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樓眉毛一挑眼波流轉道:「大郎不說我倒是忘了,那個吳月娘貌美如花,為了大郎不顧身家清白以未婚妻自居給大郎鳴冤,大郎不動心嗎?」
李茂聞聽此言默默無語,要說在這件事中誰最為難,非吳月娘莫屬,使人倍感憐惜。
孟玉樓微微一笑,「大郎莫要他想,我可不是嫉妒,善妒可是七出休妻之一,我只是覺得可惜,她的命運委實不好。」
李茂就坡下驢沒再說吳月娘的事情,「玉樓不要多想,我怎麼可能休妻,咱們現在只能算是八字有了一撇吧!」
「只有一撇嗎?」孟玉樓撅嘴道:「看來我在大郎心目中沒有多少份量,一定是大郎嫌棄我長的不好看,對不對?」
李茂急忙說好話,女人都是要哄著才能高興,這一點古今中外是通例,「何止是一撇,一捺也差不多了,你說是吧?」李茂說著比了比孟玉樓的嬌艷紅唇,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
正喜笑顏開的時候,遠處馬蹄聲踏踏奔來一隊人馬,離的很遠就招呼著李茂。
徐寧來到李茂面前翻身下馬,「大郎,有書信到了,是京城那邊專門寫給大郎的書信。」
李茂心說好快,都比得上快遞了,這才幾天時間,在東京的蔡京和童貫就給自己寫了回信,不知道信上都寫了什麼?
「大郎,既然有貴人書信,萬萬不能怠慢,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孟玉樓已經知道了童天胤的叔叔童貫是何許人也,大郎攀上這樣的靠山,比大郎的老師陳文昭官兒還大,不論面子裡子都不能讓人挑出毛病。
李茂和孟玉樓悄悄回到清河縣衙,走進二堂看到童天胤正陪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說話,言語之間看起來甚是恭敬。
童天胤見李茂回來,起身介紹道:「王公公,這位就是李茂,陳通判的得意門生,大郎,這位王憲超公公乃是我叔父的心腹之人,常在內侍省行走。」
李茂這才發現王憲超麵皮白淨沒有須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鷲氣質,笑起來也給人陰惻惻的感覺。
「王公公,李茂有禮了。」李茂得到童天胤話語的提點,對王憲超非常客氣。
「大郎不必客氣,坐吧!」王憲超對童貫非常了解,知道童貫很看重李茂的利用價值,是彌合增進和蔡京關係的最佳人選,其間還夾著一個陳文昭更是絕妙。
李茂見禮後落座,王憲超從懷裡拿出了一封書信遞給李茂,「大郎,童大人得知清河縣的事情後惦記在心,命我帶來了一封書信,請大郎過目。」
李茂接過書信打開觀看,發現童貫寫了一手好字,大概內容是東平府之事大可隨意處置,如果陳文昭處理不了,童貫還有官家手詔制衡黃太尉,叫李茂不必擔心。
王憲超似乎早就知道書信的內容,「大郎,我家大人還讓我給大郎捎帶一句話。」
李茂忙道:「王公公請講。」
「科舉罷黜在即,若是解試不如意,盡可去太學,當有上捨生以待。」王憲超學著童貫的語氣轉述著。
李茂當然知道這個口頭承諾有多重要,毫不客氣的說是給了他一個做官的敲門磚,不管他用不用的上,都得念著童貫這個承諾,「童大人之恩,李茂銘記在心,童大人但有吩咐,李茂絕不推辭,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童天胤和王憲超見李茂態度端正,並沒有因為童貫的名聲有所退縮,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童天胤問道:「大郎,陳文昭大人那邊沒有什麼進展,不知大郎有何打算,是立刻進京還是將此間事務處理完畢之後再走?」
李茂深吸一口氣,「此間事情不了,我實在沒有離開的理由,既然陳大人那裡沒有進展,我個人懸賞萬貫,重賞之下必有突破。」
萬貫啊!饒是童天胤和王憲超身家豐厚,也被李茂張口萬貫給嚇著了,一萬貫,馬車也得拉幾車呢!
李茂說這話非常有底氣,被抄沒的財貨已經退還,從官府手裡過了一遍的家產,來源不明的非法集資也可以洗白了。
在對付西門慶這件事上,李茂一向認為應該依託官府的力量,如果讓雷橫等人搞暗殺,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萬一傳揚出去,恐怕馬上會成為官紳的對立面,畢竟沒人喜歡和動不動就搞暗算的人為伍,他不能自絕於士林啊!
西門慶等人此刻惶惶不可終日,他們在衙門內有關係,現在已經知道被他們一棍子打死的李茂竟然鹹魚翻身,成了童貫的心腹。
童貫是什麼人?窮鄉僻壤都知道那是天下有數的紅人,在官家面前能說得上話,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們碾死,他們能不著急上火嗎?
「現在怎麼辦?清河縣城四門緊閉,我們連離開縣城都沒有辦法,真是老天不開眼,李茂怎麼靠上了童貫這棵大樹?」
孟長東面紅心熱衣衫幾乎被汗水浸透,他不過是一府之地的財主,顯然是被童貫的官威嚇的方寸已亂。
西門慶一籌莫展,自詡智計百出的他現在也想不出辦法,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他的那點依仗看起來愈發可笑。
喬洪見西門慶閉口不言,硬著頭皮道:「我去王招宣那裡再走動走動,黃太尉也是宮裡的大太監,不比童貫的地位低多少。」
西門慶忙道:「不行,黃太尉至今沒派人來傳話,顯然已經不打算理睬我們,這是打算悶聲發財拍屁股走人了。」
喬洪嘆氣道:「即使我們能扛著,事情也不是我們經手的,其他人見錢眼開出首告發,我們的處境更加危險……」
西門慶和孟長東知道喬洪說的有道理,前面的事情能推脫,但是後來擄走秦檜脅迫王氏,有他們的親信參與,這一點怎麼洗都洗不白,順風仗的時候怎麼都好說,現在面對官府的壓力,李茂的懸賞,誰值得信任已經是未知數了。
事情也正如西門慶等人所擔心的那樣發展著,當天擦黑的時候,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兩名衙役陪同來到了清河縣衙衙,說是有重大線索出首。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西門慶的十兄弟中的幾個,雖然沒有直接參與綁架秦檜的事,但他跟著擔驚受怕了好幾天。
直到得知出首後竟然有萬貫銀錢可拿,而且還可以免罪,不由得怦然心動,很快就反水了。
西門慶的幾個兄弟提供的線索讓陳文昭大喜過望,有了切實的證據,馬上點撥一百多衙役直奔西門慶府上。
孟長東和喬洪很快被帶到清河縣衙衙,唯獨走脫了西門慶。
孟長東禁不住大刑伺候,很快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供述出來,喬洪皇親國戚的虎皮不太管用,很快也把事情抖露出來。
二人十分默契的把罪責都推給不見蹤影的西門慶。
李茂沒想到十拿九穩的一仗,最終還是讓西門慶跑了,心中不免有些擔心,「老師,接下來怎麼辦啊?」
陳文昭臉色嚴肅的看完孟長東和喬洪的供狀,「為富不仁,陰害人命,罪當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