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信安軍對漢興造步槍,火炮等武器嚴防死守,嚴禁設計圖紙流傳出去。
但是想要徹底禁絕火藥傳播已經不太可能,多年前,塞爾柱人賈尼就能為了造紙術搞的神神秘秘最終大鬧一場,而火藥這種最初被奉為神秘力量的東西,只要是信安軍的敵人,就沒有不想得到的。
顆粒型黑火藥是軍事機密,可帝國世面上到處都有售賣煙花爆竹的鋪子。
這種比例不太準確的火藥,隨著東西方的貿易,不可避免的流入到塞爾柱帝國,甚至拜占庭,神聖羅馬帝國等等地方。
桑賈爾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花費了三年時間終於能仿製火藥了。
要不說不能把別人當傻子,桑賈爾蟄伏這幾年忍氣吞聲為什麼?很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在根子上瓦解信安軍的火器優勢。
如今賈巴里的反撲,就是一種嘗試,塞爾柱人也試圖仿製火槍,火炮,可惜技術難度太高,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仿製出來的火藥用於實戰。
之前小船狼群戰術對付信安軍海軍,那是利用火藥的助燃性,而現在木桶密封的火藥桶配合投石機,也是塞爾柱人第一次把火藥用於實戰,不是助燃,而是作為一張底牌,王牌。
信安軍的斥候很快意識到了勢態的嚴重,在天色沒有黑下來之前,通過旗語向城內的郭圖傳遞情報。
郭圖得知塞爾柱人有火藥,還把火藥密封進木桶作為火藥包拋射,臉上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立即召集虞侯參謀們開會。
這就是計劃沒有變化快,郭圖,張憲等人判斷,張所軍長,王彥,楊欽等第一軍高層肯定不知曉這件事。
否則不會再做出堅守設砬子城的戰術安排,沒有人能比信安軍還了解火藥對攻城的輔助能力有多強。
張憲沉聲道:「現在告訴軍長也來不及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堅守城池,完成參謀部制定的計劃,壓力雖然大,可冒然撤退,整個計劃和節奏都會被打亂,在兵力和火力都不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傷亡會非常大。」
另有都頭,隊正紛紛開口,大家的想法基本一致,那就是不管塞爾柱人怎麼把火藥包,火藥桶弄出來的,可這一戰第四營沒有退縮的餘地,哪怕全部犧牲掉也可以。
因為只有第四營利用設砬子城牢牢的把賈巴里的人馬牽制住,第一軍另外三個營才可以打出最有攻擊力的反攻。
郭圖把旱菸葉子拿出來,他的腦子現在有點亂。
吞雲吐霧間,就聽到張憲說道:「營長,諸位,城頭上火炮射程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肯定是投石機沒法比的,塞爾柱人想要發揮火藥桶的威力,只能抵近拋射,這是我們摧毀投石機的最佳機會,我請求親自帶一隊人,潛出城去,再利用迫擊炮打他們第二波,這兩波下來,塞爾柱人的投石機還能剩下多少?」
有點冒險,但郭圖覺得在沒有親眼驗證塞爾柱人火藥桶的威力之前,先把投石機打掉是最佳策略,可出城的人不能包括張憲。
城頭這邊還沒有商量出具體的措施,城外就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塞爾柱人動了。
兩翼的僕從軍最先拉開陣勢,抬出了一架架簡易的雲梯,後方組裝完畢的投石機也緩緩的向設砬子城前移。
張憲霍然站起,朝郭圖行了一禮,帶著自己直屬的百餘人,拿上二十幾門迫擊炮,上百發炮彈,從沒有塞爾柱人的南門出了城,沒有給郭圖一點反應的時間。
副營長杜春是一名信安軍老兵,一步步踩著敵人的屍體升遷上來,最是務實不過。
他當然也知道張憲的身份,但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無論是在李茂麾下當兵,還是後來在各軍之中輪換,他覺得打仗的第一要務是打勝仗。
至於指揮官是誰,衝鋒陷陣在前的是誰,重要嗎?
別說張憲只是張所的兒子,李無生也不是沒有身先士卒的時候,張憲再金貴還能跟李無生相比?
「營長,事不宜遲,準備戰鬥吧!」杜春說完之後,按照參謀部早就制定好的作戰計劃,將命令傳達下去。
第四營的人馬立即動起來,幾門射程最遠的火炮,在炮兵的測量器械輔助下,慢慢的抬高炮口,其他如迫擊炮,火箭彈等武器,也瞄準了移動中的塞爾柱人的投石機。
郭圖呼了口氣,這會兒說什麼都晚了,而且沒有他過多置喙的餘地。
軍事計劃是怎麼制定的,麾下將士按部就班的執行,他再是營長,還能否定既定戰術嗎?只能微調而已呀!
號角聲,旗語,讓信安軍第四營像是一個精密的機械轉動起來,一枚枚炮彈,火箭彈,手榴彈等等,分別裝填好。
炮兵作為比較特殊的兵種,在明確的戰術計劃下,可以自行調整炮擊的時機。
當第一架投石機進入了火炮的有效射程後,炮長猛地一揮手,砰的一聲巨響,炮彈倏地射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咻咻聲。
一發入魂準確命中了二里地之外的投石機,戰鬥也隨著這一炮正式打響。
這更多的是一種威懾,震懾,因為設砬子城頭上,擁有這樣射程的火炮只有兩門。
大傢伙實在太重了,而且不方便運輸,野戰用不上,所以無論是第一軍還是其他信安軍,更喜歡小巧輕便,射程短一些,但殺傷力不弱的迫擊炮,這時候反倒成了這次對戰賈巴里的劣勢。
二三里地之外就被信安軍幹掉了一架投石機,的確把賈巴里麾下的塞爾柱將士們嚇了一跳。
什麼叫百聞不如一見,現在就是,知道信安軍火器厲害,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種感覺,更直觀,更有壓力。
此時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以下,但天色還沒有徹底黑下來,人們的視線略微有點發藍。
當三四架投石機被信安軍的火炮摧毀,塞爾柱人也發現了這種大威力火炮的缺點,無法迅速移動,只能在固定的炮位射擊。
塞爾柱人立即調整了進攻的方向,並且加快了推進的速度。
塞爾柱人卡點卡的讓信安軍十分難受,恰好是在投石機的拋射射程內,卻又讓迫擊炮夠不著。
單指望兩門射程足夠的火炮,哪怕百發百中,也來不及打掉塞爾柱人那幾十近百架投石機,而信安軍第一次在戰場上,迎接了類似火器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