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爆發
這是呂驍頭一次見到父親這般怒形於色,噬人的眼神,就像烏雲密布時的天空,蘊藏著呼之欲出的狂風暴雨。
戲策叔父於父親之重要,他這個不喜歡動腦筋的人都知曉, 兄長難道不知?
「站起來。」
平靜的語氣里這會兒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呂篆低著頭,老實起身,然則還沒站直,便感覺腹部處一股巨力傳來。
轟!
書房的大門就此炸開,呂篆的身子如同炮彈飛出,重重摔落在書房門前的庭院。
噗!
張口吐出一口悶血,呂篆倒在地上難以起身,腹部處更是痛得厲害。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都幹了什麼!」
從書房顯出身形的呂布暴吼, 大步朝庭院走來,臉上怒氣大漲。
顯然,這回他是動了真怒。
「父親,您且息怒。阿兄這般做法,自有他的道理,您不妨先聽聽他的理由。」呂驍見狀,趕忙從旁勸阻,然後又衝著兄長急道:「阿兄,你倒是說啊!」
儘管兩兄弟私下有所不和,但至少兄弟情誼還在。
呂篆聞言,很是費勁的撐著地面,艱難起身,他看向怒不可遏的父親,誠然說道:「戲叔父走的那年, 正值父親與曹操等人惡戰。倘若將此事告知父親, 以父親的性情,必然班師回朝, 關東逆黨因此得以喘息,天下一統,不知又要等到何年……」
「等上十年二十年又如何,即使為父老了,也還有你們下一代,天下早晚能夠一統。可先生呢,能死而復生嗎!」
呂布狂吼一聲,此刻乖巧懂事的大兒子在他眼裡,竟變得無比的可憎。
他恨兒子欺騙了自己,也恨自己沒能早些察覺,以至沒能見上戲策的最後一面。
另一邊的呂府別苑裡,嚴薇踩動著織機,正為兒子縫製著世子所穿的錦服。
忽地,有僕人驚慌來報:「夫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
「不知什麼原因,老爺和兩位公子鬧翻了,大公子受傷不輕……」
嘎~!
聽得這個消息,木織機陡然而停,大概料到會是何事的嚴薇當即放下所有事務,急忙跑向呂布所在的書房。
這大概是她幾十年來,跑得最快的一次。
趕到庭院的時候,大兒子呂篆捂著胸口,面白如紙,而庭院中央,呂布和呂驍此刻正大打出手。
眼瞅著父親還要繼續責打兄長,呂驍自是不能坐視不理,父親下手沒輕沒重,兄長雖然有兩下子,但身板兒根本吃不消父親的力道。
方才那一腳就已經傷及了筋骨,要是再來一下,估計兄長下半輩子得在床上躺著過完。
逼不得已之下,呂驍只能出手進行制止。
呂布這會兒正怒火上頭,見到小兒子也忤逆起自己,更是大為光火,索性將怒火發泄到小兒子的身上,父子兩也就此大打出手。
嚴薇的到來,及時制止了父子二人的鬥武。
她本就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子,能夠讓丈夫如此怒火衝天,想必是那件事情已經瞞不住了。
可嚴薇還是先質問了一句:「夫君,你之前答應過我!不管篆兒做錯了什麼,你都不會傷他,如今,為何出爾反爾?」
看著受傷頗重的兒子,當娘的眼裡滿是疼惜。
「此事另當別論,你可知道,咱們的好兒子幹了些什麼?」
「不管做了什麼,他都是你的兒子,也永遠將你視作最英雄的父親。」
妻子的語氣沒有想像中的疑惑和驚詫,更沒問什麼事情,呂布便猜到:「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是,是我叫兒子這般做的,你若想動手,只管朝妾身來就是!」嚴薇望向丈夫,很是坦然的承認下來。兒子抗的已經夠多了,她這個當娘的,也該為兒子將這天撐上一次!
「你!」
呂布猙獰的怒吼一聲,好在僅存的一絲理智將他拉了回來。
啊!
厲聲咆哮,呂布一拳轟在院牆,所有的憤怒傾瀉而出。
煙塵散落之時,堅固的牆壁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窟窿。
「你們母子倆真是好樣兒的,就我一個人蠢,這麼些年,一直被蒙在鼓裡!虧我還滿心期待的等著先生出關,我就是個傻子!」
「滾,都給我滾!」
不去看拳頭上滲出的血水,呂布指著外邊,面容陰戾的大吼起來。
嚴薇默默不發一言,牽著兩個兒子走了。
「娘,我們就這樣走了,父親會不會徹底崩潰?」挨了父親一腳的呂篆,這時候仍舊為父親的狀態感到擔憂。
戲策的死,於呂布而言,無異於信仰坍塌了一般。
丈夫這般模樣,嚴薇心裡又何嘗不難受。
只是,這會兒呂布正處於盛怒狀態,說什麼都沒用的,只有時間才能夠讓他慢慢冷靜下來。
「這次,我也傷了你們父親的心了。」
嚴薇眉梢低垂,不由的嘆上一聲,比起當初嚴家被削時的夫妻爭吵,此番她的心裡,愈發的不是滋味兒。
當日,呂布毀掉了整整兩座別苑,嚴薇種植的花草,也慘遭殃及魚池。
揮使完了體內怒氣,呂布在院兒里孤坐到下午,然後從冰涼的石階上起身,回屋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只帶了陳衛一人,便出府去了。
他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戲策的府邸。
戲府門外,每日都候有不少的陌生人物。
儘管戲策宣稱閉關不見,但仍有不少外地來客,懷揣各種心思,攜有重禮,想要見上戲策一面。
戲策不見,他們也有的是耐心。
然則當瞧見呂布徑直步入戲府之時,這些人眼紅不樂意了,紛紛嚷嚷起來:不是說戲先生閉關麼,這個人憑什麼就可以進!
「你們瞎眼啦,這是當朝武昭王!」
街道上巡遊而過的守衛稍稍科普一下,這些人立馬就肅然起敬,趕緊對著那道高大身影連連作揖。
呂布心情不好,自然是沒心思搭理這些人的,他邁步走入戲府,府內僕人見了,無不躬身行禮。
沒走多遠,便望見了一個熟人。
那人見到呂布之後,先是一愣,繼而露出些許驚慌之色,趕緊把頭偏向一邊,裝作沒看到呂布的樣子,轉過身迅速走去。
呂布見狀,虎著臉:「胡車兒,你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