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Chapter04蜜(三)

  姚杏兒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她一雙美眸突的瞪圓,憤怒而難以置信,嗓音愈發尖銳:「溫舒唯!你亂寫些什麼?誰准你未經我允許擅自把我的照片發到微博上?」

  美人原就哭過。此時花了妝又惱羞成怒的樣子,再沒了絲毫美態,像極精神病院裡被人踩中痛腳的瘋婆子。

  她尖聲說完,便伸出雙手,撲上去,欲搶奪溫舒唯的手機。

  溫舒唯往後一撤身,姚杏兒撲了空,差點再次摔坐在地。她轉身,看向溫舒唯,目光里充滿一種驚慌的怨毒。

  溫舒唯收起手機,嘴角掛著一個很淺的笑容,看著她,認真道:「你想讓我刪除剛才發的微博?」

  「沒錯。」姚杏兒心裡慌亂,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太過失態,「你如果識相的話,就趕緊把那條微博刪了,否則……」

  溫舒唯目光定定望著她的眼睛,不躲不閃:「否則怎麼樣?」

  這雙眼睛明亮清澈,清明坦蕩,不摻雜任何威脅意味,也看不出任何圖謀,一時間竟令姚杏兒面露錯愕,不知能說什麼。這感覺就像她卯足了全身力氣,一拳頭卻砸在了棉花上,軟綿綿,收放自如,傷不了對方半分。

  那一頭,溫舒唯面色一如既往的柔婉無害,整個人心平氣和,「你要聯合你的圈子封殺我?我主頁是個記者,有單位有工作,微博B站很少接推廣,也不混圈,也就是說,網絡影響不了我任何現實生活,對我來說不痛不癢。」

  姚杏兒恨得咬牙切齒,「溫舒唯,你別太囂張。」

  「我沒有囂張,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溫舒唯很認真地說,「其實你很清楚,自己根本沒辦法拿我怎麼樣。而你微博上粉絲千萬,靠自媒體為生,這件事對誰的負面影響更大,不用我跟你分析。」

  姚杏兒:「……」

  「當然,你也可以繼續買話題買熱搜引導輿論,甚至可以倒打一耙說是我動手打了你。」溫舒唯摸了摸下巴,猜測著,「你刻意掐著我下班時間,到我單位附近演這齣戲,還找人拍了照片錄了視頻,原本應該就是這麼打算的吧?」

  姚杏兒:「……」

  「但是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溫舒唯朝她揮了揮手機,「有了我這條微博在前,你再怎麼買水軍控評,網上的風向也不會倒向你。大家都是明眼人,別把網友當成是非不分的傻子。」

  姚杏兒雙手垂在身側,用力握緊成拳頭。

  她是網紅鼻祖,微博上粉絲千萬,一直是靠陽光正能量獨立女性的人設在吸粉。如果這些醜聞被爆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姚杏兒靜默數秒鐘,心頭一陣利弊權衡,終於做出了選擇。她道:「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肯把微博刪了。」

  溫舒唯笑了下,道:「很簡單,你只需要發條微博,公開向那天被你當眾扇巴掌的女孩兒道個歉。」

  這個交換條件在姚杏兒的預想之外,她驚訝又惱火,冷笑了聲,怒道:「不過一個小助理,你跟她有什麼交情,非要逮著這事跟我過不去?」

  溫舒唯說:「我不認識她,完全沒交情。」

  姚杏兒更加窩火,「那你什麼意思?」

  「我這是為你好呀。」她很自然地說。

  姚杏兒:「你說什麼?」

  「在你小時候,你的父母沒有好好教你怎麼做人。」溫舒唯非常認真,「到了社會上,就必須有人幫他們教你。」

  姚杏兒一下子更加惱怒,一不留神就再次暴露某些本性:「你他媽說誰沒家教呢?」

  「我沒這麼說,這是你自己理解的。」溫舒唯邊說邊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便道,「行了杏姐,現在時間挺晚了,我家裡還等我回去吃飯,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你先考慮吧,是想給那姑娘公開道歉,還是想借著我那條微博一火出圈,都你定。考慮好了跟我聯繫就行,我B站主頁有合作郵箱,電話不用留了,發郵件吧。」

  溫舒唯一副「好說好說一切都能商量」的語氣,話說完,甚至還給氣得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姚杏兒禮貌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離開。

  姚杏兒肺都要氣炸了。

  自上回網紅節後台丟了大臉,姚杏兒就對這個溫舒唯恨得牙痒痒,做夢都想報仇,好好整整這個多管閒事的小網紅。前段日子,她被日本的一個時裝品牌邀請過去看秀,完後又忙著自己原創美妝品牌的新品發布,一直沒騰出時間,這兒閒下來才有功夫收拾溫舒唯。

  誰知,精心策劃了數日的計劃,讓對方一眼識破,率先發了個「預防針」微博,置她於水深火熱之境不說,還把她所有後路都給堵死了。

  姚杏兒是中國的初代網紅之一,少年成名,一路順風順水受人追捧,已經半隻腳踏進了娛樂圈,哪兒能忍得下這口惡氣。

  看著溫舒唯的背影,姚杏兒暗咬牙,回身朝拿相機的兩個助理遞了個眼色。她本就做了二手準備,雖是下下策,但事到如今,不干也得幹了。

  兩個男助理點點頭,收起相機,壓著腳步飛快動身跟過去。

  前方的溫舒唯似乎察覺到什麼,微皺眉,不動聲色,腳下步子卻越走越快。這條巷子不算長,前面已依稀能瞧見大馬路的燈光,汽車鳴笛聲隱隱傳來。

  還差三百米左右,她不敢再耽擱,拔腿直接用跑的。

  可還是晚了。

  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竟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領,溫舒唯腳下步子跑得急,這一拉一拽,腳下踉蹌險些栽倒。她心一沉,倒吸口涼氣勉強把身子穩住保持平衡,咬咬牙,回身掄起包就砸在其中一個男助理臉上。

  盒子包四個稜角都是堅硬金屬,男助理始料未及被砸得正中紅心,疼得哎喲一聲,呲牙咧嘴捂住了鼻子。

  趁助理五指鬆動的瞬間,溫舒唯使出全身力氣一把掙開,又飛起一腳,狠狠揣在另一個男助理的膝蓋骨上。

  這人也是一陣鬼叫,抱著膝蓋原定蹦起來三下。

  姚杏兒氣得跺腳,惡狠狠地道:「連個女的抓不住,養你們有什麼用!還不去把她的手機給我搶過來!在那個包里!」

  兩個男助理起先沒緩過神,想不過就一個細胳膊細腿兒的小娘們兒,抓起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吃了癟,頓時火冒三丈,邁開大步追上去,又一次拽住了溫舒唯的胳膊。

  溫舒唯故技重施,對方卻早有防備,一抬手把她的盒子包給擋開了。

  男助理冷笑:「沒招了吧?看你能跑天上去!」

  話說完,兩個男人同時圍上來搶奪溫舒唯手裡的包。

  溫舒唯蹲下來,把包鏈纏手腕上,連繞幾圈裹得緊緊的,兩手交叉護在肚子上,倔強地怎麼都不肯鬆手。

  男人和女人的力氣沒法比,兩個助理下勁兒,溫舒唯手臂登時被勒出了道道紅稜子。她痛得冷汗涔涔,喉嚨深處溢出一陣低低的悶哼。還是不鬆手。

  一番蠻橫拉扯之下,姑娘身上的衣物已有破損,白襯衣的領口崩開松落,露出一片白花花又細膩如玉的皮膚,兩條線條柔美的鎖骨。在夜色里刺眼又醒目。

  助理甲被那片兒雪白晃了下眼睛,問旁邊那個:「這是鐵鏈子,她不鬆手,照咱這麼拽,不得把她手臂給拉折了?」

  助理乙罵他:「這女的是杏姐死對頭,沒看杏姐多討厭她嗎?折了就折了,又不是你媳婦,沒見過女人啊,看見個漂亮的就憐香惜玉。」

  助理甲點頭:「也是。」

  兩人嘀咕著說完,正要不管不顧地發狠用力,沒留神,一人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拳。打得兩人頭冒金星眼前發白,直接飛出半米摔下去,躺在地上呻|吟痛呼哎喲連天,爬都爬不起來。

  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姚杏兒根本就沒回過神,霎時錯愕地睜大了雙眼。

  這邊,溫舒唯抱著包蹲在地上,疼出眼淚,雙眼都迷濛了。全身也有點兒脫力,腦子迷迷糊糊,只隱約察覺到拖拽的力道消失,連帶著手臂上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她緩慢抬起頭。

  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一件寬寬大大的黑色男士外套就兜頭罩了下來,將她整個人從脖子到大腿都給裹得密不透風嚴嚴實實。

  溫舒唯一怔。

  她聞到了熟悉的清冽菸草味,和某個人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

  「手,我看。」沈寂整個人蹲在溫舒唯面前,嗓音低柔,垂著眸,去看她抱在懷裡的胳膊。夜幕下,他眸色很沉,輪廓線條格外冷厲,整個人有種教人不寒而慄的平靜。

  盒子包的鐵鏈死死纏絞著胳膊,血液堵塞不流通,不用看也知道會是什麼番如何觸目驚心的可怕狀貌。

  加上他這樣子看著有些嚇人,溫舒唯眨了眨還糊著淚珠子的眼,下意識就把胳膊往裡藏,「小問題,只是勒了些印子……」

  沈寂依然很冷靜,沉了調子:「我看。」

  溫舒唯沒轍了,拗不過,只好由著他捏住自己上臂,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把整隻右手給拿出來。

  鐵鏈子在姑娘小臂上勒出了道道血痕,已經烏青了,原本雪白纖細的胳膊整個都有些充血,紅腫駭人。

  沈寂垂著眼,一手捏住溫舒唯的上臂,一手輕輕托著她纖細的手腕骨。半秒後,他側過頭,閉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不嚇到她。然後才面朝她掀開眼皮子,說:「你這傷可不是小問題,得上醫院處理。」

  溫舒唯說:「……沒這麼誇張吧。」哪兒有這麼矯情嬌氣的。

  沈寂不說話,唇緊抿著,微動身,一隻手環過她後背,另一隻手從她膝蓋彎底下伸出去。

  溫舒唯被這人的動作弄得一愣,意識到什麼,低呼出聲:「別別……你要幹嘛?就算要去醫院,我胳膊疼,兩隻腿又沒受傷,不用你公主……」

  公主抱的「抱」字還沒來得及出口,沈寂已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雙腳驟然騰空,溫舒唯嚇一跳,怕掉下去,沒受傷的那隻胳膊下意識抬起來環住了他脖子。

  沈寂車停在巷子另一側。

  他抱著溫舒唯往車走,經過姚杏兒時,他步子頓了下,側過頭,看了這整個兒都嚇傻的女人一眼。眼神陰沉狠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姚杏兒:「……」

  姚杏兒乾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動動唇,丁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短短零點幾秒,沈寂已收回視線,抱著溫舒唯離去。

  走出數米,溫舒唯聽見有警笛聲遠遠傳來。

  她剛才疼傻了,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猜測應該是沈寂或者其它路過的群眾報了警,又狐疑道:「不過,你怎麼在這兒?來找我嗎?還是順道路過?這也太巧了吧。」

  「這事兒我記下了。」沈寂冷不丁地說,調子很冷也很靜。沒頭沒尾,答非所問。

  溫舒唯一怔:「你說什麼?」

  「敢動我的人。」他忽而勾了下唇,笑容陰沉徹骨,遍布嚴霜,「挺他媽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