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四章 衝鋒號滴滴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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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聽著魯達不知道混雜了哪裡方言的發泄咒罵,對鄒潤說道:「放心吧!一萬兩千騎如果還不能圍殲完顏婁室,反而讓本王失陷陣中,那也太瞧不起信安軍,辜負了關勝等人捨生忘死的付出了。」

  隨著魯達率領本部人馬殺出去,李茂身邊只有一千左右的騎兵護佑。

  今時今日的他已經用不著上陣殺敵,單單是精神上的加成和象徵,遠比他本人上場廝殺有用的多。

  雙方接戰之處犬牙交錯,女直騎兵面對倍許的信安軍鐵騎,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不想被困住圍剿,只能死命衝殺。

  信安軍的優勢不止是兵力,關勝之前選擇的戰場對女直騎兵非常不利。

  這是一個長長的緩坡,女直騎兵始終沒能殲滅關勝所部,導致全軍也窩在緩坡的底部。

  信安軍鐵騎正在用絕對的優勢擠壓,騎兵作戰近乎變成了騎著馬步戰,可見女直騎兵的處境有多艱難。

  寒風乍起,四方雲動,楊再興,徐寧,董平等人看到完全限制住了女直人的戰馬,己方的鐵甲重騎也發揮不出太大的戰鬥力,紛紛下馬步戰。

  但反應最快的還是魯達,麾下的三千騎兵直接棄馬,組成了鐵甲步兵方陣。

  信安軍早就訓練過各種狀況下的協同作戰,呂方和郭盛看到魯達所部戰陣已成,立即讓開了道路。

  女直騎兵以為獲得了突破,順著這道口子想要衝殺出去,迎頭就撞上了魯達的鐵甲步兵方陣。

  長槍斜著指向女直騎兵,交替刺擊,殺傷力比騎兵對戰還要高效,貌似突圍而出的女直騎兵短時間內傷亡近千,彰顯了鐵甲步兵在特種戰場情況下的犀利程度。

  正常情況下步兵遭遇騎兵,只有挨懟受死的份兒,但當騎兵失去了戰馬的加成,甚至成為了累贅,那下場不是一般的慘烈。

  女直騎兵還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和信安軍步兵交過手,在女直人的認知里,步兵從來不是騎兵的對手。

  他們遭遇過的敵人,無論是渤海人還是奚人或者高麗人,甚至是曾經的主人契丹人,在沒有戰馬的情況下,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現在這個認知被打破了,明明是弱勢的步兵,卻讓他們束手無策,甚至躲不開刺來的長槍。

  眼睜睜的看著甲冑被刺破,身體被穿出血洞,甚至死了都無法栽倒,而是被同袍擠著矗立。

  女直騎兵面對這種情形,不得不被迫下馬步戰,否則騎著戰馬反而會成為信安軍長槍的目標,容易被捅刺命中。

  這樣一來完全亂了套,敵我雙方原本都是騎兵,現在卻大部分都做著步兵該幹的事兒。

  信安軍步騎向來區別不大,又占了幾分上風,女直人的兵力在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完顏婁室徹底瘋了,先前預感雖然不好,但沒想到會連脫離戰場都辦不到,這樣打下去絕對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悍勇如完顏婁室,瘋狂起來連自己人都怕,這位可是用刀穿著嬰孩屍體嘗嘗心頭血是什麼滋味的殺人魔。

  「列隊,用身體當盾牌,頂出去。」完顏婁室不敢再猶豫,手裡這些人馬也沒有猶豫的本錢。

  隨著完顏婁室的呼喝,特別是他本人帶頭衝鋒,女直人將瘋狂演繹到了極致,將野蠻彰顯到了極限。

  人性的本能代替了理智,準確的說是獸性替代了理性,不論是女直人還是信安軍,徹底殺紅了眼睛。

  有的人忘記了肢體殘缺,有的人嘶吼著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甚至有的腦袋被砍下來,仍然能看到戰場旋轉的畫面……

  李茂騎在馬上,臉上的神情非常嚴肅,仿佛一尊動也不動的雕塑。

  一旁放下望遠鏡的鄒潤,強忍著沒有大口喘息,太慘了,這次的戰鬥,比他以前經歷的任何一次都慘烈,不但是女直人死的慘,信安軍也不輕鬆。

  人命這個時候不是如草芥,而是變成了野獸,信安軍和女直人,就像是兩個互相撕咬的猛獸。

  被狠狠打壓的一方固然滿身傷口鮮血淋漓,占了上風的也不是穩如泰山,短兵相接的肉搏戰,不付出代價又怎麼可能取得壓倒性的優勢。

  李茂強忍著沒有去摘取得勝鉤上的八卦棍,他不知道多久沒有拿著八卦棍上陣,說的矯情些,都可以說我要這鐵棒有何用了。

  李茂告誡自己,匹夫之勇,血濺五步,百人敵也扭轉不了一場大戰的勝負。

  至於萬人敵,那不過是小說演義中理想化的追求,想想號稱陣戰無敵的本家,在時間長河相隔不遠的後唐李存勖,也做不到萬人敵啊!

  「吹號吧!」

  李茂知道這次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今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一展身手了。

  但這就是戰爭,不是一個人的兒戲,終歸是要用勝利來說話,至於失敗,那就不用說話,直接被埋了。

  鄒潤身子一顫,另一側的樂和從馬上的褡褳里拿出了一把按照李茂描述製作的樂器,和嗩吶類似。

  其實就是後世的衝鋒號,不管外形差多少,發出的樂聲總之差不多。

  而且衝鋒號的節奏就是李茂親自擬定的,聽著樂和吹出記憶中經典的衝鋒號的聲音,李茂緊繃嚴肅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嘹亮的衝鋒號一響,信安軍將士像是被注入了一記強心針。

  信安軍的號令有旗語,有號角節奏,但衝鋒號絕對是級別最高的軍令,只要衝鋒號響起,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信安軍將士也得無條件的衝殺而上。

  魯達單手晃著鑌鐵棍,另一隻手裡攥著長槍,在衝鋒號的伴奏下大聲呼喝道:「直娘賊,誰也別跟我搶,頭功必須是老子的。」

  長槍和鑌鐵棍輪番上陣,接連刺死砸死幾個女直騎兵,魯達衝鋒在前,將士們一擁而上。

  結果卻用力過猛,步兵戰陣直接穿鑿了女直人的中軍,再次把女直人分割開來。

  不遠處的楊再興和徐寧忍不住大笑,魯達這一下衝出去,再想兜頭殺回來,黃花菜都涼快了。

  徐寧臉上帶笑,雙眼卻直勾勾的盯著完顏婁室,再次被分割包圍的完顏婁室就是他的目標。

  作為最早跟隨李茂的那一批將領,他覺得自己的功勞有點小,而完顏婁室的腦袋無疑會讓他名副其實,是他站穩信安軍高級將領的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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