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下學的時候,走出來的監生們,基本都從開海禁一事,談論到了方才張文春等人上奏一事。
這些監生,其實還是吃瓜的占多。
大家對此,也是議論紛紛,猜測著張文春這次上奏有沒有用。
趙策一路走出來,聽著他們口中的話,心中也沒什麼別的想法。 ✬✮
弘治皇帝能下開海的決定,必定繞不過三個閣老。
而且為了照顧保守派,弘治皇帝也提議了先開一個港口進行試點。
然而儘管如此,還是遭到了以劉大夏為首,一群保守派的強烈反對。
趙策走到一半,遇到了正朝著他家走去的劉如愚。
劉如愚看了他一眼,眼裡帶著一點憂愁。
「臨之兄......」
劉如愚語氣有些低落:「吾依言,親自來還你銀子了。」
趙策點點頭:「既來了,那去我家喝杯茶,吃些點心?」
劉如愚沒說什麼,跟著趙策一同走到了他家門口。
然而他沒進去,站在門口處,把手中的錢袋子遞了過去。
「吾就暫時不進去了。」
趙策瞭然的笑了笑,神色自如的接過劉如愚手中的錢袋子。
「那可惜了。」
「內子準備了不少新鮮糕點,就等著你空了來拜會的。」
劉如愚搖頭,沒有往日興致高漲的侃侃而談。
「如今聖上要開海禁,內閣三位閣老並不反對。」
「吾的父親作為兵部尚書,身兼勸說之責。🐲💞 ➅❾ѕᕼ𝓊Ж.Ⓒ𝓞Ⓜ 🐙ඏ」
「吾近日都得幫著他寫奏摺。」
頓了頓,劉如愚遲疑的說道:「你、你上次在吾家中......」
上次趙策兩人走的時候,劉如愚家裡客人實在太多。
他忙著招呼客人,等到空出來時間去找人的時候,才得到說兩人已經走了的消息。
這兩人走了還不算,他父親明顯還帶著怒氣。
接待完那一批客人後,便稱身體抱恙,不再接客。
後來,劉如愚才從自己父親口中,得知了趙策這大膽的想法。
沒過幾天,聖上便提議開了海禁。
劉大夏並不是傻的。
聯想到先前當今幫著趙策處理了壽寧侯府的管家,他便知道趙策與當今的關係不淺。
聖上提議開海,劉大夏當即便想到了趙策那邊驚世駭俗的《海權論》。
開海禁一事,一直以來,多次被討論。
然而每次到了最後,絕對會是以劉大夏為首的保守派贏得最後的戰爭。
然而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太子殿下突然發力,巧舌胡亂狡辯了一通。
又有身為閣老的李東陽,居然和陛下一唱一和起來。
剩下的內閣兩個老頭,一個改了口風,一個緘默不言。
以至於聖上輕易的便得到了開海禁的結果。
劉大夏回家後,把自己久久關在書房內。
劉如愚得知此事後,也不知道能作何表態。
他身為劉大夏的獨子,自然是和他爹是一派的。☟♣ ➅➈Şн𝕦𝔁.C๏𝐦 ☹☆
劉如愚剛才沒有說完,他又不知道怎的,搖了搖頭。
「罷了,正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你雖然與吾父理念不同,但同為君子的我兩,關係也不應該因此而受到影響才是。」
趙策沒說幾句話,劉如愚便自己把自己勸服了。
不過他今天確實不好進門。
畢竟自己父親正在反對開海禁,他今日進了趙策家的門,很容易會讓人以為趙策與他們是一個陣營的。
明知道趙策與他們是對立的情況下,劉如愚當然不能進這個門。
他只能遺憾的說道:「等此事了結,吾再請你吃酒去。」
趙策笑著拱手,說道:「好。」
送走劉如愚後,趙策拿著銀子進了門。
蘇彩兒見到他回來,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孟浪舉動,有些害羞的在原地出了一下神。
然而見到夫君站在門口,正笑著看她,她下意識的便走了過去。
等到自己回過神來,已經熟練的幫他把身上的厚披風解了下來。
趙策把手中的銀子遞了過去。
「來,銀子。」
蘇彩兒捧著這一袋子銀子,打開數了數。
「三十二兩,夫君這是從哪來的?」
趙策解釋說:「在門口遇到劉如愚劉大人,他還錢來了。」
蘇彩兒這才想起,劉如愚還欠著他們家的銀子呢。
原本夫君便說了,這銀子不還也沒事。
想不到劉如愚還是堅持還了回來。
蘇彩兒好奇道:「劉大人怎麼不進來?」
「我今天做了一些小麵包,還想著讓他帶回去給劉公也一起嘗嘗。」
不過,想起那天在劉公家的事情。
蘇彩兒有些猶豫的問道:「夫君,是不是因為劉公還在生氣?」
想到劉大夏的身份,蘇彩兒嘗試道:「我們要不要上門去和劉公道個歉?」
趙策拉著她坐下,搖了搖頭。
「暫時不用。」
「最近京城事情多,如今上門不好。」
趙策與劉大夏的矛盾,在海禁一事塵埃落定之前,是不可能完全好的。
而且海禁之事後,劉大夏要是知道自己緊接而來要做的其他事情,恐怕臉色更會難看。
蘇彩兒「嗯」了一聲,摸了摸他的胸口。
「那再等等吧。」
趙策抓著她的手親了一口,笑道:「不用擔心。」
......
此時,劉府內。
劉如愚回到家,直接到了書房。
劉大夏今日稱病沒有上朝,弘治皇帝貼心的派了人來慰問他。
送走了宮裡慰問的人,劉大夏看著下面人送來的信件。
他年老體衰,看字久了其實便有些勉強。
見到劉如愚回來,他直接招手,讓劉如愚坐在一旁,給他念這些信。
劉如愚點點頭,走過去,熟練的給他一封一封的念著下面人送過來的信和奏摺。
當念到兵部郎中的信件時,劉如愚不禁皺了皺眉。
「國子監監生聯名上奏......」
「這會不會不大好?」
劉大夏看了他一眼,說道:「國子監監生也都是讀書人,皆是我大明未來的棟樑之材,如何會不好?」
劉如愚沒有說話,把這信念完,然後又看向下一封奏摺。
這是一封底下人送來的奏摺,要經過劉大夏過目,再送到朝廷去。
劉如愚打開看了一眼。
「茲有朝廷勛貴永西伯趙策,賄賂錦衣衛錢寧一事上奏......」
劉如愚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這奏摺的意思是,永西伯到了京城後,利用買房之便,賄賂錦衣衛百戶錢寧。
由於上奏的官員得知他們兵部尚書家與永西伯家有淵源,便寫了這一封奏摺,看劉公的意思上不上報。
劉如愚不禁問道:「父親,這奏摺......」
劉大夏輕笑道:「永西伯只是一個年輕人,為父又如何會與他計較?」
劉如愚放下心來。
既然不是他父親授意寫的奏摺,那估計是其他與趙策有過節的人。
他正想放到一旁去,劉大夏卻說道:「既然奏摺已經寫了,就送上去吧。」
劉如愚愣了一下:「父親,永西伯於兒子有救命之恩。」
劉大夏看了他一眼:「無關痛癢的彈劾奏摺而已,就算送上去,也出不了什麼事。」
「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可惜有點狂妄了。」
「稍微挫一挫他的銳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