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宋夏之戰,大宋盡取橫山之地不算,還迫使西夏割讓了平夏地區,嘉寧,祥右,左廂神勇等三軍司亦被宋軍掌控。
信安軍等人抵達夏州比李茂早一天,群龍無首的信安軍不知道該繼續西進還是轉向南下,李茂恰好在這個當口及時趕到。
李茂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涼開水,顧不得擦拭嘴角的水漬,急切問道:「秦鳳路可有消息?」
朱武負責這一塊,上前說道:「今年西北大雪,道路難行,夏州只在半月前接到過秦鳳路的戰況,如今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韓世忠麻利的把西北地理圖鋪在李茂面前,朱武指著河湟地區繼續說道:「劉法,姚古等人已經放棄河湟四州,劉法所部一萬多人北上統安,姚古退往隴西,至於党項人的蹤跡,不好判斷。」
「劉法所部只有一萬多人?」李茂愣了愣,前時党項人挑釁,劉法和劉仲武合兵二十五萬,難道是西軍謊報兵力?
魯達嘿嘿一笑:「確實只有一萬多人,我們來到夏州才知道,平定方臘之亂西軍出力不少,封功行賞之下,兵力被分散到了環州,慶州和延州一帶,諸如趙明,王淵,馬公直,劉延慶等人,也都水漲船高做了一州兵馬都監,總管,兵從何來?還不是西軍分化,以至於小種經略相公在秦鳳路募兵都沒招到幾個人。」
李茂恍然,魯達說的這些人都是隨楊可世南下兩浙的西軍年輕一輩將領,算上吳玠,吳璘等人,得到的好處不比信安軍小。
朱武咳嗽一聲,「相公,如今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過宥州去白馬川,聚環慶之兵,二是繼續西進,直搗党項興慶府。」
李茂直接否了朱武的第二個建議,從夏州前往興慶府,必須穿過後世的毛烏素沙漠。
這個沙漠在唐代的時候就形成了,現在的天氣穿過沙漠奇襲興慶府,難度係數太高。
李茂不再遲疑直接下令,「全軍南下,斥候先行,聚環慶之兵後前出懷德,三天之內必須趕到。」
俗話說救兵如救火,种師道兄弟被罷官,西北局勢崩壞,又是這樣的鬼天氣,再不快馬加鞭,黃花菜就真的涼了。
信安軍路過環州時,與前往秦鳳路的劉延慶所部會師,李茂對劉延慶不熟。
但劉延慶的兒子劉光世號稱中興四將之一,和岳飛齊名,頗讓李茂感興趣。
信安軍抵達懷德軍州的時候,此地已經聚集了八千西軍,為首的是劉仲武的兒子劉錡。
此子驍勇善戰,早年曾任隴右都護,在西軍之中頗有威名。
沒等李茂入城,一身是血,僅率數十騎的折彥質來到懷德軍州求援。
他和劉正彥,姚平仲的人馬,在敷川被西夏仁多氏部落擊敗,姚平仲不知所蹤,劉正彥受傷昏迷,麾下的敗兵正陸續撤往懷德。
李茂從折彥質口中終於得到了第一手的戰況,說來三位小將委實太過倒霉。
在與仁多氏部落對峙的時候,河面突發流凌,大水漫灌,沒等開打就損失慘重,被仁多氏趁機掩殺,說是敗給了党項人,還不如說被一場大水給打敗了。
折彥質不認識李茂,聽旁人引見,噗通一下跪在李茂面前,「李相公,會州危急,党項主力十餘萬圍攻會州,還請李相公速速發兵救援。」
折彥質擔心折可求,河面流凌,會州肯定會受到波及,再加上党項人大舉圍城,以折可求和姚古的兵力,會州極有可能守不住。
李茂既然已經來到懷德軍州,反倒不急了,雙手把折彥質攙扶起來,命其先入城治傷,隨後擊鼓聚將。
信安軍的一系列規矩,和西軍迥然相異的參謀贊劃方式,讓劉延慶等西軍將領很不適應,聚將之後只剩下旁聽的份兒。
李茂詢問折彥質戰況的時候,朱武等人已經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出一份報告,趁折彥質歇氣的時候送到李茂面前。
魯達,史進把宋夏邊境的地圖掛到李茂身後,李茂一邊看著報告一邊伸手在地圖上勾勒。
「姚古,折可求在會州堅守了七日有餘,敷川失守,局勢更加危急,又遭遇河水流凌,怕是城破在即。」劉延慶見李茂對著地圖瞎劃拉,有些不滿道。
趙明隨楊可世南下兩浙,對信安軍的戰鬥力親眼目睹,反駁道:「如今懷德聚兵數萬,又有信安軍騎兵為主力,會州之圍旦夕可解,劉總管不必焦慮。」
劉光世見趙明嗆聲其父,冷哼一聲道:「姚經略,折知府乃西軍脊樑,萬一有失,你們誰擔待得起?」
這話魯達不願意聽了,西軍脊樑什麼時候輪到姚家和折家?老種經略和小種經略相公才是西軍的腰杆子好不好。
「黃口小兒休要豪言,姚古,折可求若是連會州都守不住,又怎麼說得上是西軍脊樑。」
眼見眾將要開始打嘴炮,李茂咳嗽一聲,魯達等人首先噤聲,劉延慶父子也跟著消停下來。
李茂把兩個類似圖釘的標記物分別按在統安和會州兩地。
「劉相公命折彥質等人回援會州是對的,但誰也沒想到會被一場流凌大水壞了計劃,方才入城前我已經命斥候游騎前往會州附近查看,若是流凌水淹會州城,姚經略和折知府固然艱難,卻也會讓党項人增加攻城的難度,這場大水倒也不全是壞處。」
劉延慶覺得李茂說的還算有點道理,「李相公,那何時出兵解會州之圍?會州城外可是有十餘萬党項騎兵,今年的天氣又如此反常,流凌一凍,反倒會給党項人攻城增加助力呀!」
李茂答非所問,「我的話還沒說完,劉相公命折彥質等人率兵回援,據說還有書信託付於我,書信現在劉正彥身上還沒看到,但不難猜測劉相公的想法,肯定是建議援兵不要救會州,統安,而是趁西夏腹地空虛直搗興慶府。」
「李相公果然知兵事。」李茂話音一落,醒來的劉正彥被抬進來,「家父的確是這麼想的,這是家父手書,請李相公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