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車騎南征，益陽之危

  就在黃忠暗中率兵奔襲益陽沒多久，遊蕩在華容附近的周泰、周瑾二人，也接到了徐晃的書信。

  「真沒想到，徐公明竟然能夠建此不世奇功！」

  兩人在驚嘆之餘，也毫不掩飾眼中的羨慕。

  此番攻打荊州，周琦這邊率領揚州主力，戰至如今已經過去了將近五月，卻仍舊只攻下了宜城。

  反觀徐晃，卻是以奇兵突入長沙，先克長沙郡治臨湘，再破劉磐所率領的荊州兵，如今更是圍劉表於漢壽，可謂戰功卓著，威震荊南。

  雖說徐晃能夠建此奇功，與周琦、周泰他們吸引了荊州的注意力，並且將荊州主力全都牽制住脫不開關係，卻也不能否定徐晃的功績。

  若此次伐荊州之戰論功行賞，徐晃當居首功。

  周瑾拿著手中書信，問道：「徐公明向我等求援，希望能夠得到水軍的支持，幼平意下如何？」

  周泰聞言，卻是有些遲疑的說道：「主公給我們的命令，乃是在華容牽制住荊州兵馬，若有可能尋機攻克華容。」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

  「據斥候來報，華容守將黃忠昨日已經暗中率兵回援漢壽，若令其切斷徐晃糧道，後果將不堪設想。」

  「此前我們之所以不敢繞過華容，乃是擔心糧道被華容守軍截斷。」

  「不過如今，長沙郡北部已經為我方所得，糧草完全可以不經過華容，直接從豫章郡運輸過去。」

  「此時，哪怕我等繞過華容，直接與徐晃將軍匯合，亦不擔心沒有糧草供給。」

  「依我之見，此時應當棄華容而馳援徐晃。」

  周瑾沉吟許久，最終卻是搖頭道：「幼平所言雖然在理，然華容乃一處要地。主公若得知長沙戰局，必然會棄襄陽而轉攻漢壽，擒賊擒王。」

  「主公若欲南下，必要經過華容，也要把襄陽、宜城的糧草往南運輸，需要水軍守護。」

  「幼平可親率麾下水軍前去馳援徐晃將軍，我自帶本部兵馬繼續屯兵華容，等待主公後續指示。」

  相比起周泰的孤注一擲，周瑾做出的決定更加穩健，不僅能夠有效支援徐晃，還沒有違背周琦此前的將令，可謂是一舉兩得。

  周泰領命，當即辭別了周瑾，帶著本部兵馬自雲夢澤進入沅水，又從沅水自西南而去，最終在沅水與資水的交匯之地，逆資水而上直奔益陽而去。

  荊州，襄陽，城外周軍營寨。

  車騎將軍周琦，看著周異送過來的奏書，不由眉頭微皺。

  他將奏書展示給眾人觀看，隨後問道：「信中言徐晃輕敵冒進，或有全軍覆沒之危，諸位有何看法？」

  當文武眾臣看完信中內容以後，幾乎全都臉色微變，哪怕向來擅長出奇謀的戲志才，亦是皺起了眉頭。

  田豐性格剛直，看完內容以後，幾乎沒有太多猶豫，直接說道：「豫章郡守所言不錯，徐晃此舉的確太過冒險。嶽麓山山險水惡，人跡罕至，大軍難以通行，糧草也沒有辦法運輸，稍有不慎都會有全軍覆沒之危。」

  其餘眾人也都紛紛點頭，哪怕是軍中驍勇善戰的將領，幾乎也都一致認為，徐晃此舉太過冒險，希望周琦能夠八百里加急，阻止對方出兵。

  周琦聽到眾人的建議，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張遼身上。

  張遼自從投靠周琦以後，就沉默寡言，深居簡出。

  哪怕先後在廬江郡以及宜城立下大功，也都十分低調。

  張遼平常除了偶爾與田豐、高順有所來往以外，與軍中其餘將領基本沒有任何往來。

  此時諸將議事，張遼也秉承了以往的姿態，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靜靜聆聽，卻並沒有太過表現自己。

  「文遠，汝可有見地？」

  驟然被周琦的詢問，張遼急忙上前行禮。

  對於周琦，他也十分感激。

  很早以前，張遼在感謝周瑜的時候，就從對方口中得知，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車騎將軍授意。

  張遼雖然想不明白，車騎將軍為什麼對於自己這個敗軍之將會如此器重，想方設法都要留自己一命。

  不過這份恩情，他還是記在了心上。

  此後周琦破格提拔他為廬江郡都尉，先是與田豐一起立下大功，隨後又將埋伏宜城兵馬的這個功勞，故意讓給自己。

  張遼知道，車騎將軍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讓自己多立功勳，好沖淡當初殺死黃邵的影響。

  周琦的種種舉動，幾乎讓張遼又回到了當初的丁原麾下，感受到了久違的知遇之恩。

  張遼並非矯情之人，也沒有過多廢話，只是把這份感激埋藏在了心底。

  他起身對著周琦一拜，仔細斟酌過後，才沉聲說道：「當今局勢，襄陽久攻不下，水軍又被阻於華容，顯然荊州早有防備。」

  「若按部就班征伐荊州，此次勞師遠征，極有可能會無功而返。」

  諸將聞言，全都對著張遼怒目而視。

  不少人還在心中暗自冷笑，認為張遼這麼說，那就是在指責車騎將軍無智，指責揚州文武無能。

  他們都想要看看，車騎將軍會不會因此勃然大怒。

  要知道，這可是周琦自割據一方以來，首次大規模對外用兵。

  如果以失敗告終，對於整個揚州集團的士氣，都將是極大的打擊。

  因此哪怕戰至今日，大軍仍舊斬獲無幾，只能在襄陽城下空耗錢糧，卻也沒有人敢提出退兵二字。

  就好比曹操當時與劉備爭奪漢中，交戰日久卻不能獲勝，反而損兵折將空耗錢糧，想要退兵又擔心有損士氣，讓人恥笑。

  這才有了雞肋的典故，楊修卻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難道當時曹操的手下，不知道曹軍已經進退維谷，只剩下撤兵一途嗎？

  非也。

  曹操手下聰明人不在少數，能夠猜到曹操意圖的人肯定也有，可除了楊修以外，卻沒有人膽敢提撤兵一事。

  此時周琦的境地，甚至比當初的曹操更加為難。

  畢竟，此戰的勝負，關乎揚州日後怎整體戰略。

  若無功而返，對於士氣的打擊將不言而喻。

  就連張遼本人，也是小心翼翼打量了周琦一番，心中其實無比忐忑。

  周琦卻是不以為意，反而微笑看著張遼，坦然說道：「文遠所言不錯，荊州早有防備，若繼續在此僵持下去，也不過是空耗錢糧罷了。」

  「你後面應該還有話沒說完，直言說出便是，莫要有所顧忌。」

  張遼聞言，這才略微鬆了口氣，道：「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勝。今戰局僵持，若欲破局，必用奇兵。」

  「翻越嶽麓山，以奇兵攻入長沙郡，就連我等都認為不可能成功，荊州兵馬豈會想到這點？」

  「某雖與徐公明素不相識，卻早聞其名，知其通曉兵事，以穩健著稱，在會稽郡圍困山越，頗有建樹。」

  「此等將才，卻一改往日穩健風格，率領奇兵翻越嶽麓山，想必心中早有打算。」

  「主公既然賜下虎符以及隨身佩劍，想必十分相信徐公明之才能。」

  「既然如此，何不令其放手施為？」

  「若計策失敗，縱會折損三千兵馬，亦能宣告此次伐荊州之戰以失敗告終，可儘早撤兵，免得空耗錢糧。」

  「若徐公明不負主公之望，能夠僥倖翻越嶽麓山，以奇兵奪取長沙，令荊州首尾不得相顧，豈不會打破如今之僵局？」

  周琦聽到這裡，不由撫掌大笑，繼而對眾人說道：「此前巡視襄陽之時，孤便已經知曉，此番大軍征伐荊州，恐怕難以建功。」

  「正如文遠所言，此戰關乎重大，孤並不甘心失敗，才會寫密信給徐公明，對其寄予厚望。」

  「此番征伐荊州，是戰是退，是大勝還是無功而返，諸位且隨孤靜靜等待吧！」

  別看周琦表現的如此從容，心中卻早就焦慮不安，不確定徐晃此行能否成功。

  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大軍每日所消耗的糧草都不在少數，徐晃的消息卻仍舊沒有傳來，周琦就不由感覺心中煩悶，有時候甚至徹夜難眠。

  直到這一日，忽有護衛來報，言豫章郡守派遣使者而來，周琦心中卻是微微一沉，暗叫不好。

  「沒有等到徐晃的消息，反而又是周異發來的書信，莫非公明此戰失利？」

  想到這裡，周琦頓時感覺渾身冰寒，甚至來不及穿好衣服，就急匆匆前去召見周異所派來的使者。

  使者看到周琦，見對方臉色鐵青，不由心中一顫，急忙拿出懷中書信，大聲稟報導：「長沙大捷，使君命我代之前來謝罪！」

  周琦聞言，當即轉怒為喜，急忙從使者手中搶過書信，看完信裡面的長沙戰報，以及周異為此前上書而寫的告罪書以後，不由大笑數聲，命令左右迅速召集麾下文武議事。

  揚州文武被召集在一起之時，他們尚且還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過多久，一身盛裝的周琦，就已經容光煥發的走了進來，臉上再也沒有了此前的焦慮。

  他環顧眾人，而後高舉著手中書信，大聲說道：「徐公明率領一千八百疲憊之師，晝夜兼行奔襲長沙郡治，又在城中招募青壯，擊破劉磐所率領的七千荊州兵馬！」

  「豫章郡守周異，率軍攻取長沙東北門戶下雋，打通了豫章郡與長沙郡之間的糧道。」

  周琦話音落下，眾人皆驚。

  震驚之餘，文武全都面露喜色，紛紛上前恭賀周琦。

  「長沙一破，漢壽指日可得，荊州也是主公囊中之物矣！」

  「若非主公有識人之能，臨危啟用徐公明，授予其臨機決斷之策，焉能有此大勝？」

  「是極，是極，幸得主公識人善用，力排眾議堅持讓徐公明自行其事，方能有此大捷！」

  聽著眾人那接連不斷的馬屁聲，周琦心中也非常高興。

  雖然他們此舉，的確有拍馬屁的嫌疑，卻也並沒有說錯。

  若非周琦相信並啟用徐晃，恐怕如今的荊州戰局，仍舊處於僵持態勢。

  他伸手在空中虛按，示意中人安靜下來，隨後說道：「長沙已破，我們無需繼續屯兵於此，迷惑荊州。」

  「襄陽可暫且不管，諸君且隨孤一同前往長沙，與徐公明合兵一處，前去漢壽生擒劉表！」

  眾人轟然應諾，而後迅速拔營，直撲長沙而去。

  在抵達宜城之時，周琦留下三千兵馬以及兩千水軍，命令蔣欽鎮守於此，一面切斷襄陽援兵進入武陵郡，一面守住漢江，免得蔡瑁趁著江夏空虛之際，使用圍魏救趙之策攻打江夏。

  或許就連黃承彥都沒想到，自己非常看重的文聘與李嚴，居然丟掉了宜城。

  有了蔣欽率兵駐守宜城，黃承彥此前所定下趁著周琦南下之際，命令蔡瑁襲取江夏的策略，就可以宣告失敗了。

  卻說周琦撤離襄陽營寨，後面每隔數日，就能接到一封戰報。

  最開始，是徐晃送來最詳細的戰報，以及求援書信。

  當周琦得知徐晃在臨湘的騷操作以後，忍不住感嘆道：「徐公明真乃當世名將也！」

  周琦表徐晃為平湘中郎將，並且賞賜許多田地、錢財。

  徐晃也成為周琦手下第一個中郎將，職位僅次於周琦。

  這哪怕只是一個雜號中郎將，品階卻都要高於校尉、都尉，也是整個揚州集團，除了周琦以外，唯一一個帶將字的武將。

  卻說豫章郡守周異，率領六千五百人，日夜兼程前去攻打益陽。

  雖說兵馬眾多，不過除了五百北方精銳以外，就只有一千豫章郡原本的郡兵受過軍事訓練。

  而且這些郡兵，也如同當初的廬江郡兵那般，並沒有任何實戰經驗，戰鬥力堪憂。

  剩餘三千從豫章新徵召的義軍，以及徐晃自臨湘徵召派來的兵馬，都沒有接受過任何軍事訓練，只能算是烏合之眾。

  這些人若是精通兵事的名將帶領，經過一段時間磨合，未必不能讓他們擁有戰鬥。

  可惜周異只是一介文臣，並沒有任何統兵經驗，在帶領這幾千人行軍的途中，由於他們分別來自三個不同地方，經常也會鬧矛盾。

  特別是那兩千自臨湘徵召而來的兵馬，他們固然可以為了守護自己的既得利益，而不顧自身安危奮死作戰。

  不過讓他們離開自己的家鄉，長途奔襲在外作戰，而且還不是徐晃統帥，這些人可就有些不樂意了。

  這也是為什麼，徐晃麾下明明有那麼多兵馬，還如此焦急的分別向周異、周瑾以及周琦求援了。

  若徐晃所統帥的一萬五千人，全都是他自己訓練出來的精銳，哪怕深入荊州腹地，也並不會畏懼。

  不過徐晃作為一軍統帥，卻是非常了解手下那些新徵召士卒，讓他們跟隨自己勞師遠征，前來攻打漢壽，並不靠譜。

  一旦時間僵持較久，這些人肯定軍心渙散。

  甚至於，若非劉磐被徐晃殺怕了，此時龜縮城中不敢出戰，恐怕徐晃就要落荒而逃。

  別看徐晃現在威震荊南，實際上手中並無可戰之兵，完全是個紙老虎。

  就連徐晃離開臨湘以後，都沒有信心能夠如臂指揮這些烏合之眾，更不用說是周異了。

  周異眼看手下矛盾越來越多，行軍速度又越來越慢，擔心益陽有了防備，索性讓徐晃麾下曲長，帶著五百北方精銳，以及豫章郡境內的五百郡兵，讓他們先去突襲益陽。

  周異自己卻是帶著剩下的兵馬，一面調節矛盾，一面好生撫慰，然後慢悠悠朝著益陽趕去。

  卻說徐晃麾下曲長，率領一千人日夜兼程奔赴益陽。

  此時的益陽，城中只有一些差役，以及縣令剛剛徵召的數百義兵。

  曲長令人多樹旗幟，詐稱三千兵馬，還散布流言，說自己這三千兵馬只是先鋒部隊，後續數萬大軍不日便至。

  城中守將若不投降，待大軍一至，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縣令惶恐，遂開城投降。

  進城以後，曲長當即命人收繳商船，並且關閉城門，緊要位置全部由自己人把守。

  曲長剛剛占據益陽，黃忠便已經率領數千兵馬抵達。

  當黃忠看到城牆上的旗幟以後，忍不住臉色微變。

  他讓屬下抓來了一些從城中逃出來之人，向他們詢問城中詳情。

  當黃忠得知，只有一千人兵臨城下，益陽縣令便開始投降以後，不由勃然大怒。

  他厲聲喝道：「若實在是雙方兵力懸殊，益陽縣令開城投降，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然賊軍不過一千，益陽縣令便不戰而降，當真該殺！」

  黃忠探聽到益陽虛實，當即親率大軍前去攻打益陽，並且喊話城內，若城中投降的士兵反正，此前罪責既往不咎。

  黃忠還讓人將書信射入城中，勸告各大家族招募私兵，協助破城。

  城破之日，皆有厚賞。

  黃忠此舉，果然頗有成效，益陽城中頓時人心浮動。

  曲長信不過益陽本地人，只讓自己麾下一千士卒守住城門，任何人想要靠近，都會被射殺。

  黃忠趁機猛攻益陽，曲長內憂外患，艱難守城。

  若非有五百北方精銳，數次將登上城牆的荊州軍殺退，恐怕益陽早就保不住了。

  饒是如此，眼下局勢也不容樂觀。

  若周異三日之內還不能率軍抵達，益陽必然失守！

  哈哈，還在讀書的老鐵們，恭喜你們開學了，是不是很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