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八章 外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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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泊司的真正名稱是市舶司,只是百姓口口相傳,叫來叫去就變成了市泊司。

  其職能相當於後世的海關,如果沒有市泊司的手續,任何外國商人的往來貨物都不受朝廷的保護,發現即做沒收處理,由此可見市泊司在對外商貿上的權力之重。

  新朝在各地港口城市設市泊司,最高長官為制置使,而各地的市泊司由內閣垂直管理。

  因此胡澥即便只是杭州府市泊司的制置使,也非李孟博正管,哪怕胡澥這個制置使只是六品官。

  胡澥的上官是朝廷執掌對外貿易大權的方翰,方翰亦是信安軍老臣出身。

  戰陣之上聲名不顯,但是在商貿這一塊,極有號召力和威望,以至於市泊司上下堪稱鐵板一塊,對地方官府看不上眼。

  反正捏著他們官帽子的只有上官方翰和信安銀行的核算部門,不鳥地方官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徐元貞把信安軍搬出來,胡澥不得不小心對待,同時認出徐元貞的身份暗叫糟糕。

  徐元貞沒什麼,可徐元貞身後杵著的徐寧來頭太大,沒人願意輕易招惹。

  胡澥朝徐元貞拱手為禮,「少國公,邁樂姆一案乃是市泊司管轄範圍,國公府若是感興趣,事後本官會給國公府行文一封,詳細解釋,本官另有公務在身,先行告辭了。」

  徐元貞見胡澥有服軟躲避的意思,態度愈發強硬,「胡大人,這案子李知府已經斷的明白,市泊司何必多此一舉,我看這個邁樂姆有間諜的嫌疑,還是轉交給信安軍斥候營偵辦吧!」

  信安軍斥候營分拆出來的諜報司和內務司大名鼎鼎,胡澥對軍方的各種機構和框框不太清楚,卻也不敢把邁樂姆交給信安軍,一旦邁樂姆脫離了他的掌控,後果他承擔不起。

  李孟博此刻置身事外,見徐元貞和胡澥爭執起來,有心打個圓場卻又沒有立場。

  再者他時刻謹記其父李光的吩咐,凡事牽扯到信安軍,能避開就避開,別說他一個知府,即便是內閣大學士,不也在年初吃癟被貶斥了好幾個?

  李諶看出了一些門道,那個囂張跋扈的邁樂姆肯定有問題,不過他也堅信以胡澥的身份,肯定不會做間諜。

  此事引起了他的興趣,招手叫來一名隨身侍衛,低聲吩咐幾句。

  少年李諶思慮周全,不想把這件事搞大,傳出去不好聽,那麼只有他的身份才可以壓服在場的幾人,將事態控制在小範圍內。

  果不其然,當侍衛亮明身份,徐元貞自然不會再鬧騰,李孟博和胡澥也沉默不語,眼睜睜看著侍衛把邁樂姆等人帶走。

  當胡澥被告知也要接受調查的時候,當即不幹了,可惜無論是他的官職,還是其父胡銓的身份,在李諶面前沒有絲毫用處。

  李孟博看著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大堂,轉眼間只剩下了一班衙役,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那個不太喜歡說話少年的身份。

  以他杭州知府的身份,自然知道李諶這位皇子昨天從碼頭上岸的消息。

  「少年老成,倒有幾分無生殿下的風采,希望胡澥牽扯不要太深,若是真的犯了錯,怕是要牽連到胡銓啊!」

  李孟博對自己的立場擺的非常明確,作為年少得志的四品皇堂,他背靠的除了明君李茂,就是被稱為江南系的內閣大學士們。

  其中包括他的父親李光,胡澥的父親胡銓,還有極大希望入主中樞的趙鼎,一旦胡澥犯事,必然會導致江南系整體上升的勢頭被打壓。

  且不提李孟博寫信將此事通知父親李光,單說胡澥和邁樂姆被侍衛們帶走,很快被送到了信安軍的斥候營中。

  李諶對胡澥當然不會用刑,因此突破口放在了邁樂姆身上。

  這位來自法蒂瑪的商人看起來囂張,可是嘗到了斥候營的幾種手段,骨頭都軟了,藏著掖著的那點秘密全撂了出來。

  只是結果讓李諶和徐元貞面面相覷,因為和他們事先的猜測相差甚遠。

  徐元貞難以置信道:「李諶,我沒聽錯吧?那個什麼法蒂瑪還是個帝國,連草紙都沒有?這個邁樂姆萬里迢迢就為了走私黃表紙?那能賺幾個錢啊!」

  李諶起初也是不解,接著又詢問邁樂姆,才知道在極西之地的法蒂瑪帝國,的確沒有上好的紙張。

  邁樂姆說是走私紙張,實際上是想擄走一批造紙工匠,而尋找這個發財門路,還是幾十年百年前綠衣大食偶然從中國這裡獲得了粗糙的紙張製作技術,壟斷了那一帶的紙張供應。

  「也不能這麼說,醉翁先生年少時不也用不起紙張嗎!化外蠻夷稀罕造紙之術也在情理之中,此事看似不大,實則非小,以往朝廷嚴防死守的皆是火器製作,槍械原理等技術,反而忽略了這些習以為常的事物,我得馬上寫一份奏章稟明父皇。」

  李諶從小耳濡目染,深知科學技術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堅船利炮固然不能外泄,但其他的發明創造不代表不重要。

  就以他的見識來說,一旦紙張製造,印刷術之類在極西之地流傳,起碼對文明乃至社會的促進非常大,這從根本上對朝廷大大不利。

  徐元貞看的不那麼深遠,反而針對胡澥深挖,結果表明胡澥既沒有收受賄賂,更不是所謂的間諜。

  只是受邁樂姆的請託幫忙尋找熟練的造紙工匠而已,而邁樂姆的確在杭州府採買了一大批貨物,胡澥沒有看破其中利害,被邁樂姆給利用而不自知。

  胡澥因此受到驚嚇,甚至不久就被調離市泊司暫且不提,李諶將此事寫了一份詳細的奏報,通過信安軍的途徑飛快送到了金陵,而他也拿出了地圖,按照邁樂姆的交代,尋找到了所謂的法蒂瑪帝國。

  法蒂瑪帝國距離塞爾柱帝國並不遠,中間隔了一個巨大的半島,再往西就是拜占庭帝國,李諶不禁生出這個世界真大的感覺,不知道再往西又是什麼樣子。

  李諶隱隱有種直覺,在新朝如今的疆域內,沒他揮毫作畫的機會,建功立業的方向不是中南半島就是極西之地。

  聽邁樂姆的交代,法蒂瑪那邊不是大海就是黃沙,但是人口不少,物產也算豐富。

  等信安軍解決了真臘掃平南洋,取得海上通路的控制權,就該一路向西了吧!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搭上這班車,大丈夫建功立業正當其時啊!

  李茂接到這份奏報的時候,正在鄭玉宮中留宿,看完之後禁不住稱讚道:「諶兒年紀輕輕就有這份見識,稱得上高屋建瓴,連我都未曾想到呢!當給諶兒記功,至於胡銓的那個兒子,才學有餘機敏不足,不適合再留在市泊司做事了。」

  鄭玉抿嘴一笑,「大郎鮮少這麼誇人,看來諶兒做的很不錯,朱璉昨天還跟妾身抱怨,這回該讓她放心了,這叫跟什麼人像什麼人,跟著大郎學,還能學差了嗎!」

  李茂哈哈一笑,「別學我,這就照著玉娘的話來了,希望諶兒能把持的住,三胞胎,可不是那麼好降服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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