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三章 慘烈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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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拿過書信展開一看,劉法在信中極力建議信安軍趁虛而入直搗興慶府。

  並且誓言堅守統安震武一線,而且保證折可求和姚古能守住會州。

  「劉相公這是哪來的自信啊?」

  李茂放下書信,不禁想到了此戰劉法的結局,歷史上是喪師十萬,被西夏察哥所殺,難道兜兜轉轉,劉法還得落個這般結果?

  劉法此策可謂兵行險招,打好時間差的確能長驅直入輕取興慶府。

  但李茂現在缺的就是時間,且無法對會州之圍視而不見。

  城內不但有姚古和折可求,還有兩萬餘西軍,置之不理,如何令西軍將士歸心如臂使指?

  時遷和燕青此時雙雙入內,呈報斥候游騎最新的查探結果,會州城還沒有被党項人攻破,根據望遠鏡觀察,局勢極其不樂觀。

  豈止是不樂觀,會州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四月的西北,氣候又反常,鮮血揮灑後不久便會凍住,變成深紅色。

  會州城牆上到處都是這種深紅斑駁的血痕,空氣中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

  攻防雙方此時很有默契的打掃戰場,收攏屍體,為再次進攻和防守做準備。

  會州城內的兩萬多西軍,現在還剩下九千人不到,武器也沒有剩下多少,城裡基本上能拆的都拆來做滾木雷石使用。

  城外的十萬西夏軍主力,此時也有過萬傷亡,而且再不攻破會州城,西夏軍即將面臨斷糧的危險,畢竟三天前就已經開始殺馬了。

  仁多氏擊潰西軍援兵的消息,沒讓蕭合達和李仁禮高興多久,看著屹立不倒的會州城,兩個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

  原本預計三天即可攻破的城池,如今拖延到七日還沒有攻陷的跡象。

  西夏軍的損失也超出他們的預計,竟有騎虎難下之勢。

  李仁禮吞咽下有些乾冷發硬的馬肉,「原本河面流凌可以助我軍攻城,可這氣候說變就變,至今還沒有上凍,這樣下去我軍耗不起,受傷的戰馬也沒有多少了,必須儘快攻下會州城啊!」

  蕭合達把馬肋骨扔到地上,沉聲道:「為山九仞豈能功虧一簣,仗打到這個份上,不是我們死就是他們亡,傳令下去,休整半個時辰後繼續,今日必須破城,就算是用我們自己的人屍體壘砌,也要登上城頭。」

  姚古站在城頭打量著西夏党項兵們在忙碌,折可求眼窩深陷,肩頭沒有鐵甲,纏繞著的白布可以看到滲出的血跡。

  「屍首清理完了,戰沒七百,傷千人。」折可求的手剛搭上城頭垛口,忍不住緊蹙眉頭,中箭的肩頭傷勢比他想的還嚴重。

  姚古唉了一聲,「看党項人的行動,稍後還會繼續攻城,城內可戰之兵還有多少?」

  「七千五百人吧!輕傷的都算上了,城內百姓還能挑選出三千左右的青壯。」折可求抿了抿嘴唇,「若党項人的攻勢還那麼猛烈,今天怕是守不住了。」

  姚古看著城外流淌的帶著冰碴的河水,使原本丈許寬的護城河達到了三四丈寬,「要是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流凌,早就守不住了,準備突圍吧!」

  折可求不得不告訴姚古一個嚴重的事實,「除了党項人正面,其餘三個方向的流凌嚴重無法橫渡,城內平地積水逾尺,正面突圍,我軍有八成的概率會全軍覆沒。」

  姚古的心一顫,党項人現在和瘋狗沒有區別,正面突圍和肉包子打狗無異。

  沒等姚古做出決斷,城外再次響起號角聲,党項人這明顯不準備歇氣的攻勢,讓姚古和折可求的臉瞬間變作苦瓜。

  連日攻城,党項人也快要撐不住了,隊列沒有開始那麼整齊,士氣也大幅低落。

  但是在蕭合達的死命令下,在類似督戰隊的弩箭威逼下,党項人再一次湧向會州城,伴隨著號角聲射出一波波的羽箭。

  仿佛蝗蟲飛天的箭雨落在會州城頭,壓制的宋軍抬不起頭來,稍有疏忽便會被箭矢射中。

  在箭雨的掩護下,党項人沿著用死馬,亂草,泥漿混合築就的小路狂奔到城下。

  聽著城外的聲響,宋軍顧不得再躲避箭雨,此時不迎戰,一旦被党項人登上城頭,付出的代價將是幾倍,宋軍根本承受不起城頭鏖戰。

  幸運的永遠是少數人,冒著箭雨守城,宋軍付出的傷亡成百上千,對軍心士氣的打擊尤為嚴重,因為看不到希望。

  即便如此,宋軍士卒沒有潰退,戰場之上就是這樣,輪到了就得上,總有人會死,但輪到誰頭上就是誰的命,沒死的繼續戰鬥。

  党項人爬城的本事沁入骨髓,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攀爬上了會州城頭。

  而迎接他們的是宋軍悍不畏死的抵抗,這時是党項人死傷最多的時候,因為在城頭上他們的處境是以寡敵眾。

  一個十六七歲的党項少年爬上城頭,還沒來得及揮起口中銜著的彎刀,就被一桿長槍刺中咽喉,連帶著長槍一起翻下城去。

  另一個緊隨其後的党項人剛站穩,就被臉盆大的石頭砸中腦袋,紅白混合的液體噴塗在城牆的垛口上。

  十幾條人命,終於換來了一小塊城頭陣地,党項人源源不斷的爬上來,宋軍則不計傷亡的反殺,想把這股敵人整個推下城去。

  肉搏戰殘酷慘烈,以命搏命,稍有疏忽或者運氣不好,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姚古武藝不行,折可求雙手持槍帶著心腹親信殺入戰團,身後數百人是折家軍最精銳的底子,戰鬥力遠超一般西軍。

  在付出了兩百多人陣亡的代價後終於遏制住了党項人對這一段城牆的攻勢。

  折可求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又帶人前往下一處情勢危急的地方,身上的鐵甲已經被血水浸透,有党項人的鮮血,也有他自己的。

  姚古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党項人,再看看城頭稀稀拉拉的防線,頭腦一陣忽悠,暗忖道:「今天,就到這裡了嗎?」

  姚古和折可求感覺自己已經盡力了,即便城破也非戰之罪。

  面對數倍於己方的敵人,他們能堅守到現在不容易,即便會州城失守也對得起自己這條命,因為西夏軍党項人也沒得到多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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