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眾叛親離,劉璋請降
感嘆過後,徐庶轉而看向吳懿,問道:「汝可願降?」
吳懿看著四周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喉嚨忍不住滾動了一下,有心想要投降,卻仍舊有些猶豫。
畢竟有張任這位忠義之士珠玉在前,如果吳懿此時投降,就會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名聲還是很看重的。
若大將軍周琦親自屈身勸降,吳懿可能還不會有這麼多顧慮。
現如今,只有徐庶這位巴郡郡丞前來勸降,吳懿一時間卻也拉不開麵皮。
趙韙見徐庶居然要勸降吳懿,急忙說道:「元直或許不知,吳懿此人乃東州人氏領袖,又與劉璋有姻親關係。」
「若不殺彼,恐怕難以安撫益州眾人之心啊。」
趙韙倒也沒有說錯。
吳懿乃兗州陳留郡人氏,家族在當地也頗為顯赫。
其父與前益州牧劉焉相交莫逆,因此在劉焉入蜀之際,攜帶全家老小跟隨左右,也成為了劉焉的心腹。
及至後來,劉焉有稱帝之心,有善於相術之人聲稱,吳懿妹妹吳氏日後必然身份顯貴。
正是為此,劉焉讓自己的兒子劉瑁娶了吳氏為妻,這位吳氏也就是未來嫁給劉備的吳皇后。
有了這層姻親關係,再加上吳氏的舉族相投,吳氏地位快速攀升,逐漸成為了東州派系的領軍人物。
不僅僅是吳懿,其族弟吳班亦非常人。
吳班之父吳匡,也就是吳懿的族叔,曾經乃是大將軍麾下部將,與袁術等人都是故交。
先帝駕崩之際,大將軍何進謀誅宦官事敗被殺,就是吳匡與袁術領兵殺入宮中,破何苗於朱雀闕下。
能夠成為大將軍何進部將,由此也能看出吳氏的顯赫。
現如今,劉璋重用東州人氏,吳氏的地位更是直線攀升,也怪不得會被趙韙記恨。
本來還在猶豫的吳懿,聽到了趙韙之言,不由心中凜然。
他們這種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很多時候更看重利益,反而不怎麼在乎是否忠君。
吳懿擔心徐庶聽從趙韙之言,當即不敢繼續那些姿態,急忙扔掉了手中佩劍,道:「某願降!」
趙韙聞言,卻是手按劍柄,目露殺機。
徐庶一把按住趙韙,將之拉到了旁邊,輕聲說道:「將軍既知吳懿之地位,可知將之殺了以後,會有何等後果?」
趙韙早就想殺吳懿,此時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咬牙切齒的說道:「殺便殺了,能有何事?」
徐庶嘆道:「若吳懿投降被殺,東州人氏必然心中驚恐,將會不惜代價死守成都。」
「將軍麾下雖有三萬兵馬,想要攻打成都,兵力卻也有些捉襟見肘。」
「若時間拖延下去,等到劉璋繼續調兵前來,如之奈何?」
「更何況,吳班、鄧賢、泠苞各自屯兵葭萌關、符節以及德陽,扼守住了巴郡進入益州的咽喉要地。」
「吳班自不用說,乃吳懿之族弟,若知吳懿投降被殺,必然死守葭萌關。」
「葭萌關之險,天下皆知,若彼據城死守,縱有雄兵十萬,恐怕亦難攻克。」
「至於鄧賢、泠苞,皆乃益州名將,亦非好相與之輩,有他們駐守符節以及德陽,亦難克之。」
「若收降吳懿,以吳懿與三人之間的關係,必能遊說他們獻城投降,彼時可以不廢一兵一卒,而盡得益州門戶,豈不美哉?」
「且吳懿乃東州人氏領袖,將軍乃益州士人表率,若二人盡皆投降大將軍,則益州唾手可得。」
「殺吳懿不過泄一時之憤,留其性命卻能助將軍立不世之功。」
「孰輕孰重,還請將軍思量!」
趙韙聞言,心中糾結許久,終究還是有些不甘的說道:「東州人氏侵襲益州舊民,若這麼輕易放過吳懿,誰能為那些受迫害的益州士人與百姓做主?」
徐庶卻是說道:「將軍無需憂慮。」
「大將軍可不比劉璋。」
「劉璋暗弱,不能約束東州人氏,以致益州舊民多受欺凌。」
「大將軍卻是雄主,心繫天下百姓,絕不會縱容不法之徒踐踏律法,欺壓百姓。」
徐庶臉色嚴肅,說得非常認真。
「更何況,此番若將軍能助主公奪取益州,功勞之顯赫無人能及,只要將軍心中有百姓,難道還會再畏懼東州人氏?」
趙韙沉默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說服趙韙以後,徐庶走到吳懿身旁,笑著說道:「將軍能夠棄暗投明,何愁大事不成?」
吳懿卻是苦笑道:「徐郡丞今日能在此地,說明早就已經在算計我等了。」
「如此看來,吾等有此下場,終究還是技不如人,落入了先生的圈套之中。」
徐庶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徐庶轉頭看向張任那倒在地上的屍體,對著左右親信說道:「收斂張將軍屍體,厚葬之!」
張任屍體剛剛被帶走,城中忽然傳來了喊殺聲。
徐庶看向趙韙、吳懿,道:「若吾不所料不差,想必是吳將軍與張將軍麾下兵馬,得知消息以後,正朝此地殺來。」
吳懿抱拳道:「某既然已經棄暗投明,自當親自前去安撫麾下將士。」
徐庶略作沉吟,繼而說道:「如此也好,我與趙將軍且隨吳將軍一同前往吧。」
很顯然,徐庶此時並不是很信任吳懿,自然不會讓對方獨自一人前去安撫麾下兵馬。
「殺!」
「沖啊!」
「去救將軍!」
狹窄的街道內,三方士卒爆發了慘烈的戰鬥。
吳懿麾下兵馬還好,雖然也嚷著前去救援吳懿,卻沒有張任麾下部曲那般拼命。
奈何,趙韙早就有所防備。
哪怕在街道之上兵力優勢不那麼明顯,卻也能夠擋住張任以及吳懿麾下部曲的進攻。
「踏踏踏!」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正是趙韙、徐庶、吳懿三人,帶著數百親兵疾馳而來。
趙韙麾下士卒見狀,急忙讓開了一條道路。
「住手!」
「全都住手!」
吳懿縱馬來到前面,對著自己部下的士卒大聲喊道。
吳懿麾下部曲都是東州軍,對於吳懿的命令自然不敢違背紛紛停手。
至於張任麾下,多為益州軍,卻是不聽吳懿的命令。
「吾乃三軍主帥,爾等還不速速停手!」
就在此時,趙韙亦是厲聲呵斥,那些本來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張任部下,聞言全都面露遲疑之色,紛紛罷手。
他們雖是張任部下,名義上來講,趙韙終究還是主帥。
眼看衝突暫時被制止,在徐庶的眼神示意下,吳懿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吾等此前奉劉使君命令,帶著赦免文書在益州各地平叛。」
「正是有了使君的赦免文書,再加上趙將軍威望甚濃,這才能夠讓叛軍盡數投降。」
「未曾想,劉使君卻暗中給張任下達命令,在平叛結束以後,要把所有投降的叛軍將領全部斬殺!」
此言落下,無論是東州軍還是張任部下,亦或是趙韙部下,盡皆滿臉愕然。
吳懿繼續說道:「此事有違道義,吾與趙將軍自然不同意殺死降將,就與張任發生了爭執,最後刀兵相向,以致許多軍中將領盡皆身死。」
「甚至於,就連投降的沈彌、婁發兩位將軍,亦被張任所殺。」
「趙將軍無奈,只得引兵圍剿,將張任及其部下盡皆殺死。」
「劉璋無道,不講信義,反覆無常,益州百姓皆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吾與趙將軍不願繼續侍奉此無信、昏庸之輩,願舉義兵盡皆歸降大將軍周子異,諸位可願與吾共圖大事?」
這就是徐庶讓吳懿所遞交的投名狀。
不管吳懿是否真心投降,只要今日當眾說出這番話,也就沒有了絲毫退路。
如此,既能安撫張任部下,又能讓叛軍同仇敵愾,還可以給劉璋身上潑髒水,可謂是一舉三得。
吳懿雖然不願這麼做,奈何性命被別人握在手中。
最為重要的是,有了趙韙作為內應,大將軍周琦攻下益州幾乎已成定局。
如果吳懿抵死不從,未來整個家族都可能會受到牽連。
縱然是為了家族考慮,吳懿也要只能委曲求全。
「吾等願隨將軍起義軍!」
毫無疑問,東州軍對於劉璋的忠誠遠遠不夠,作為東州人氏領袖的吳懿振臂一呼以後,他們只是略微猶豫,當即紛紛吶喊出聲。
本來還氣勢洶洶而來的張任麾下將士,如今群龍無首。
再加上擅殺降將的確並非義舉,而且他們作為益州人氏,也知道益州百姓這些年生活有多麼難,因此也陷入了遲疑之中。
至於某些心中懷疑之輩,知曉大局已定,也只能被裹挾著投降。
就這樣,趙韙盡收吳懿、張任麾下一萬兵馬,再加上他本身所統領的一萬兵馬,以及投降的兩萬叛軍,已經擁有四萬大軍。
整頓好兵馬以後,徐庶、趙韙、吳懿沒有直撲成都,而是率兵奔赴符節。
江陽與符節接壤。
徐庶讓趙韙把江陽作為最後一個平叛縣城,目的就是為了與嚴顏內外夾擊符節,好打開巴郡進入鍵為郡的門戶。
符節守將乃是鄧賢,與吳懿交好。
當鄧賢看到數萬大軍兵臨城下,又是趙韙、吳懿統兵以後,頓時嚇得肝膽欲裂。
吳懿親自入城勸降鄧賢。
鄧賢權衡利弊,知曉劉璋大勢已去,嘆息一聲,終究還是開城投降。
符節既克,鍵為郡門戶已經打開,趙韙趁機率兵占領鍵為郡全境。
與此同時。
徐庶又讓吳懿先後去勸降泠苞、吳班,結果也沒有任何意外。
如果說,劉璋還有守住益州的可能,無論鄧賢還是泠苞,或許都不會投降的如此乾脆。
可是現在,身為益州士人領袖的趙韙投降周琦,身為東州士人的吳懿也投降了周琦,跟隨他們投降的還有四萬兵馬。
就算大將軍周琦不動用荊、揚兩州的兵馬,憑藉巴郡以及投降的四萬兵馬,再加上趙韙、吳懿二人在軍中的威望,已經能夠攻破成都了。
既然劉璋敗局已定,鄧賢、泠苞自然不會為其陪葬。
更何況,有趙韙、吳懿投降在先,兩人就算也都獻城投降,也不會背負罵名。
至於吳班,作為吳懿的族弟,投降也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吳班投降以後,閬中縣令霍峻,第一時間率軍進駐葭萌關,控制住了益州境內的這座險關。
嚴顏更是親率巴郡兵馬,自葭萌關進入廣漢郡,連下劍閣、梓潼、涪縣,攻下了大半個廣漢郡。
得知消息的劉璋心中駭然,急忙調兵馬進駐綿竹,總算暫時擋住了嚴顏南下的步伐。
與此同時。
趙韙亦是攻下了了整個鍵為郡,所過之處,益州世家大族盡皆依附。
劉璋心中惶恐,急召麾下文武議事,益州文武得知趙韙、吳懿盡皆投降周琦以後,全都臉色各異。
益州人氏自不用說,早就對劉璋這些年的作為感到不滿。
若是換做周琦統治益州,他們的日子或許更好過。
至於東州人氏,也知曉劉璋暗弱,並非明主,否則歷史上法正也不會私下勾結劉備,想要獻上益州了。
他們所畏懼者,只是益州人掌權以後,會對東州人氏進行報復。
如果是大將軍周琦占據益州,也就不存在這些問題了。
眼看眾人臉色各異,卻沒有一個人出言為自己排憂解難,劉璋不由將求助的目光放在了王商身上。
王商見狀,微微嘆息,而後上前說道:「益州能戰之將,或死或降,使君現在已經沒有可用之人。」
「今鍵為郡全郡丟失,廣漢郡也只生剩下兩縣,縱然大將軍周子異不率大軍前來,僅憑巴郡嚴顏以及趙韙、吳懿,都能很快打到成都。」
「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使君不若獻出印綬,上表向大將軍請降,如此尚能如同劉景升那般,保留官職、爵位,以及一生富貴。」
「若執意頑抗,待城破之日,恐怕使君家族亦難倖免!」
其餘眾人聞言,亦是紛紛勸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使君當早做決斷,也能避免益州生靈塗炭!」
劉璋聞言,頹然坐下,雙目無神。
過了許久,他才聲音乾澀的說道:「孤願降,誰肯為使,替孤往襄陽走上一遭?」
王商拜道:「使君英明,某願為使!」
「某亦願往。」
就在此時,一道晴朗的聲音傳來,眾人視之,卻發現說話之人乃是法正法孝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