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清照點絳唇

  孟長北看著自家大心臟的閨女,怒其不爭道:「你在清河縣法場把婚書都亮了出來,今後除了李茂還能嫁給誰?

  李茂怎麼也是個讀書人,至今沒來提親說明此事有反覆,對了,當時和你一起替李茂喊冤的還有個女子也拿著婚書,難道李茂想娶那個女子?」

  孟玉樓噗嗤一聲笑了,吳月娘嗎?怎麼可能,李茂可是把王氏昧下改頭換面當做暖床丫鬟,豈能再迎娶吳月娘。

  不過孟長北的話她聽到心裡了,也覺得過幾天就是新年,李茂再不提婚事有些不正常啊!

  孟長北看著孟玉樓一溜煙似的離開家門,臉上露出幾分憂愁。

  萬一李茂不認帳,自家閨女這輩子可就毀了,不行,這件事不能由著玉樓胡來。

  李茂不提親,他必須出頭,趕在年前去東平府求見知府陳文昭。

  如今李茂的婚事只有這個老師能拿主意,他必須把陳文昭拿下。

  孟玉樓去找李茂,自然撲了個空,她又和潘小妹,鄭愛月不對脾氣,只去問雷橫鄒淵。

  這倆人也不知道李茂身在何處,孟玉樓只得作罷返回家中,心裡愈發預感不妥,李茂不是真的要悔婚吧?

  李茂離開西門慶家門的時候,原本是想回家收拾整理那些還能使用的實驗器材。

  但是半路上遇到好友蕭讓,而蕭讓身邊還有一個金大堅,李茂當然想和這兩個梁山好漢中有名的交往,三人結伴去了獅子樓吃酒。

  金大堅號稱玉臂匠,年紀和蕭讓仿佛,雖然和帥哥不沾邊,但很有文人氣息。

  有蕭讓互相引見,幾巡酒下來,彼此之間就和多年未見的朋友般熟悉。

  文人相交,話題很快落在即將舉行的科舉上,蕭讓已經被李茂鼓動準備下場搏一個功名。

  在李茂和蕭讓的勸說下,金大堅的心思也被說活,在酒桌上約好一同參加考試。

  金大堅端起酒杯道:「我最近常侍在一位學問大家身邊,據說朝廷科舉和太學並行,考試的試期也亂的很,來年二月能作準嗎?」

  李茂早就從老師那裡知道詳情,科舉的時間這兩年亂的很,但最後一波正途科舉的時間不會有錯。

  蕭讓則詢問金大堅跟隨哪位大家身邊。

  金大堅笑道:「乃是前朝韓公門下,齊州章丘人李格非,著禮記說數十萬言,堪稱當世的大學問家,文叔先生如今就在清河縣,不如我等去延請文叔先生來吃酒,豈不快哉。」

  李茂聽著李格非的名字有些耳熟,想來也是史書留名的人物。

  三人興致一起,便在金大堅的帶領下去尋李格非。

  等來到地頭李茂打了個激靈,怎麼奔吳府來了?

  吳家現在只有吳月娘和丫鬟小玉守著,難道李格非和吳家還有親戚?

  金大堅大半年都在和李格非研究金石雕刻,對李格非的家事知道一些。

  聽了李茂的疑惑解釋道:「文叔先生來清河縣是探親,此家故去的王氏夫人,和文叔先生的繼室乃是堂姐妹……」

  李茂對吳府的路徑可謂熟悉的很,三人來到二門外,首先聽到的是兩個如黃鸝鳥的笑聲。

  抻頭一看,後院裡兩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正在盪鞦韆,大冷的天兒也不怕凍著。

  其中一人正是吳月娘,而另外一人坐在鞦韆上,隨風舞動宛若畫中仙子,直把李茂看的目瞪口呆,實為他平生所見第一美女。

  「謫仙也不過如此吧!」

  李茂突然贊了一聲,驚擾了吳月娘和那個少女。

  只聽刺啦一聲,少女乍見外人急於從鞦韆上下來,結果不小心刮破了襪子,頭也不回的跑進內宅。

  李茂再見吳月娘,心裡豈能不彆扭。

  好在他心理素質強大,而且認為吳月娘和王嬙一碼歸一碼,他恨王嬙卻不能恨吳月娘,反而對其心有愧疚。

  吳月娘想著用衣冠冢給娘親和吳驤合葬,心情一直非常抑鬱,幸好家裡來了親戚。

  她雖然沒見過,但是敘過關係都是不出五服的實在親戚,尤其還有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姊妹一見如故,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

  不過見到李茂笑容迅即僵住,心裡的幽怨反應在臉上,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

  她寫血書,拿著假婚書冒死給李茂伸冤,換來的是李茂一封書信送到京城舅父處,還送來了三千貫銀錢。

  把她的一相情願抹殺乾淨,如此心性何其涼薄。

  李茂心裡有虧不敢和吳月娘對視,但對吳月娘的安排他覺得是對吳月娘負責。

  這裡面不但夾著一個孟玉樓,他還把王嬙給推倒那啥了,再留下吳月娘,還不得做噩夢啊!

  女眷不便見外客,李格非出面把李茂三人請到花廳,小玉來送茶水,看見李茂也是唬了一跳,險些把茶壺掉在地上。

  玉簫和小玉在王氏幾次反覆誣陷李茂的過程中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最怕的就是李茂追究不放。

  寒暄過後,李格非被金大堅三言兩語推拖不得,只好出門前往獅子樓,轉首對小玉說道:「讓月娘和清照不要嬉鬧……」

  李茂聽了李格非的話,腦海中轟轟作響。

  怪不得聽著李格非的名字耳熟,此時再聽清照二字,頓時猜到了那個少女的身份。

  竟然是李清照,素有千古第一才女稱號的易安居士。

  不對呀!李茂心中疑惑不已。

  按照他後世的記憶,李清照如今不該是二十多快三十歲了嗎?

  剛才見到的小娘子分明未到及笄之年,是他搞錯了?此清照非彼清照,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暫時放下心中的疑問,李茂等人繼續回獅子樓吃酒,把酒言歡之餘互相探討詩詞歌賦。

  李格非果然是個大學問家,頗有同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令李茂三人獲益匪淺。

  吳府內宅,吳月娘看著僅比自己大三個月的表姐,雙眼微微出神。

  她早已知道這位大表姐頗有文采,想必是又有了靈感,直到表姐動筆才湊過去,發現表姐寫了一首詞,點絳唇。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

  卻把青梅嗅。

  吳月娘識文斷字,一看表姐這曲詞,分明是寫剛才的意外相見,表姐刮破的襪子還沒換呢!

  和羞走,青梅嗅,這是對誰一見鍾情?李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