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張之鶴差點被噎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兩方已經對峙這麼多天了,彼此都有派人打探對方的情況。
比如他們冀州軍,就知道鄴城守將有兩人。
一個是呂品,一個是雲滿。
都是新上任的年輕將領。
說好聽點,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年輕有為,年少力強。
可若說難聽點,那就是沒有戰鬥經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夫。
是被推出來送死的傻子。
自己對他那邊「了如指掌」。
同樣,對方肯定也打聽過自己這邊。
不應該不知道他張之鶴的名號。
之所以這麼問,明顯是嫌棄自己身份地位不夠資格。
第一戰無形中的交鋒,張之鶴敗下陣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趙灣。
「你是軍師,你說的算。」
趙灣淡漠道。
他是州牧,是冀州軍的領軍人物,是未來做皇帝的人,豈能跟潑婦一般在這裡罵陣?
「鄴城的將士們,你們這些日子都吃的什麼啊?」
張之鶴放棄了跟「呂品」對話,直奔主題,用肉來吸引對面的將士,分散他們的軍心。
「恐怕都是稀粥吧?」
「這便是大未王朝的情況。」
「哪怕你們是鎮守在鄴城的將士,是抵禦外敵的英雄,可同樣連一頓肉都不會給你們。」
「甚至還不允許你們回家跟家人團聚,書信來往都困難。」
「再看看我們冀州的將士。」
「這幾日你們應該也都聞到了,我們幾乎每頓都吃肉。」
「那個香啊。」
「只要你們肯棄城投降,我以冀州軍軍師的名義向你們保證,你們每頓都能吃上肉。」
「而且你們當中,倘若有人不願意從軍,我同樣可以以軍師的名義向你們保證,准許你們回家,並且還會給予你們一些補償,讓你們衣錦還鄉。」
「如何?」
「要不要投靠我們?」
城頭上的士兵像是看傻子一般看著張之鶴在那裡表演。
投降?
不存在的。
畢竟他們的主將不是呂品,也不是雲滿,而是趙平。
西坪村的趙先生。
一個神仙般的人物。
尤其在戰鬥這一塊,從未打過敗仗。
單論戰績,都是以少勝多,能夠載入史冊的漂亮戰鬥。
更何況,他們也不是吃稀粥。
有好幾日,他們頓頓吃的也是肉。
也就這兩日沒有吃肉。
用呂將軍的話說,每天吃肉膩歪,吃吃餅乾,改變一下口味。
待滅了冀州軍,再好好的吃肉喝酒。
而趙平呢,冷笑道:「吃肉?馬肉嗎?」
「那玩意吃著塞牙。」
「我軍的將士喜歡吃兔子肉,你們有嗎?」
額!
張之鶴老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陣,又敗了。
臉已經黑了。
心卻充滿了疑惑。
按照大未王朝正常的情況,哪裡會捨得給將士們肉吃,能有個稀粥喝喝酒不錯了。
尤其是近幾年,大未王朝要向周圍的國家上供,國庫空虛的不成樣子。
再加上很多官員生了二心,藉助職位便利,剋扣軍餉,中飽私囊。
將士們過的日子苦不堪言。
自己用肉食引誘,必能讓他們軍心渙散。
結果呢?
人家不但抵抗住了誘惑,還點明了自己這邊在吃馬肉。
戰前殺戰馬,那是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對己方軍心不利。
這不。
聽到那邊傳來的問話,自己這邊的士兵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
「咱們這段時間吃的都是馬肉嗎?」
「不知道。」
「不過吃著有點塞牙,和剛來那會吃的肉明顯不一樣。」
「肯定不一樣啊,剛來咱們吃的是牛肉,現在變成了馬肉,難吃的要死。」
「怎麼能吃馬肉嗎?」
「馬可是稀缺的東西啊,咱們到現在都沒有一支騎兵,現在竟然吃馬,太糟蹋了吧。」
「就是,這張之鶴果真是個賣國賊,不支援我們馬匹也就算了,竟然還把馬殺了給我們吃,這不是在向我們炫耀嗎?」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咱們在吃馬肉啊。」
「兩軍交戰,馬是極為貴重的東西,比咱們手中的兵器都貴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殺馬吃?」
「可現在卻殺了。」
「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咱們的糧草快沒有了。」
嘶!
眾多將士聽到這個總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糧草在何處?
眾人不知。
也就是現在頓頓吃肉,讓他們安心。
可眼下知道吃的是馬肉,再加上剛剛那人的猜測,不得不讓人擔憂起來。
而城頭上呢?
卻傳來一片片笑聲。
是冷笑。
是嘲諷。
張之鶴的臉更黑了。
簡直就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啊。
只得安慰自己這邊的將士。
「眾人放心,咱們吃的不是馬肉,仍舊是牛肉。」
張之鶴解釋道:「不過因為保存不當,肉質沒有那麼好了而已。」
「至於糧草,你們大可以放心。」
「咱們的州牧大人為了這次出征,籌集了很多糧草,足夠咱們吃上半年都不成問題……」
張之鶴費盡心思解釋一番,才安撫了眾多暴躁的士兵。
張之鶴看了看站在對面城頭上的趙平。
心中鬱悶不已。
看來不能再對話了。
對面守將呂品的嘴巴跟個潑婦一般,太毒。
那就罵吧。
「呂品,你們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城內,若是個男人,就出來一戰。」
罵戰。
趙平冷笑道:「我們不跟賣國賊說話。」
張之鶴再次被噎的一滯。
然後當作沒事,繼續罵。
還把原先安排好叫罵的人也招呼起來,大家一起罵。
可不管他們怎麼罵,趙平安排的人只回一句話——我們不跟賣國賊說話。
張之鶴氣的臉色鐵青。
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砍了呂品的腦袋,一泄心頭之恨。
當然,前提是他能衝到城樓上,活捉了呂品。
而冀州軍這邊的叫罵之人也難受了。
被懟的完全沒脾氣。
叫罵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甚至最後直接不吭聲了,一個個看著張之鶴,臉色不太友善。
畢竟身為將士,誰也不願意跟賣國賊攪合在一起啊。
都是這個人,敗壞了他們的名聲。
讓他們連罵戰都罵不過人家。
「張老,情況不太妙啊。」
好在,這時趙灣走了出來,皺著眉頭道:「還有別的辦法能把對方引出來嗎?」
狗屁的辦法。
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人家左右就那一句話,還怎麼引?
同樣,站在城樓上的趙平也是一陣無語。
心道:「情況不太妙啊,對方竟然不罵了。」
「萬一退兵了咋整?」
「呂品制定的計策還能實施嗎?」
「得主動出擊!」
趙平下定了決心,就開始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