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長安,皇宮內。御書房。
太監李延向著正在批閱奏摺的陳玄匯報。
「陛下,我那不孝兒回來了。」
「誰?」
陳玄頭也不抬的問,「回來就回來吧,你還特意跟朕說什麼?」
「莫非他有什麼要事稟報嗎?」
「不是。」
李延苦澀道:「陛下,先前你派他去東海郡傳旨給徐酒官,結果徐酒官卻回到了京城。」
「我那不孝兒回到京城,發現徐酒官又返回東海郡了,導致聖上的旨意並沒有傳達到徐酒官手中,我那不孝兒特來領罰。」
陳玄聽的目瞪口呆,感嘆道:「真是個倒霉的孩子。」
「那旨意並沒有什麼用處,沒傳到就沒傳到吧。」
「哦,對了,他是不是去東海郡傳旨了?」
「那應該對雲安縣的事情有所了解,宣他覲見,朕有話要問他。」
隨著李延高呼,小太監李賀誠惶誠恐的走到御書房。
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高呼萬歲,之後便耷拉著腦袋,頭都不敢抬。
「倒霉孩子,你可到過雲安縣?」
陳玄問道。
倒霉孩子?
我嗎?
李賀捫心自問。
誰給起的外號啊?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還真夠倒霉的。
傳個聖旨,來回奔波那麼久,愣是沒有碰到接旨的人。
便恭敬的回答,「回陛下,奴才去過雲安縣。」
「哦?」
陳玄意外道:「你不是去東海郡傳旨的嗎?何故又去了雲安縣?」
「跟隨著田翰林一起去的。」
李賀如實稟報。
並且把曹慶狀告趙平的事情也順帶著說了一遍。
「什麼?」
陳玄聽完後大怒,「這幫狼心狗肺的東西,趙先生可是攻克了瘟疫啊,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不知感恩,竟然還狀告趙先生,簡直是不知死活。」
「黃豐年砍的好,總算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你再跑一趟,去雲安縣傳旨,封趙平為太醫,看看以後誰還敢告他不是醫官胡亂行醫?」
「啊?!」
李賀欲哭無淚,但也只得答應。
正準備告辭離開呢,陳玄又問道:「雲安縣的情況如何?瘟疫可有被真的攻克?」
「這個,奴才不知。」
畢竟牽扯到瘟疫之事,李賀也不敢妄言。
不過想到從趙平那裡得到的好處,總得美言幾句吧。
回京之後,他可是暗中問過相思酒的價格,一罈子相思酒已經被炒到了兩萬兩,關鍵還沒人捨得賣。
朝中大臣都以能擁有相思酒為榮。
甚至隱隱有當成傳家寶之意。
李賀可是帶回來三罈子,按現在價格,那就是六萬兩啊。
他割了自己進宮,一輩子都賺不來那麼多。
所以在沉吟一二後,李賀接著道:「不過當我們去雲安縣時,那邊圍攏了很多百姓,都在為趙先生鳴不平,請縣太爺明斷是非。」
「完全不像生病的樣子。」
「而且結合當時曹慶狀告趙先生的說辭,不難看出,趙先生解決了瘟疫。」
「哈哈哈,好,太好了。」
前有奏摺,今有人證,可以確定,雲安縣的瘟疫真的被解決了。
陳玄心中懸著的大石頭也終於放了下來。
「倒霉孩子,這次你再去雲安縣,傳旨讓趙平進京,朕要重重封賞他。」
「是。」
李賀恭敬的回答。
心中還有些彆扭,這倒霉孩子的名頭算是摘不掉了啊。
不過倒一次霉能賺六萬兩銀子,李賀想每天都倒霉。
「你下去吧。」
陳玄擺擺手,把李賀打發走,不過在對方快走出御書房的時候,陳玄又道:「順便去一趟政事堂,讓蘇文成,許純,諸葛元朗他們來見朕。」
「是。」
李賀領命,去了政事堂。
把來意一說,三人均傻眼了。
什麼情況?
陛下召見他們,往往都是讓李延來傳信的啊,何故會讓李賀這麼一個小太監來傳信呢?
是李賀得到了重用?
還是他們三人即將受到懲罰?
三人都是人精,彼此對視一眼,就能讀懂對方眼神當中的意思。
由內閣大學士蘇文成帶頭,悄悄遞給了李賀一袋銀子。
笑著說:「小李公公,不知陛下召見我等所為何事啊?」
「不敢,不敢,這可使不得啊。」
李賀哪裡敢要他們的銀子,慌忙躲閃,並且解釋道:「奴才去東海郡傳旨不成,回京復命,剛要離開,陛下就讓奴才來告訴幾位重臣,他要召見你等,具體何時,奴才真不知。」
復命?
蘇文成抓住了重點,強行把銀子塞到李賀手中。
陰沉著臉道:「賞給你的,你就拿著。」
「現在告訴本官,你復命之時,陛下問了你什麼,你又是如何回答的?」
李賀不敢隱瞞,把之前御書房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蘇文成把李賀打發走,就開始跟另外兩位商議。
「你們怎麼看?」
「陛下這次召見我等是吉是凶?」
「這怎麼猜?」
諸葛元朗無語道:「咱們連陛下召見我等具體為了什麼都不清楚,怎麼能知道吉凶呢?」
「是凶,不過也是吉。」
倒是許純,笑呵呵的說。
「什麼意思?」
兩人齊刷刷的看向許純。
別看三人的品級相當,一個內閣大學士,一個翰林大學士,一個尚書令。
都是大未王朝的一品大員。
但內閣大學士和翰林大學士都是前朝的官職。
前朝廢除丞相制度,才出現了一個尚書令。
明著跟內閣大學士和翰林大學士平級,但大家都清楚,尚書令掌管整個王朝的政事,跟丞相無異,比他們兩個的權利更大。
跟皇帝的關係更近。
更能猜測出來聖意。
許純悠悠道:「若是我估計不錯的話,陛下應該是為了追討賑災的錢糧之事。」
「瘟疫徹底接觸,錢糧也該返朝了。」
「這是凶。」
「對啊,這是凶。」
諸葛元朗立馬就附和道:「我們都沒有去追討,陛下若是得知此事,還不重責我們啊?何來的吉呢?」
「吉也在此。」
許純接著說:「咱們沒追討是咱們的事情,只要陛下不知情就好。」
「按照咱們原先的說辭,已經派人追討了,但在返回的途中遭遇了土匪,所有錢糧被打劫一空,連派出去的官兵也都絞殺殆盡。」
「如此,我們的責任就徹底撇清了。」
「以後再追討回來的錢糧,那可就是我們自己的錢糧了啊。」
「高!高!許令不愧是成為丞相的人,智謀無雙,實在讓人佩服啊。」
諸葛元朗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別拍馬屁了,咱們趕快去見陛下吧,免得他等的不耐煩。」
許純笑罵一聲。
三人收拾衣冠,快速去了御書房。
見到陳玄,施禮過後,就詢問陛下找尋他們所為何事。
「上次朕讓你們追討賑災的錢糧之事,可有眉目?」
陳玄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
撲通!
三人立馬就跪倒在地上。
陳玄臉色陰沉下來,冷冷道:「什麼意思?你們該不會把朕的話當成耳邊風,完全沒當回事吧?」
「回陛下,臣等已經辦了,不過,不過……」
許純支支吾吾道。
「不過什麼?」
「臣等辦事不力,沒能把錢糧追討回來。」
「什麼?」
陳玄臉色更加難看了。
那可是十多萬兩銀子啊!
而且還有數萬石糧食,換成銀子,也有幾萬兩銀子。
國庫本就空虛,撥付出去的錢糧卻收不回來,如何不讓陳玄生氣。
他把御筆都甩到了地上,氣憤道:「這麼一點小事你們都辦不成,朕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陛下,其實,其實……」
許純又變的吞吞吐吐了。
「其實什麼?」
陳玄厲聲呵斥,「有什麼話就一次性說話,再吞吞吐吐,朕命人割了你的舌頭。」
「是。」
許純這才朗聲道:「回陛下,自陛下讓臣等追討撥付錢糧之事,臣等就著手準備了,並且也派出去了幾千士兵去押送。」
「奈何土匪太多,剛到豫州,就碰到了土匪。」
「錢糧被土匪搶奪一空,我們派出去的數千將士,也因為力保錢糧而丟了性命。」
「臣也是才剛剛得到這個消息,正打算明天上朝奏報陛下,請陛下定奪呢。」
「該死的土匪!」
陳玄咬牙切齒,「傳鎮北將軍來,朕要讓整個大未王朝再無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