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良縣衙。
新任縣令端坐在大堂,如今這位縣令乃是當地士族、豪強共同推舉的,本是縣丞,上一任跟著牛輔跑了,董卓畢竟當過河東太守,在河東郡還是很有威望的,河間王殺來是不會放過上任縣令的,他自己也知道不跑會死,所以一起跑到京兆去了。
縣令見關羽第一眼便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只有武將才有的殺氣,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竟敢見令君不跪?跪下!」
捕頭見關羽如此傲慢不知禮數,正要命人將關羽拿下,縣令開口道:「無妨,且讓他先站著。」
「啪!」
驚堂木一拍,意味著審判開始。
「堂下何人?!」
「關羽。」
「所犯何罪?」
「早年殺了惡霸呂熊。」
縣令沒想到關羽審都不用審便認罪了,「如此便好,」見關羽如此配合,繼續開口道:「殺人償命,你還有何話要說,不然本縣就要宣判了。」
「呵」關羽不慌不忙地看著眾人,「董卓還是跑早了,這裡還是不夠乾淨。」
牛輔從河東郡跑的時候很狼狽,所以河東郡並沒有遭受很大的破壞,但這與劉寒的計劃相違背。
「大膽!竟敢直呼丞相名諱!」
上面如何鬥爭,縣令管不著,本著哪頭不得罪的原則,該怎麼叫就怎麼叫,誰知道董卓會不會殺回來,即使不回來,派人來就弄死自己的能力還是有的。
「丞相又如何?若非主公留情,某的大軍此刻已經在長安城下了。」
「嘶~~~」
縣令倒吸一口涼氣,從關羽的話中他已經得到兩條不得了的信息,第一,關羽已經認主,且他的主公是個實力強大的諸侯;第二,關羽殺人逃亡後從軍了,並且在軍中地位不低。
「捕頭怎麼帶來這麼個瘟神?!」
如今河東郡董卓大軍全線撤離,而河間王麾下段熲這個殺神正在全面接手,關羽這時候回來顯然是跟著段熲一起回來的,若他的主公是段熲還好說,若是那位.今日抓了關羽,縣令都能料到自己結局,那位正愁沒機會找解良士族、豪強事呢。
縣令正在思考,忽然有縣吏來報,說河間王麾下兩千人已經來到縣衙了,讓這裡管事的的來。
縣令急忙出去接人,來人進來後,捕頭便第一眼認出此人就是關羽的同伴。
「末將周倉,拜見偏將軍!」
隨行而來的軍士也跟著跪下,「拜見偏將軍!」
在河間王軍中,只有中郎將才有資格開始獨領一軍,關羽還差佐軍中郎將這一步,不過他相信離那天不遠了。
「起來吧。」
周倉起身,看著關羽手上的枷鎖,「貴縣,你們敢如此對待我大漢偏將軍?!」
說著便拔出鋒利的寶劍放在縣令脖子上。
「臣臣實在不知啊!」
「將軍恕罪、將軍恕罪啊!」
堂上原本站著的眾人都嚇傻了,尤其是捕頭,雖然不知道偏將軍究竟是多大官,但絕對比縣令大,沒看見縣令都跪下了嗎?
「將軍.」
關羽這才發話,「解良還不夠乾淨,周倉,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末將遵命!」
說著周倉便帶著人做事去了。
今天的解良,註定血雨腥風。
關羽解開手銬,這才換上戰甲,提起青龍偃月刀,「奉河間王命,前來接管河東解良,不從者,殺!」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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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郡,除了解良,很多地方都發生著相似的事,對士族、豪強的大清洗。
理由很簡單:資助董賊、意圖謀逆。
不管你承不承認,董卓就是從河東出去的,卻行如此悖逆之事,河東士族、豪強沒一個脫得了干係,於是,不講道理的殺戮、清洗轟轟烈烈地在這裡展開,膽敢反抗只會死得更慘。
聞喜裴氏很識相,沒有過多抵抗,家產、土地、人口全部交出去了,家族中犯事子弟被抓捕,罪大惡極者誅殺,輕罪者發配北地,家族被拆得七零八落,世家大族,一夜灰飛煙滅。
但他們能說什麼呢?
幫過董卓、幫過袁紹,下錯了注,走錯了桌,就要受罰。
誠意不給夠,河間王看都不看你一眼,百年後,聞喜裴氏就是史書上的一句話,就跟當初的安邑衛氏一樣,「輕薄河間王妃,王怒,族滅」,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上下幾百口性命,一人做錯了,全族抵命。
歷史上的聞喜裴氏,自古為三晉望族,也是中國歷史上聲名顯赫的名門巨族。據《裴氏世譜》統計,裴氏家族在歷史上曾先後出過宰相59人,大將軍59人,中書侍郎14人,尚書55人,侍郎44人,常侍11人,御史10人,節度使、觀察使、防禦使 25人,刺史211人,太守77人;封爵者公89人、侯33人、伯11人、子18人、男13人;與皇室聯姻者皇后3人、太子妃4人、王妃2人、駙馬21人,公主20人等,正史立傳與載列者,600餘人;名垂後世者,不下千餘人;七品以上官員,多達3000餘人,真可謂「將相接武、公侯一門」。
裴氏家族「自秦漢以來,歷六朝而盛,至隋唐而盛極,五代以後,余芳猶存」。在上下兩千年間,「豪傑俊邁,名卿賢相,摩肩接踵,輝耀前史,茂郁如林,世不乏人」。其家族人物之盛、德業文章之隆,頗為少見!
如今的聞喜裴氏,還沒有誇張到如此地步,只是個地方士族,犯了錯要認,挨打要立正,生存還是毀滅,全在河間王一念之間。
最終,在劉寒達到目的後,令裴茂入仕。(裴茂,字巨光,舉孝廉,漢靈帝時歷郡守、尚書,獻帝時率諸將軍討李傕有功,封陽吉平侯。裴茂之子:裴潛,字文行,魏尚書令。潛子裴秀,字季彥,魏、晉大臣,在西晉為司空,封巨鹿郡公。)
河東范氏,與衛氏交好,因衛氏覆滅而降低存在感,但河間王來了,躲不掉了,一樣遭受重大打擊,雖沒族滅,但也被拆得七零八落。
襄陵賈氏(賈逵,「通渠哥」家族)也面臨巨大抉擇,家主賈習,黨錮之禍時隱居。孫子賈逵自為兒童,戲弄常設部伍,習異之,曰:「汝大必為將率。」口授兵法數萬言。
在付出巨大代價後,賈逵入仕,能有人入仕,家族就有復起的希望,但那些能保證家族長久不衰的產業,是不可觸碰的逆鱗,土地、鹽、鐵等國之重器,碰一下全族人頭落地。
猗氏縣王氏,漢京兆尹王尊之後,世儒學,劉寒充分尊重這些儒者、隱士,一律送到北地,教南匈奴人、烏桓、鮮卑人,夫子說:「有教無類。」劉寒給他們這個機會,中原大地的土地就別碰了。
楊縣尹氏,世二千石,與鄢陵尹氏同祖、平陸(大陽)縣衡氏,世二千石、大陽西門氏、平陽相里氏、河東敬氏,出自媯姓,陳公子完後裔、汾陰薛氏,兩晉發展起來,中古名門等也都遭受到劉寒不講情面的清洗。
剩下些不是第一梯隊的士族,比如皮氏縣岐氏、河東上官氏、河東柳氏、刀(左馮翊有此姓)、成、南、涼、雙、藉、常、枝這些士族豪強,也都被劉寒掀了桌子,拔掉牙齒、打斷四肢,再也沒法咬人了。
現在,并州、幽州這些早些年就選擇投效河間王的士族(晉陽王氏、陽曲郭氏、范陽盧氏等)心裡不止一次暗自慶幸當初跟對人了。
士族先破壞了大漢的規矩,興兵作亂,這位就掀桌子了,河南尹、河內、河東三郡士族、豪強十不存一,這些原本是第一梯隊或者差不多第一梯隊的士族,如今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比他們差太遠。
大漢各地士族也都收到消息,人人自危,開始不斷扶持一個個諸侯,希望他們能儘快恢復元氣,討伐河間王。
而這,正是劉寒想看到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