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壆沒有寄望立竿見影,但是效果比他預想的要好,因為剩下的附庸軍沒有崩盤,只是士氣有些低落,一個個士兵雙眼空洞,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和恐嚇。
杜壆沒有生活在這片環境中的經歷,無法體會某種心靈崩塌帶來的後果,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乃至達利特。
這種一層壓一層的架構,一旦適應會根深蒂固植入骨髓,也就是常說的奴性。
中原大地先秦時代就有百家爭鳴的歷史階段,哪怕漢武帝廢黜百家獨尊儒術,也沒有真正的消亡其他的想法,比如黃老之說,法家治國等等,偶爾還會竄上歷史舞台發出獨有的光芒。
可在南亞大陸,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土壤,自從雅利安人入侵以來,反抗不是沒有,但從來沒有形成規模,更別說涉及到心靈思想層面的爆發。
而杜壆的狠辣手段,不但完成了點火,還附帶澆油,對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形成的心靈衝擊,不是當事人根本體會不到。
就連杜壆自己也沒有想到,他之所以能留名青史,不是因為官拜內閣大學士,爵至藩國國公,而是這次計劃之外的舉動,被這片土地的人們尊稱為平權血夜的聖光。
回到眼前,杜壆嘁哩喀喳的解決了附庸軍的內患,原本就沒指望這些附庸軍發揮多大的作用,為的就是斬斷叛軍的消息來源。
藩國聯軍為什麼吃了大虧?還不是有這些內鬼與叛軍暗通款曲,再加上兵力少,面對十幾二十萬的叛軍,有點疲於應付,一不小心就被鑽了空子嗎!
當然其他的因素也不能不考慮,高韋力河兩岸的地理不利於進攻,尤其是杜壆面前的班加羅爾,當他率領藩國聯軍抵達的時候,叛軍先一步得到消息,紛紛做鳥獸散。
杜壆既然智商「恢復」,面對這種游擊戰,直接下了狠手,命令麾下將士放火,不但燒山,還燒糧田,雨林,簡直不給叛軍留任何活路。
這一下正中叛軍的要害,叛軍人數眾多,但人數多也意味著消耗大。
哪怕一天只吃一頓飯,隨便什麼的都可以應付,但十幾萬人的嚼貨,絕大部分都依賴糧田和林中的產出,被杜壆一把火燒光,等於給了叛軍致命一擊。
越是這個時候,杜壆越謹慎,沒有立即對班加羅爾發動進攻,一來是兵力不足,打一場勝仗容易,想要殲滅十幾萬人的叛軍不太現實,二來他終於發現了附庸軍的變化,有意訓練附庸軍發揮更大的作用。
至於直屬嫡系,超過三分之二被杜壆打發到了高韋力河中游,他準備一勞永逸的解決叛軍的問題,要用鮮血和生命教會這片土地上的人什麼叫畏懼,真正的畏懼。
韓道國聽著高韋力河兩岸響起的爆炸聲,對女婿的心腹胡俊說道:「一天之內能讓河水斷流嗎?再加上蓄水的話,三天時間可夠?」
沒錯,杜壆的狠辣之法,就是火攻水淹,火攻讓叛軍失去賴以生存的口糧,隱蔽行蹤的地利,而水淹,則是絕戶計,一舉解決叛軍的大多數。
胡俊看了看爆破的效果,點點頭,「沒問題,國公爺在阮國公和張國公面前承諾五到七天之內解決叛軍,也只有這樣的辦法管用,火攻是國公爺的拿手好戲,至於水淹,天公作美,這段時間降雨很多,兩天不到就可以蓄到足夠用的水量。」
韓道國嘆息一聲,他倒不是憐憫那些叛軍,而是覺得這麼做有礙陰德,希望將來不會牽扯到外孫子身上,科學再發展進步,這樣的想法也不可能消失殆盡,更像是一種心靈寄託。
韓道國和胡俊連夜攔水築壩的時候,杜壆麾下的附庸軍終於露出了該有的獠牙。
就像是彈簧一樣,壓的越狠,鬆開的時候反彈越大,叛軍的反彈是因為活不下去,不做亂也難逃一死,而附庸軍的反彈,才是真的思想上出現了潰壩。
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一波人,親手把這波人拉下馬來踐踏,那種爽利非言語可以形容。
當附庸軍擊潰了一支叛軍中的剎帝利為首的軍事貴族,殺死了數以百計的剎帝利,吠舍,而不是被蒙汗藥迷翻的「屍體」,同樣由首陀羅和達利特為主組成的附庸軍,開始了迷失一般的殺戮盛宴。
不用任何引導,思想沒有了束縛之後,爆發出的破壞力,戰鬥力,讓杜壆和藩國信安軍也為之愕然。
不敢說以一當百,但以一當十絕不誇張,狗攆兔子一般,將幾倍於己方的亂軍給殺的滿地亂竄,而叛軍逃竄的大方向正是高韋力河的下游。
真正讓杜壆摸不著頭腦的是這種異樣的情緒在傳染,在擴散,後世對三哥的概括都是一億人和九億牲口,說明占據上層的始終都是少數。
這還不是金字塔結構,而是葫蘆形結構,中間的吠舍,首陀羅占據大多數,當這些人某種意識覺醒,擴散,那才叫一個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以至於打著打著,附庸軍的兵力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側面證明了所謂叛軍,也不過是某些婆羅門和剎帝利的兩面三刀之法,在外力和內因的雙重擠壓下,叛軍就這麼爆了。
五天沒到黑,形勢對杜壆來說一片大好,不但把叛軍驅趕到了高韋力河的下游一帶,叛軍的兵力也減少了五成左右,餘下的不是加入到附庸軍,就是自行逃亡,找個旮旯計較躲了起來。
緊隨而至的就是大水漫灌,一波流把叛軍「帶走」之後,剩下的就是「撿屍」了,杜壆的火攻水淹雙管齊下,只用了不到七天就解決了南亞大陸南部的叛軍之亂,也算是給他自己正名吧!
畢竟是曾經的內閣大學士,現在的藩國國公,位格遠在阮小二和張經祖等人之上,而這樣的戰績才配得上他四大藩國之首的名號。
杜壆管殺又管埋,因為善後事宜關係到丹增等人,同殿稱臣又關係不錯,不能因為這點事兒傷了和氣。
他也琢磨這些天過去,阮小二等人肯定在蘇特拉得手了,一團亂能拾掇成這樣,足以給丹增等人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