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天寒地凍,大帳內溫暖如春,除了防寒措施外,信安軍的保暖用具也是劃時代的。
使用的是小鐵爐,燒的是蜂窩煤,嵌邊的水壺裡沸水滾燙,壺嘴發出嘀嘀的聲響。
李無生正在和朱武對弈,棋盤上執白的朱武,一條大龍已經快要被幹掉了。
正琢磨怎麼翻盤的時候,帳篷帘子挑開,走進來的是一臉喜色的段景住,手裡還晃著信安軍斥候獨有的密碼情報。
「世子和軍師果然神機妙算,還真有不少人渾水摸魚,煽風點火呢!」
段景住負責斥候營對內情報這一塊,是時遷得力的幹將,他把密碼情報和已經翻譯出來的兩份遞給李無生和朱武。
邢州,趙州,深州,冀州,包括河東路的遼州和隆德府,皆有地方豪強蠢蠢欲動,或輸送銀錢,或派遣家將護院,前後腳的朝邯鄲這邊行進集中。
根據信安軍的情報系統查實,行動的這些人在地方皆是豪強或者大戶。
用這種行動表達了對遼王府,對信安軍的不滿,希望邯鄲一戰能撈些油水,打壓遼王府的氣焰,延緩或者阻止信安軍新法的推行。
李無生看過情報之後,語氣淡然道:「讓湯隆和李忠去辦吧!非常時期也不用講究律法,這屬於現行,首惡斬首抄家,從犯施以重刑。」
朱武見李無生定了調子,自然點頭應允,心說這些地方豪強真是短視之輩。
即便接受信安軍的新法,遭受些損失,信安軍也會在其他方面予以補償,只要一份跨境通商的許可文書,每年利潤所得可比種地收租子強多了。
朱武寫了一份軍令,李無生用印,就這麼決定了各地豪強大戶家破人亡的命運,這是自找的,把腦袋往信安軍的刀下送,也怨不得信安軍下狠手。
從臘月初開始,信安軍騎兵和城頭上的汪伯彥高托山所部發現,城下的京觀有發展壯大的趨勢。
而且每增加一個人腦袋,腦袋後都會插上一份類似告示牌的東西,說明死者為誰,所犯何罪被梟首,家人又是什麼遭遇。
這樣的人頭越來越多,到臘月二十幾的時候,新增已經超過三百之數,信安軍已經習以為常,城內的汪伯彥和高托山等人身上的壓力陡然增加了十倍百倍。
尤其是有些頭腦的汪伯彥,此時已經明白了信安軍的意圖,這是圍城打援,可能馳援邯鄲的援兵都被瓦解消滅了啊!
更要命的是遲遲沒有朝廷援兵的消息,而邯鄲城內的存糧已經不足,這兩天逃兵每天都有四五百,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汪伯彥接連給京城寫去求援信,並且又給相州通判,滑州知府,安利軍,開德府知府寫信,結果依然是遲遲沒有回音。
汪伯彥的心愈發涼快,三九天比懷裡抱著寒冰還冷,他判斷不是朝廷置之不理,就是求援書信被信安軍鐵騎攔截。
他心裡期望是後者,否則被朝廷視為棄子的下場,不可想像啊!
還有幾天過年的時候,朱武和李無生都覺得差不多了,段景住帶著三百斥候營騎兵,已經把邯鄲城周邊州府梳理了一遍。
越是抵抗激烈的地方豪強死的越快越慘,別看段景住麾下只有三百人,卻帶著不少火器,遇到難啃的骨頭直接上火炮放炸藥,然後再從死人堆里找首犯。
殺戮的過程就跟鬧著玩一樣,放在後世滿滿都是明令禁止的暴力血腥鏡頭。
各地匯聚而來的信安軍廂軍沒趕上這一波,只好收拾打掃戰場,然後朝邯鄲城下聚兵。
臨近春節的前一天,李無生升帳,召集信安軍在此的文武商議攻城事宜,這是不想讓城內過好這個年的節奏。
經過這一個多月來壘砌京觀的積累,信安軍內部已經對李無生的脾性有了大概了解。
這位世子殿下,手段之冷酷,方法之鐵血,即便是有過大小十幾戰經驗的信安軍老將也感覺膽寒,不自覺的對十歲的李無生有些敬畏,其中包含著李無生的身份,狠辣的手段,還有跟不符合年齡的深沉。
李無生倒是知道進退,在行軍打仗上從不插手,多看少說,比如這次臨近春節前一天對邯鄲城發動攻勢,就是朱武的主意。
朱武按照李無生的設想,已經將外圍的雜魚收拾的乾淨,如此一來前有浮山流民被平定,再有邯鄲城被拿下,相信在信安軍的轄地之內,再也不會有人覺得自己頭鐵,想試試信安軍的刀鋒利程度如何了。
「樂和,後勤輜重營準備妥當了吧?有把握拿下邯鄲城牆嗎?」
樂和懶散的擺擺手,「早一個月就準備好了,諸位聽一個響就會把邯鄲城的城牆炸塌。」
朱武問的可不是這個,「糧草籌集的如何?城內還有十幾萬流民,總的吃飯啊!」
樂和點點頭,「軍師放心,籌集的存糧已經近三十萬石,讓流民支撐到春種沒問題,後繼的安撫措施,還得等王府內閣拿出具體的章程。」
朱武又問了問呂方郭盛等人軍事上準備如何,這才向李無生請示,李無生現在則做橡皮圖章,拿出遼王大印,用印通過了朱武的一系列部署和行動。
朱武一聲令下,信安軍開始了攻城之前的最後通牒。
幾十人近百人組成一個喊話小團體,繞著邯鄲城開始喊話,並且邯鄲城的天空上還飄來了一個熱氣球,散發下了仿佛大雪片一樣的勸降傳單。
無非是警告城內的流民,大戰將起,主意保護自己的性命,不要和負隅頑抗窮凶極惡的匪徒勾連……
熱氣球的出現,令城內的流民發生了不小的騷亂,對於可以在天上飛的東西,自然而然的產出畏懼和恐懼。
就在城內人心惶惶的時候,信安軍的火器營開始挖掘城牆下的坑道,在臨近城門的地方埋設了二三百斤的火藥包。
邯鄲城頭上,張迪心慌意亂,尋了個由頭下了城,汪伯彥也不在,唯獨高托山站在東門城樓上,聽到南城信安軍的舉動,嘴角冷笑。
他對信安軍破城的手段早有耳聞,知道邯鄲城根本守不住,唯一的希望就是賣掉張迪和汪伯彥,至於虧本還是賺了,現在不用考慮,保命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