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你這是何意?」
黃豐年皺起了眉頭。
「本官命你剿匪,所得戰利品盡數充公。」
「如今你不把戰利品交上來,反而還要狀告本官,意欲何為?」
看到趙平,哪怕知道對方要告自己,黃豐年也沒有任何擔憂。
雲安縣他最大。
誰能審判他?
告也是白告。
反而第一個念頭就是收繳了趙平的戰利品。
土匪盤踞在雲安縣那麼多年,不知道有多少積蓄呢,恐怕比他這個縣令都富有。
那麼多的錢糧,不能讓趙平獨占。
他要分一杯羹。
而趙平卻被問住了。
你命我剿匪?
所得戰利品充公?
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我不知情?
不過趙平很快就明白了,這黃豐年是想摘取勝利的果實啊。
如意算盤打的真好,可惜他打不響。
趙平冷冷道:「何故?」
「你竟然還在這裡佯裝呢?」
「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剿滅土匪了嗎?」
「難道你做過的事情都忘記了嗎?」
「我做過什麼?」
黃豐年下意識的問道。
「第一,聯合土匪,私自抬高安民費。」
趙平朗聲道。
靜!
原本喧鬧的老百姓,瞬間變的死一般安靜。
呆呆的看著趙平,不知道他這話是何意?
就連衙役也有些驚愕,看了看黃豐年,又看了看趙平,想知道真假。
張合認為是真的,黃豐年貪得無厭。
賦稅減免,他沒法再撈銀子,的確能幹出這種事情。
黃豐年最先反應過來,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冷冷道:「趙平,你休要血口噴人。」
「本官是朝廷命官,身負剿匪重任。」
「跟土匪站在對立面,勢不兩立,如何會跟他們聯合?」
「你休要血口噴人。」
「來人,把堂下這個誣陷朝廷命官之人拿下,本官要重重責罰他。」
哼!
跟本縣令斗,你還嫩點。
這裡是雲安縣,本官是縣令,是雲安縣最大的官。
本官說黑他就是黑,說白,他就是白。
任你趙平伶牙俐齒,也擋不住衙役們的水火棍。
可跟著黃豐年就傻眼了。
他的命令是下了,但並沒有人出手。
所有人都看向張合。
他們雖是官吏,但只不過是每一人縣令上任時挑選上來維護治安,干一些雜活的老百姓。
說白了,仍舊是個老百姓。
他們不可能會跟著黃豐年離任。
而張合是衙役班頭,哪怕下一任縣令來了,仍舊需要衙役班頭。
跟著張合,他們說不定還能繼續擔任衙役。
當然,他們也痛恨黃豐年。
身為縣令,竟然跟土匪交合在一起,提高安民費,這不是逼著他們去造反嗎?
不錯,他們相信趙平。
若是趙平想貪墨銀子,人家在瘟疫爆發之時,直接把藥材價格抬高,就能賺的缽滿盤滿。
收發芽糧食的時候,抬高一下價格,也能大賺特賺。
「你們都愣著幹什麼?」
黃豐年臉色有些掛不住,冷冷道:「沒聽到本縣令的命令嗎?」
「趕快把趙平這個狂徒拿下,押入大牢。」
可仍舊沒人聽他的話。
張合忍不住,直接質問道:「黃縣令,趙先生所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確定聯合土匪抬高安民費了嗎?」
「胡說!」
黃豐年黑著臉道:「本官是朝廷命官,怎會做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你們莫要聽信他這個小人的讒言。」
「是讒言嗎?」
趙平冷笑一聲,「我這裡可是有你跟土匪大當家之間的書信來往。」
說著,趙平還拿出來了三封書信。
是黃豐年分別寫給三個土匪大當家的信件,有他的親筆簽名和印章,這個做不得假。
「拿來讓本官過目。」
黃豐年冷聲道:「本官的字跡,本官一眼就能認出來。」
「別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
「你過目?」
然而這時,人群中卻傳來一聲冷笑,「萬一你把來往書信吃了,我們還去哪裡找證據?」
老百姓聽到聲音,紛紛側目。
然後大家就發現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慈眉善目,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不認識。
不過他說的話倒是在理,大家紛紛點頭。
萬一黃豐年把書信吃了,燒了,毀了,那證據就沒了。
趙先生再想告他,便會困難重重。
「你是誰?」
黃豐年不客氣道:「這裡是雲安縣的公堂,有你說話的份嗎?」
「滾一邊去,別打擾本縣令斷案。」
「不好意思,你恐怕沒法再繼續斷案了。」
那老頭笑著走進了公堂,衝著趙平點點頭,然後繼續道:「本官徐天華。」
「在京城,為七品品酒官。」
徐天華說這個的時候,還衝著雍州長安的方向拱了拱手。
「如今受皇命,特來雲安縣接任縣令之職。」
「才現在開始,你黃豐年便不再是雲安縣縣令,而我徐天華才是雲安縣真正的縣令。」
「所以,沒資格在這裡大呼小叫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你,你說謊。」
黃豐年指著徐天華,「即是皇命,為何本官沒有接到任何文書?」
「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也妄想接到陛下的文書?」
徐天華不屑起來,「你配嗎?」
「我……」
黃豐年被氣到了。
但他還沒有喪失理智。
他知道,局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
一個趙平就夠難對付的了,如今又蹦出來一個徐天華,還是未來雲安縣縣令。
兩者合力,他想脫身都難。
為今之計,只能裝傻充愣。
反正山高皇帝遠,等陛下得知此事,他已經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逍遙快活了。
打定主意,黃豐年臉上便閃過一抹猙獰,陰狠道:「來人,此獠冒充縣令,把他拖出去,斬立決。」
衙役仍舊沒動。
完全一副看熱鬧的做派。
黃豐年清楚,指望不上他們,只能沖背後道:「你們都別藏著了。」
「既然咱們縣府的衙役怠工不願做事,那就由你們來做。」
「衙役們的月錢,也將由你們來領取。」
張合不幹了,沒好氣道:「黃縣令,你還欠著我們三個月的月錢呢。」
「就算這個月的月錢我們不要,你還要支付我們兩個月的月錢,趕快把錢給我們,我們不幹了。」
「就是,給錢,我們不再做衙役了。」
一眾衙役紛紛附和。
啊?
趙平驚呆了。
原來拖欠工人工資在古代就有啊?
真夠先進的。
然而此時卻從公堂幕後跳出來六個人,全部穿著黑色勁裝,人人手中都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
徐天華嚇的急忙後退,同時呵斥,「黃豐年,你竟然敢謀殺朝廷命官,你這是在找死。」
趙平也嚇的不輕。
沒想到黃豐年竟然會狗急跳牆,只得招呼李虎。
李虎還沒跳出來,張合已經領著一眾衙役跳了出去。
揮舞著水火棍迎戰那些黑衣人。
並且吼道:「哪裡來的刺客?」
「竟然敢在公堂之上行刺縣令,是把我們一干衙役當空氣嗎?」
衙役有十二個。
人人手中都有水火棍。
舞動起來,虎虎生威。
棍子又比鬼頭刀長。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
外加又是兩個衙役對付一個黑衣人,衙役又都年輕力壯。
一時間倒也攔住了黑衣人。
就是畫風有些不對勁。
堂堂公堂,竟然變成了混戰。
「趙先生,現在要怎麼辦?」
徐天華趁機問趙平,「這黃豐年狗急跳牆,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批死士,今天想要砍了他的腦袋恐怕有些難度啊。」
「你下令,我出手。」
趙平說:「保證他插翅難逃。」
「好。」
徐天華沒有二話,朗聲道:「黃豐年身為縣令,卻私藏朝廷要犯,又命他們行刺朝廷命官。」
「面對陛下皇命,他也敢違抗,當真是十惡不赦。」
「趙先生,現我命你速速擒拿黃豐年,不得有誤。」
高!
趙平按照衝著徐天華豎了個大拇指。
都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想著給黃豐年安一些罪名,自己再出手,便能名正言順。
同時也讓那些黑衣人聽聽,黃豐年離經叛道,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幫他幹活,會被連累。
至於那些黑衣人會不會聽,趙平就管不到了。
反正引線已經埋了。
他則衝著李虎吩咐道:「虎子,擒拿黃豐年這個狗官,千萬別讓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