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零章 捅漏子揭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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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什麼逃兵,只是應信安軍招募加入捕奴隊,我是石鼓書院的學生,我的老師是胡宏,同門有張浚大人之子張栻,朱松朱大人之子朱熹……」

  宋清聽說過張栻,朱熹,皆是皇家公學的青年才俊,更別說張浚和朱鬆了。

  雖然皆是趙宋遺臣,可也在新朝站穩了腳跟,特別是朱松,如今可是一路安撫使,前兩年因公受封文隆伯,一個逃兵,肯定說不出這等言語來。

  「蔣芳,你馬上找郎中給他們看一看,同時傳令立刻啟程,先離開三發城再說。」

  宋清謹慎,馬東的言語讓他吃驚,但更小心的是馬東這番遭遇的背後,一看就不那麼簡單啊!

  馬東謝過宋清,他不認得宋清是誰,可知道張老三和劉全有救了,只是可惜了其他幾位一起逃出來的工友,全都慘死在了婆羅洲的密林里。

  風帆戰列艦基本上補充完了給養,在夜色中緩緩離開三發城,兩刻鐘後,宋清在座艙內接見了處理完傷口的馬東。

  得知馬東的另外兩個同伴傷勢不算太重,沒有生命危險,這才好奇問道:「你既然是石鼓書院的學生,又跟張浚和朱松之子是同窗,為何還淪落到了婆羅洲?」

  馬東臉色略顯蒼白,聞聽此言浮現愧色,再次施禮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先前是學生說了大話,我只在石鼓書院讀了三個月的書,就被胡宏先生趕出了石鼓書院,實在是慚愧。」

  宋清對此有所了解,他已經不是早年那個只管著宋家莊吃吃喝喝的鐵扇子,胡宏沒有出仕,但卻是二程門人,再傳弟子。

  在老派的讀書人中很有威望,石鼓書院是僅次於皇家公學的地方書院,教授出了不少人才,但也因為治學理念的衝突,跟皇家公學打過擂台,很多學生的言辭過於激烈,被胡宏開除也在情理之中。

  「我相信你的身份沒有問題,說說袁康為什麼要追殺你們吧!實話實說,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宋清心裡有了判斷,而且又遇上這事,不管是不行的,胡宏他可以不搭理,但是張浚和朱松皆是他的同僚,那麼馬東說起來也是他的晚輩,可該有的姿態必須有,如此態度也可以讓馬東說實話,不要誇大渲染之類。

  馬東沉吟一聲,旋即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宋清,「大人,我能問問您是誰嗎?這裡面的事兒牽扯太大,大人救我於危難,我不能恩將仇報,置大人於險境。」

  宋清哈哈一笑,「我就當你這是激將法了,你小心謹慎是對的,那就說說吧!我叫宋清,你可能沒有聽說過,但是我的兄長乃是梁國公宋江宋公明。」

  宋清低調,雖然是侯爵但職務和實權完全無法和宋江相比,這一介紹把馬東震撼的呆滯了一會兒,宋江啊!國公爺,內閣大學士,皇帝陛下李茂面前的紅人,天下誰人不知?

  馬東長出一口氣,再次作揖道:「學生運氣,竟然遇到了宋大人,這件事如果宋大人還管不了,那估計皇上也沒法管了,學生從頭說起,江南兩浙遭遇洪災……」

  馬東把他們怎麼加入信安軍捕奴隊的事情說了說,而後重點就是來到婆羅洲的遭遇,乾的那些缺德事兒,一絲一毫都沒有隱瞞,同時也沒有誇大,陳述的都是事實。

  捕奴隊的事兒,宋清還真知道,在送宋安民去德里李無缺那邊的時候,跟李無缺長談,李無缺也提了一嘴。

  當然李無缺不可能掌握細底,但能傳到李無缺的耳朵里,還讓李無缺說了一句賺的是燒紙錢,這已經充分說明問題。

  宋清先前還以為捕奴隊就是肅清藩國地方的叛亂,那些戰俘怎麼處理都不為過,手段可能激烈了一些。

  然而聽完馬東的講述,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袁康行事手段之殘忍,簡直令人髮指,而且從馬東的講述來看,這件事絕非袁康一人牽扯其中,一拎就是一大串兒。

  「事情我基本上了解了,你先在船上歇息,養傷,這件事怎麼解決,容我再仔細想想。」

  宋清的腦子有點亂,此事明顯不是一個袁康的問題,袁康身後肯定還有更硬茬的背景,甚至有信安軍高級將領牽扯其中,他在馬東面前不能把話說滿了。

  讓馬東離開之後,宋清對屏風後面說道:「你也聽到了,還真讓你說著了,袁康那廝真夠缺德的,你怎麼看?」

  蔣芳從裡面走出來,臉上的神情比宋清還要凝重,「這事兒寫一個摺子即可,二郎還是別牽扯其中,做到巡查御史的本份即可,傻子都知道,袁康背後有人,甚至可能就是杜壆,怎麼管?」

  宋清一笑,「你這是明擺著罵我傻子嗎?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再不管,我這個摺子遞上去,轉眼就能被陛下一擼到底你信不?」

  「關鍵是真的不好管。」蔣芳推心置腹道:「咱們假設一下,袁康組建捕奴隊背後的人是杜壆,就算不是杜壆,肯定也不比杜壆差多少,而且肯定還不止一個,那麼這件事捅出來,二郎要面對多大的壓力?別說二郎,即便是公明哥哥,也得掂量掂量啊!」

  宋清點點頭,「事兒還得辦,只是得講究方式方法,剛才聽馬東訴說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你聽聽覺得怎麼樣,咱們先不返回金陵,轉道去阮小二那裡,小二哥雖然號稱立地太歲,但我不相信這缺德的賺錢路子小二哥會參與,有了小二哥的支持,再返回頭把袁康按住,拿下袁康,即便袁康背後杵著杜壆,證據確鑿,這個官司就有的打。」

  蔣芳見宋清執意要管,而且辦法還算妥當,同意之後補充道:「此事單指望阮小二也不保險,劉唐不是在那邊嗎!請阮小二不如讓劉唐出手,雙管齊下,藩國之兵和信安軍同時出動,真是杜壆在背後做損,也是一拿一個準兒。」

  無論是阮小二還是劉唐,都是梁山泊的老人兒,和宋清關係匪淺,宋清轉道航向阮小二的藩國之後,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再給大哥宋江寫封信。

  這封信肯定比他的奏摺先到金陵城,於公於私,他都得先讓大哥宋江知道這回事。

  真的捅出簍子揭開什麼蓋子,壓在他身上和宋江身上,效果截然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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