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一行人離開保安軍繼續向西,大約半月後來到了一條大河旁。
「凌雲,這臧底河是我大宋與夏人的界河,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夏人在臧底河築城,是大宋不能容忍的舉動……」童貫看著眼前的洑流侃侃而談。
「的確是一處天險。」李茂看出眼前的河流水勢湍急,是一條天然的屏障,但是和記憶里的河流安不上號,或許是黃河的某條支流吧!
「西夏党項人依靠著橫山天險屏障靈州夏州得以立國,從神宗皇帝開始拓邊,最好的成績是收復六州,拓邊兩千餘里,恢復了安史之亂前對這塊土地的統治。」
橫山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大唐更是把這裡控制得死死的,可惜隨著安史之亂一切付之東流,如今卻是讓党項在此地建國。
李茂和童貫侃侃而談的時候,一陣踏踏馬蹄聲響傳來,馬上兩人頂盔貫甲直入中軍,背上插著的小旗迎風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正是禁軍負責偵察周邊的游騎斥候。
這兩人馬不停蹄,李茂一看就知道前方必有變故,熟知兵事的童貫也是心中凜然。
「大人,我等有重要軍情稟報。」當先一人收攏坐騎停在李茂身前不遠處。
「怎麼回事?有敵情?」李茂發現這兩人看似鎮定,實際上汗珠子順臉淌,說話的聲音也有點發顫。
「前面不到十里有西夏人活動,都是騎兵,似乎是從對面水勢平緩的地方涉水過來的。」
「大概有多少人?都是騎兵?」李茂皺著眉頭問道。
「怕是有千人左右,看打扮像是西夏的鐵鷂子。」
李茂的臉色愈發難看,雖然沒有親眼見過西夏的軍隊,但是對鐵鷂子的大名絕不陌生,無論是童貫還是劉法,對西夏軍中精銳鐵鷂子和步跋子非常忌憚,那是西夏軍精銳中的精銳。
童貫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大陣仗他十年前就見過,重視但並不懼怕,畢竟現在整體上是大宋占據優勢。
徐寧在李茂身邊,聽了斥候的述說,冷哼一聲道:「大郎,不過千把西夏騎兵,怕他何來?就讓我帶人殺過去,我還沒和西夏人打過呢!」
李茂沒有帶兵打過仗,身邊除了童貫見過戰陣,近五千禁軍都是嬌兵,在京城鮮少有見血的時候。
想到身邊的兵力,李茂緊張的心情略微放鬆,一千西夏騎兵,五千禁軍騎兵和步兵,就算禁軍戰鬥力不行,也應該不會戰敗吧?
李茂覺得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兵力是勝敗的決定性因素,有了底氣之後,不由自主的朝童貫望去,「太尉大人……」
童貫微微一笑,似乎對李茂的鎮定很滿意,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顯然看出李茂想要和西夏人碰一下,他這樣舉重若輕,更讓李茂放得開了。
不過戰陣無小事,李茂又派出百人悄悄前去打探,別是西夏人的先鋒,人家如果再有大隊人馬在後面,那可不能一頭撞過去以卵擊石。
「太尉大人,這裡林木茂密不利於騎兵衝鋒,我軍最好去前面拿出緩坡,居高臨下衝鋒,優勢更大。」李茂言外之意是想童貫留在這裡,畢竟童貫的身份地位太重要,容不得半點有失。
童貫看了看附近的地勢,深以為然,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他雖然不是君子,但更重視自己的性命。
李茂分出數百軍兵護著童貫的周全,轉首看著身邊的禁軍,四千多的禁軍精銳,一千左右的西夏鐵鷂子,怎麼盤算都是贏面大,不賭一把實在不甘心啊!
然而李茂的依仗並非兵力占優勢,而是身邊的將官,徐寧已經金槍在手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即開戰。
雷橫同樣眼神熱切的看著李茂,對打仗他也很嚮往,戰陣廝殺不同於江湖械鬥,更讓人熱血澎湃。
林沖比較穩重,不過眼中泛著光采,握著長槍的手微微輕顫,顯然心裡並不平靜。
鄒淵等人亦是如此,尤其是湯隆,想著李茂之前的承諾,雙腿夾著馬腹,準備頭一個立功,怎麼也要賺個營指揮使才行。
李茂一聲令下,將士們立即整軍備戰,這支禁軍是童貫的私兵,雖然沒打過大仗,但是不缺血性,並不畏懼廝殺,和其他爛透的禁軍廂軍有本質的區別。
真正的原因李茂不難猜測,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支禁軍私兵的待遇和裝備在八十萬禁軍中獨一無二。
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果這個時候不拿出一點血性,那也不必留在童貫身邊廝混,他們必須表現出對得起自己待遇的能力和勇氣。
林沖和徐寧雖然是低級軍官,但是畢竟是教頭,李茂吩咐過後,他們兩人為首,很快做好了戰鬥準備。
臧底河水流湍急,有淺灘的地方只有幾處,西夏軍選擇渡河的地方水深不到兩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一陣馬蹄聲傳來,李茂已經看到了西夏鐵鷂子。
既然相距不遠,雙方的游騎斥候早就遠遠照過面,已經渡河的西夏騎兵也看到了遠處的宋軍,而且還收攏了陣型,並沒有因為宋軍人數多而慌亂,顯然沒把這支宋軍當回事。
「趁他們立足未穩,馬上衝過去。」李茂見西夏軍那邊的陣型還沒有整齊,立即下令衝鋒,三千禁軍騎兵如鋒刃般沖向臧底河岸邊。
雙方距離還有三箭之地的時候,林沖第一個射出一支弩箭,正是宋軍制式的神臂弩,射程遠超一般的弓箭,林沖一箭就射落了對面一個西夏騎兵,緊接著禁軍的神臂弩齊射,一波射落了五十多個西夏騎兵。
待到兩箭之地,西夏軍也開始射箭還擊,但是弓箭沒法和神臂弩相比,只是讓宋軍不到十人落馬。
李茂立即發現了這一點,心中愈發興奮,宋軍的武器裝備明顯比西夏軍有優勢,這一點必須發揮的淋漓盡致。
因此宋軍沒有和西夏騎兵硬碰硬,而是突然從西夏軍陣前掠過,以便發揮神臂弩的射程優勢,先給西夏軍來兩波箭雨再說。
這純粹就是欺負人了,西夏軍雖然擅於騎射,但是挽弓搭箭怎麼也不能和神臂弩相比。
如此來回兩個衝鋒搭配箭雨,西夏騎兵被射落馬下的足有一百五十人。
再然後林沖建議不能再這麼打了,因為宋軍的戰馬受不了,失去了力氣,一旦被西夏騎兵鑿穿,宋軍有敗無勝。
李茂心下凜然,幸虧林沖提醒,否則他還想再來回幾趟呢!一旦取巧戰法被西夏軍破解,戰馬又沒有了力氣,還真不好打了。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硬碰硬,占據了先機和一鼓作氣勢如虎的宋軍,徑直朝西夏軍衝鋒。
西夏軍雖然落馬近兩百人,但陣型沒有亂,與宋軍兩兩相撞,仿佛兩塊石頭碰在一起,閃出了火花。
湯隆最終還是沒能打頭陣,衝鋒在前的是金槍手徐寧,一桿金槍四處亂點,落後半個馬頭的是林沖和雷橫,這三人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了西夏軍的陣腳。
戰陣廝殺,舉手不留情,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偶有掉落的殘肢斷臂,同時伴隨著喊破喉嚨的吼叫聲。
宋軍的騎兵手中是制式的長矛,不分先後的捅向西夏騎兵,往往能把西夏騎兵扎個對穿,收回長矛時還會帶起飛灑的鮮血。
西夏軍也不是好惹的,兵器奇形怪狀,更不怕死,起初是宋軍占便宜,但西夏軍很快穩住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