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貼蓮蓬小,金銷藕葉稀。
李茂啞然,估計小妹是看到這兩句,才會被李清照說了金蓮之名,難道這是宿命嗎?
「嗯!屋子裡怎麼有股怪味?」
李茂剛才還不覺得,此時緊了緊鼻子,循著氣味的來源翻找。
找到了李清照平日裡裝飾品和胭脂的小盒子,打開一眼險些失聲驚呼。
除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材料,試劑,還有一個薄薄的冊子,第一頁就寫著氧化還原反應,還有上次做實驗的心得體會。
李茂的臉別提有多黑了,清照這是吃虧不長記性,什麼實驗都敢做了。
不對呀!高錳酸鉀哪來的?
當李茂看到下面一頁記載的高錳酸鉀的製備過程,整個人徹底呆住了。
這是他沒教給李清照的知識,床上那個不知實驗危險為何物的小妮子自學的?
這天賦,不做科學家真的可惜了。
「氫氦鋰鈹硼……鈉鎂鋁矽磷……原子大小是什麼……」
李茂正在看李清照的自學筆記,耳邊傳來李清照睡夢中的囈語。
李茂放下筆記坐在床頭,輕輕撫摸著李清照微微皺起的眉頭,「這是把初中的課程都學完了?要不要別這麼天才呀!」
李清照睜開睡眼,依稀看到面前的是李茂,雙手環住了李茂的腰,嘟囔道:「相公……我剛才做夢了,竟然解開了一道化學方程……」
李茂徹底無語了,衣衫也沒脫,擁著李清照入眠。
好好的千古第一女詞人,變成現在的學習尖子,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不管了,順其自然吧!既然願意學,那我就繼續教。
李茂只覺得迷糊一會,天就亮了,聽到拍門聲,對同樣被叫醒的李清照說道:「再睡一會,我去看看。」
拍門的是鄭愛香,她不知道李茂昨晚宿在何處,已經叫過孟玉樓和吳月娘的門。
然後發現兩位夫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如果李茂再不在李清照的房中,感覺可能會出事。
所以看到李茂開門,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老爺,京城來了人,看起來有急事,正在前廳候著呢!」鄭愛香打著呵欠說道。
李茂頓時精神了,此時城門還沒開,來人肯定是被吊籃吊進城內,沒有要緊事不會這麼著急。
來到前廳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來人是童貫的一個心腹,面熟但叫不上名字。
「相公,太尉有信,請相公過目。」來人躬身施禮後,從貼身處拿出火漆封的書信雙手遞給李茂。
李茂仔細驗看火漆,確認沒有紕漏後才破漆拆封,書信是童貫的筆跡。
內容前半部分講述了京城的形勢,倒蔡運動受挫,童貫樞密使的願望徹底落空,和蔡京的嫌隙裂痕更大。
後半部分則是叮囑李茂秘密造海船,開河之後,會派人跨海前往遼東尋找女直人結盟,伐遼。
李茂看完這封信頭疼不已,伐遼他不贊同,因為遼國現在就是個爛攤子,只要繼續爛下去就好。
聯金伐遼,純粹是引狼入室,還不如大宋自己單幹呢!
書信被李茂撕碎,對送信的人說道:「我就不給太尉回信了,傳個口信即可,就說凌雲知道了,太尉放心便是。」
李茂也想造船,造海船,但不是為了聯金伐遼做結盟的交通工具,而是想打造水上力量,將來絕對是牽制女直人的重要組成部分。
但童貫現在一門心思想要伐遼,收復燕雲以封王,勸解根本沒有效果,還不如順著童貫的意思,做自己的事情呢!
李茂給來人換了馬,另有一百兩銀子的賞錢,將人打發走之後眉頭就沒舒展過。
造船兩字寫在紙上容易,做起來根本無從下手。
首先是成熟的造船工匠,其次是有經驗的海員水手,海邊碼頭的建設。
動動嘴皮子,這些人不能無中生有,這一塊攤子再鋪開,不是仨瓜倆棗的小錢,想想手裡能動用銀錢的額度,李茂更愁了。
「大郎,出了什麼事嗎?」孟玉樓穿戴整齊來到前廳,發現李茂呆坐在那裡緊鎖著眉頭。
李茂一聲嘆息,「千頭萬緒的破爛事太多,根本沒地方下手,又不能不做,想要做點事真難啊!」
孟玉樓走到李茂近前,不無埋怨道:「別的事先放一放,快去把小妹哄好,小妹昨晚哭了大半夜,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那是慣的,還想改名叫金蓮,她怎麼不上天呢?」李茂心裡愁事太多,提起潘金蓮這三個字更煩,「她再敢叫金蓮,看我不打爛她屁股。」
「一個閨名而已,大郎緊張個什麼勁兒?就叫金蓮了,愛咋咋地。」
孟玉樓也是氣惱的不行,昨晚小妹哭的那麼傷心,她跟著掉了眼淚,一順嘴說了句李茂以前偶然的口頭禪。
兩人正拌嘴的時候,朱武風塵僕僕的進了經略府。
孟玉樓知道李茂有正事要談,轉身離去時橫眼使勁剜了剜李茂,「不把小妹哄好,我就去告訴老夫人。」
孟玉樓這一句可謂打蛇打七寸,如果說這個家能讓李茂不管對錯都得應允的人,舍潘大娘其誰?
李茂苦笑,對風塵滿面的朱武說道:「讓你回來,也不用這麼趕,大腿沒磨破吧?」
朱武一臉正色,把他在河北田虎處的所見所聞巨細無遺的講述一遍,他知道這是李茂急於知道的,豈能不急著趕回來。
田虎勢大,前幾天還只有兩萬餘人,此時朱武所說,麾下已經聚眾近五萬人,怪不得膨脹的飄了起來。
但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田虎手裡的人馬雖然多,但一來是烏合之眾,二來兵甲不全。
戰鬥力也就比廂軍略勝一籌,打下的州縣被禁軍收復大半,此時徹底變成了一夥流寇。
「大郎把田虎的家眷送到鈕文忠手裡,的確是一招妙棋,鈕文忠把人扣下沒送給田虎,二人必然生出嫌隙。」
李茂又問了問徐寧的近況,得知一切安好,還打了幾場勝仗,他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鈕文忠拿不下邢州,西進與田虎合流不可避免,一旦向西,汾陽就危險了。」
朱武深以為然,因為田虎缺糧,汾陽卻是大糧倉。
想要裹挾流民保持威勢,必須要讓手下人吃飽飯,汾陽是田虎必須拿下的城池。
否則田虎軍中無糧,偌大勢力很快就會冰消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