍中呢?」,劉錫命瞥了一眼李敬思。

  「除了些打架鬥毆之事,其他也沒什麼大事,這些人已經關過禁閉了。」

  劉錫命笑了笑沒有繼續問下去,轉身朝穆敬難講道:「昔日漢孝武皇帝登基之事,萬事皆操持於竇太后之手,及至王太后時,外戚田蚡亂政,有一次推舉朝臣,田蚡竟然將所有人員一一名列,只等孝武皇帝蓋璽,你可知孝武皇帝如何說?」

  穆敬難全身肌肉繃的僵直,冷汗瞬間從腦門上冒了出來,動了動嘴唇沒敢說話。

  陳翊定看到這一幕突然也想到了自己上次做的事情,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劉錫命一邊朝前走,一邊說道:「孝武皇帝問田蚡,你的官吏任免完了嗎,朕也想任命幾個。」

  「屬下該死」,穆敬難撲通一下跪倒在沙地上,現在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劉錫命刷地一下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著穆敬難幾人說道:「沒什麼該不該死的,也就是看在你們都是自己人的份上,今天我才同你們好好說道說道這事。」

  「這才一年時間,咱們已經從12人的龍驤隊擴展到了2000人的龍驤營了,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說不準,但是有一條可以肯定,咱們的隊伍只會越來越好,你們的職務也會越來越高。」

  「今天這事在外人眼裡可能也不算什麼大事,你們一個二個當了頭領,自然會有人想要攀附,我也相信你們和這些人心裡沒有別的心思。」

  「但是」,劉錫命加重了語氣道,「有誰敢打包票,將來手下人馬更多,或者不在我身邊的時候,你們還能像今天一樣守規矩,就算你們沒有想法,攀附你們的這些人呢?」

  跟著過來的荀博文和穆敬難等高級軍官被劉錫命這番話震懾到了,李敬思眼神一凝,面色堅定地行了個軍禮道:「二哥,龍驤營一定會保持忠誠。」

  「對,二哥,我們……」

  劉錫命揮了揮手打斷他們,沖穆敬難說了句「起來吧」,轉頭朝這些人繼續說道:「剛才說了,我相信你們沒有別的心思,但是人總是會變的,為了保護我,也為了保護大家,咱們就只能通過制度建設來規避這些情況的發生。」

  「約禮、敬思,你二人一個是作為民政這塊的執法者,一個是龍驤營的執法者,再加上營中的思政官,三方要形成合力,不止是要監管各處的不法之事,對於這種可能導致組織內部分裂的行為舉措都要一起監督,明白了沒有?」

  「是」

  荀家流傳下的典籍不少,荀博文更是博覽群書,對於韓非子之說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以往只以為這些都不過是帝王謀略,必須陰藏其行,使手下人行之而不知之。

  哪曉得劉錫命今天卻反其道而行,將這番話講了出來,只是從這幾人的表情來看,怎麼感覺效果還不錯呢。

  荀博文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對於劉錫命卻又有了新的認識,昔日趙太祖杯酒釋兵權,今有二少爺片語定軍心,果然是非常之人,效忠之心又勝了幾分。

  劉錫命將幾人表情看在眼裡,心中微微一喜,穆敬難今天這話確實是觸了他的霉頭,人事任免是一個組織的重中之重,哪裡有他人置喙的道理。

  當然,他也大可先表面應承下來,轉頭再用其他手段將穆敬難敲打一番,不過他仔細思量,這麼做未免有擺弄權術的嫌疑,眼下隊伍還比較純潔,用這種方式反而不利於幹部成長。

  這也是他為什麼把陳翊定一起叫上的原因,這個丁房執事現在也有些跑偏的趨勢,如果不及時糾正,只怕真要上演外戚之禍了。

  好在他還是顧及了這位大舅老爺的面子,只是通過敲打穆敬難來震懾,陳翊定面色轉換幾下輕聲問道:「二郎,你剛才說的在理,不過這麼一來,往後各級人員選拔該怎麼做?」

  「這事就要靠丁房來完善了,先要結合各種考核機制將每人的年度表現建立檔案,提拔人員時,還要由基層官兵或者是工人進行民主推薦,最後由丁房會同治房給出推薦意見,再由我來從中挑選……」

  「這,剛才還說了人事任命不能操持在下面人手中,怎麼現在又要讓基層人員來參與其中了?」

  劉錫命咧嘴一笑,讓基層人員參與幹部選拔和高層人員直接推薦可不是一個概念,一方面讓基層發聲有利於推薦出最適合崗位的幹部,另一方面也相當於多了一層監督體制。

  中國的官本位制度是怎麼形成的,還不就是因為這幫當官的只對上負責不對下負責嗎,況且越早讓基層人員參與到這些工作中來,也越能夠培養出民主氛圍。

  對於未來如何構建一套符合現代社會的民主制度,劉錫命也有過一些思考,任何新生事物都具有脆弱性,要想一步到位顯然不可能。

  君不見白皮們從中世紀的封建貴族向君主立憲轉變都用了幾百年的時間,劉錫命自忖沒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將萌朝一下子拉入民主社會,所以這些小的布局從現在就要開始慢慢布置,將來如果勢成,才能逐漸形成慣例,從而影響後面加入的人員。

  劉錫命笑著給這幾人解釋了幾句,「大家最近都學過物心學和大同主義,應該知道人民群眾才是推動歷史發展的主要力量,咱們的村子、部隊要想治理成功,怎麼能離得開他們的參與呢。」

  「反正這事你說了算,回頭我弄個章程給你看看」,陳翊定自覺丁房的權力又被削減了不少,對於這個問題也就是隨口問問,見劉錫命沒有拿自己開刀的打算,他內心鬆了一口氣敷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