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博的名字,徐鶴皺起了眉頭。🐉🐸 ➅❾ⓈⓗỮ乂.Ć𝐎𝕞 🐼💙
楊博其人,字惟約,號虞坡,是山西蒲州人,世人稱其為「蒲州先生」!
這人是至正三年進士,資歷肯定是比秦硯、吳興邦、徐嵩幾人都小。
但這個人官聲極好,曾經巡撫甘肅時,罕東人因為逃避吐魯番人的騷擾,很多都躲進大魏肅州境內。
因為罕東人彪悍,經常與漢民發生械鬥,後來還引發了多次騷亂。
楊博到任後,在肅州修堡築壘,並讓罕東人遷入堡內居住,既能防備吐魯番人,又避免了與本地漢人的矛盾。
後來罕東人念楊博的好,曾經多次幫助魏廷打敗從西邊襲擾的草原部落,楊博因此名聲大噪,被調入朝廷任兵部侍郎。
之後的歲月,楊博在兵部、都察院混跡多年,抽空還曾在至正三十二年,在古北口擊敗來犯的蒙古,因而更以知兵聞名天下。
可是這麼牛的人,為什麼之前一直賦閒在家呢?
就是因為姚純臣臨走前的那句話,他是山西蒲州人。
這話要說回到至正三十五年了,因為淮中十場鬧事,最後徐鶴拿出「綱運法」,將晉商擠出了鹽業包銷市場。
當時作為山西官員在京中的代表,他不可能不給晉商說話,因為很多晉商,其實楊博及其姻親都是有股份的。
原本楊博就因丁憂在家,又為了此事上奏朝廷,請留晉商參綱。
這無疑影響了東南大族、徽商和皇帝自己的利益,最後大家就裝作世上沒這個人了,楊博丁憂三年,朝廷也沒有給他起復的機會。
甚至湖廣亂起,朝廷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致仕在家的原南京兵部尚書盛正奇,而不是楊博。
徐鶴這才想起,楊博在另一個時空中的明朝也是個大人物,不過因為他沒有進過翰林院,所以最後是在吏部天官的位置上退休的。
這人能力極佳,且手腕很多,是明朝中期官場上一個非常難纏的人物。
不過這個人說到水平那是真的有,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了。
只是徐鶴沒想到,這個楊博,在這個時代,竟然有了入閣的資格。
不過楊博入閣,也給徐鶴敲響了警鐘,這是皇帝對徐嵩的警告,如果你不行,那他有的是接班的人選。
想到這,他對張鶚道:「轉頭,去花園胡同。」
花園胡同,徐鶴剛進胡同口,就聽見前面嘈雜聲一片,是不是還伴隨著男人的喝罵聲和女眷的驚叫聲。
當他撩開窗簾,張鶚來到馬車旁小聲道:「駙馬,是錦衣衛和刑部查抄秦府,要不要掉頭從後面進徐閣老府上?」
徐鶴皺眉道:「不用!」
胡同里,此刻早已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所有人都朝著秦府的方向指指點點。
當馬車來到秦府時,徐鶴恰好看見秦硯被刑部官員請了出來。
一陣子沒見,徐鶴再見秦硯,沒想到他竟然衰老至此,一頭亂髮蓬鬆,腰背佝僂,雖然沒有上枷,但幾個青袍小官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跟押送無異。
這時的秦硯還算體面,但秦家其他人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這時,十幾個婦人哭哭啼啼從院中被繩子綁著押出府門,一看就知道,這應該是秦闕的妻妾。
那些錦衣衛和刑部的官兵,若是以前,看到這些女眷連頭都不敢抬,此刻卻動不動上手推搡一下,嚇得那些女眷哭哭啼啼,抹淚啜泣。
徐鶴放下窗簾,心中暗嘆。
權利場實在是殘酷,一代權宦秦硯的下場竟然如此悲涼。
就在這時,突然車外呵斥聲大作,緊接著,似乎有人撞在徐鶴的車上。
張鶚在車外急道:「快把她拉開!」
徐鶴再次撩開帘子,只見一個中年婦人,披頭散髮扒著車廂,指甲都扒斷了,還是不管不顧企圖扯走她的兵丁:「徐駙馬,徐駙馬,請駙馬救我闔家老小一命啊!請您出來說句公道話啊!」
徐鶴本不想多事,但公主府的馬車卻暴露了他的身份,這女人能認識公主府的標識,在秦府中地位肯定不低。
徐鶴還在猶豫間,周圍很多去吳興邦、徐鶴府上求見的小官的家人紛紛鬨笑起來,似乎能看到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貴婦,變成如今這幅任人糟踐的樣子,他們是多麼喜聞樂見似的。
聽到這些刺耳的笑聲,本來不想管事的徐鶴卻突然道:「停車!」
張鶚聞言大驚:「駙馬,您不是還有要事去閣老府上嗎?」
徐鶴沉聲道:「我說了,停車!」
張鶚無奈,只好讓車夫將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本來就因為胡同里人擠人,走得不快,這次徹底停了下來。
這讓一直拉扯那婦人的刑部兵丁頓時鬆開手,看向車廂。
此時,車廂門帘撩開,只見裡面走出一個面如冠玉,蟒衣緋袍的青年官員。
那婦人見到車裡的人,連忙咕咚一聲跪下道:「駙馬,徐駙馬,求你救救闔府女眷吧!」
徐鶴先是站在馬車上看了看四周,剛剛還一臉輕薄笑容的下人、車夫們統統收斂了起來。
徐鶴這才踩著踏凳下了馬車,他先是雙手虛浮道:「夫人先請起身!」
他的這番作為,讓一直低著頭的秦硯也不禁抬起頭來。
那婦人見徐鶴肯下馬車,頓覺有了希望,她哭著跪倒道:「駙馬,我是犯官秦闕的妾室,奴婢姓張,當不得夫人二字!」
徐鶴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跟那張氏搭話,而是轉頭看向她身後的刑部兵丁道:「有旨意說,要將秦闕的家人收監?」
其中一個為首的刑部員外郎拱手道:「徐大人,聖上有旨,說查抄犯官秦闕貪墨所得,下官這也是奉命行事。」
「荒唐!」徐鶴怒目圓睜道:「皇上那是讓你們查抄犯官秦闕的資財,又不是讓你們株連家人!你押著一幫女眷準備幹嘛?」
那員外郎道:「徐大人,誰知道這幫女眷身上有沒有私藏銀票什麼的,總要帶回衙門讓婆子們搜搜才知道。」
「哼,巧言令色,一幫女眷,連個包袱都沒有,頭上的釵飾都被你們拔光了,還要搜身,這可是首輔秦大人的家眷,秦首輔只是致仕,你們一個個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