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機絞盤鬆開的瞬間,火藥桶高高的彈射而出,呈拋物線落向設砬子城。
這一波拋射,就拋出了數十個火藥桶,落點有遠有近,真正落在城頭上的火藥桶沒幾個,而且因為各種原因,真正爆炸的火藥桶,只有區區三五個。
火藥的配比再不合理,那也是火藥,當火藥桶爆炸的瞬間,發出的響聲還是很駭人的,畢竟體積在哪擺著。
但是讓信安軍第四營將士們沒想到的是,爆炸是爆炸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雖然也有十幾個士兵受傷,可傷勢都不太嚴重。
郭圖一眼就看出了什麼原因,火藥桶就真的是火藥桶,爆炸炸開木桶充當彈片的同時,內里什麼都沒有。
這很好理解,火藥桶本身就夠重的,再添加石頭子,鋼鐵彈片,那重量起碼翻一倍,投石機根本拋射不起來。
「自由射擊,集中火力打塞爾柱人的投石機,給張憲進行火力掩護。」
郭圖對塞爾柱人的所謂火器有了直觀的了解後,有點佩服張憲的當機立斷。
現在能不能打退賈巴里的第一波進攻,能不能守住設砬子城,潛出的張憲等人成了關鍵。
漢興造步槍和迫擊炮的射程差不多,最佳有效射程在五百步到八百步之間。
張憲出城後迂迴接近塞爾柱人的投石機陣地,在夜色的掩護下,在城頭火力吸引塞爾柱人的因素下,張憲帶隊,迅速拉近了和塞爾柱人的距離,迫擊炮由兩個人抬一架,剩下的人包括張憲都抱著炮彈。
借著爆炸的火光,張憲計算了一下自己手裡的迫擊炮數量,敵人的投石機數量。
全部打掉不現實,他們手裡帶著的炮彈有限,而且不可戀戰,打一波就得立即撤退。
「都給我把準頭瞄準點,用最快的速度把手裡的炮彈打光,哪一組打光炮彈,哪一組帶上迫擊炮先撤退,絕不能把迫擊炮落到塞爾柱人手裡。」
張憲也有點被塞爾柱人的仿製能力嚇到了,生怕塞爾柱人拿到迫擊炮再仿製出來。
不過這就是張憲多想了,火藥很好配製仿造,因為原材料就是那幾樣,只要多試驗,最後都會找出最佳的比例。
可槍炮器械不一樣,沒有達到一定的積累,就是把迫擊炮,火炮送給塞爾柱人,十年之內都別想仿造出來,這就是文明之間不可觸摸的距離,全方位的不可趕超。
回到眼前,張憲見麾下將士都準備好了,他端起漢興造瞄準了七八百步外的一個塞爾柱人。
砰的一聲槍響後,二十幾門迫擊炮就開始了不間斷的炮擊,炮彈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道火線,十之七八都準確的命中了目標,塞爾柱人的投石機在這一波炮擊中被打掉了二分之一還多。
當張憲帶隊,一人沒有傷亡的返回設砬子城,看到的就是營長郭圖鐵青的臉色。
張憲還以為郭圖要治他的罪,沒有聽從命令嘛!
但是讓張憲意外的是,郭圖雙眼眼神透著一股狠厲,「塞爾柱人不是傻瓜,他們想要炸毀城牆,那些拋射而來的火藥桶,大多堆積在了城牆下,他們是故意如此。」
挖掘坑道炸毀城牆,是信安軍早期使用火藥的辦法,而今塞爾柱人的戰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那就是藉助強大的火力和爆炸的威力,硬生生的把設砬子城的城牆給掀掉。
郭圖極有魄力,明白了塞爾柱人的戰術意圖後,立即讓張憲帶隊放棄城頭,連架設的那兩門火炮都不要了。
就在他們退下城頭不到一刻鐘,劇烈的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堆積在城下的火藥桶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生了爆炸。
還沒有徹底干透的混凝土城牆,面對如此威力的爆炸,有一段十丈左右的城牆轟然倒塌。
賈巴里最初的目的是打掉城頭的瞭望塔,試試投石機投射火藥桶的威力,但投石機的準頭,讓他無力吐槽,卻也突發奇想的想到了炸開設砬子城牆的妙想。
果然如他所料,歪打正著之下,設砬子的城牆倒塌了一大片。
「傳令給兩翼的僕從軍,攻城。」賈巴里沒有出動古拉姆騎兵團,那不光是桑賈爾的寶貝,也是他手裡的寶貝疙瘩。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權勢,指望的就是手裡不到三千人的古拉姆騎兵,如果這些古拉姆騎兵不在了,那他也就失勢了。
所以古拉姆騎兵團這塊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用在一錘定音的勝負關鍵點上。
低沉的號角聲中,一萬多塞爾柱僕從軍開始了進攻,他們沒有厚實的甲冑,但裝備比輕騎兵還是強了一籌。
從兩個方向,仿佛鉗子一樣,鉗向設砬子倒塌的那段城牆,只要能衝進城去,能和信安軍展開近距離的肉搏戰廝殺,勝利肯定屬於塞爾柱帝國。
郭圖放下望遠鏡,大聲對身邊的虞侯參謀說道:「全線六班組,用火力網把他們封鎖住。」
這是信安軍自己的戰術術語,實際上就是一條戰線上六段列交替射擊。
第四營三千人左右,分成了六排陣列,每一排都是五百人左右,一輪齊射就是五百發子彈。
而且在幾分鐘內,這個節奏持續不斷,只要彈藥跟得上,只要漢興造步槍和炮擊炮質量過硬,可以一直打下去。
夜色中,五六百條火線組成的封鎖線,讓塞爾柱的僕從軍損失很大,在信安軍的射程之內,沒有一個塞爾柱人能越過死亡封鎖線,子彈和射速太密集了,密集的讓人想鑽空子都沒法鑽。
守城的一方擁有充足的彈藥,而進攻的一方也有兵力優勢,那是數倍於甚至十倍於第四營的塞爾柱騎兵,這是一場硬仗,算是旗鼓相當。
在距離設砬子城東部十三四里之外,張所看著夜空遠處閃現的明滅不定的火光,隱約傳來的爆炸聲,眉頭微微蹙著。
憑經驗他就判斷出那不止是第一軍第四營的火力配置,有點太猛了,無論是郭圖還是張憲,都不可能一股腦的把城內儲備的彈藥這麼使用。
信安軍的斥候很快把情報傳遞迴來,張所目光微微一凝,王彥和楊欽的臉色也是一變。
楊欽握緊拳頭道:「塞爾柱人弄出了火藥?還製成了火藥桶?這可有點麻煩了。」
先前海軍和海軍陸戰隊不是沒有遭遇塞爾柱人的火藥,還吃了點小虧。
但火藥和火藥桶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後者更像是信安軍早期的沒良心炮,那東西傻大黑粗,但殺傷力絕對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