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個月,姜昕算準了晚上哥哥出現的時間,她再回來。
她沒再問他什麼,只是放縱地與他親熱、纏綿。
翌日秦墨醒來,卻總是找不到她。
他不是沒想過去跟她要個答案。
可她有心躲著他,秦墨找不到,更抓不住她,只能日日困在所愛不得的絕境裡,尋不到半點希望。
若此時,凌霄真君在這,怕是要不認識自己這個大徒弟了。
曾經的秦墨,修真界的道塵劍尊,清冷出塵,一顆劍心堅毅無垢,手中的殘月劍一往無前,斬盡天下邪魔。
年少成名的少年劍修意氣風發,誰也無法動搖他半分。
然而現在,道心崩塌,劍意瘋魔,他滿心滿眼只有那個少女了。
他從不知愛一個人,竟會如此墮落。
可,愛她仿佛是刻在神魂上的詛咒,無法擺脫,也不想擺脫。
秦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得面目全非。
……
這晚,兩人一夜歡好後,暴君沒有立即沉睡,緊緊抱著懷裡的小姑娘,手指輕撫著她嫣紅的小臉。
姜昕瀲灩多情的桃花眸軟軟地看著他,綿綿的情意讓他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地留下。
可那後患不徹底根除,什麼時候可能就波及到她,害了她。
「哥哥……」
姜昕似乎察覺到什麼,柔弱無骨的手臂緊緊地纏著他的脖子,「相信我。」
這次,換她來幫他。
暴君溫柔地吻了吻她的臉頰,「小乖,我在你身邊,一直都在,從未離開過。」
所以別怕,縱然是失敗了也沒有關係的,他可以為她兜底一切。
姜昕眸中水色輕晃,「嗯。」
「等我」兩個字無聲地消失在兩人的唇齒間。
等他徹底沉睡過去,姜昕輕輕將他放在床上,捏了個法訣,給他清洗和換上一件新的長袍。
她坐在床邊,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她相信他,也會讓他徹底回來的。
晨曦的光透過窗紙,灑進房間。
秦墨下意識抬手擋了擋,朦朧的曦光中,他仿佛看到了魂牽夢縈的少女就坐在他面前。
他苦笑,真是想她想瘋了,都出現幻覺了。
「醒了?」
少女悅耳的聲音讓他身體陡然僵住。
他慌忙地起身,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女孩,「阿、阿昕姑娘?」
姜昕淡淡頷首,「醒了就起來吧。」
「……好、好的。」
男人跟個小學生一樣乖巧坐好,視線卻焦著在她身上,不肯移開半點。
這一個月來,他能感覺到他們夜裡纏綿悱惻,可一覺醒來,她又消失不見,仿佛不過他入魔的幻覺。
嫉妒、不甘和厚重的思念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可對她,他總是束手無策。
姜昕起身,今日她難得換下一身紅裙,摘掉宮鈴,也穿上了鞋子。
一襲雪白長裙的她踩在晨曦的光芒中,宛若純潔無瑕的仙子,讓秦墨看痴了。
姜昕抬手輕碰桌子上的花枝,一朵綠色海棠花在她指尖嬌艷綻放。
他知道她喜歡海棠花,所以每日都會折一些插在屋子裡用靈力蘊養著。
明知她不會回來,不會看一眼,秦墨也事事按著她的喜好來。
「這是上次去月湖秘境,我從裡面帶回來的綠色靈海棠,我看你很喜歡,所以種了不少在空間裡。」
秦墨走過來,輕聲開口。
姜昕「嗯」了一聲,轉眸看他,「我要去玄天宗了。」
秦墨呼吸一窒,想阻止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的。
他喉間發澀,再一次拋棄自己的原則,「我帶你去吧。」
姜昕緩聲問:「你確定嗎?你明知我要去做什麼,不怕引狼入室?」
秦墨艱難地扯唇,「我知道,但我更沒法看著你出事。」
「你答應我好不好,不要衝動,慢慢謀劃,我相信你的親人族人也不願你為他們復仇而出事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幫你讓藥王谷沉冤得雪的!」
比起她不愛自己,秦墨更怕失去她。
姜昕微微垂眸,須臾,輕輕頷首。
秦墨幾乎是欣喜若狂,很想去抱抱她,又怕惹得她生氣,只好克制住自己的情愫。
……
「這不是犀角天馬嗎?」
玄天宗山門處,幾個守門的弟子驚奇地看著從半空中飛下的四匹健碩威武、頭頂白色犀角的天馬。
這種靈獸實力不算強,卻可上天入海,不懼水火,只是數量極其稀少,無不是各大宗門家族豢養的吉祥物。
平日裡也只有地位超然的宗門大人物才能馭使它們。
但就算用它們拖載車廂,最多也就兩匹。
「這是哪個大宗門的太上長老來訪我們玄天宗了?」
四匹天馬能直接進入玄天宗的護山大陣,不是受到他們宗門的邀約,就是宗門內部大人物。
但沒聽說太上長老或是掌門出外的。
天馬托著車廂,穩穩落在山門前,高傲地朝著幾個守門弟子打了個響鼻。
幾人:「……」人不如馬,他們忍!
「不知哪位前輩駕臨玄天宗,弟子有失遠迎。」
車廂門打開,一襲月白流雲長袍的清冷男子率先走了出來,「是我。」
「大、大師兄!」
幾個外門弟子傻眼了幾息,旋即狂喜,「大師兄,您回來了?」
秦墨微微頷首,轉身,淡漠的眉眼瞬間猶如春風拂過,柔和醉人,「到了,我扶你下車。」
幾人:「……」
大師兄是被奪舍了嗎?
入玄天宗多年,他們沒見過大師兄幾回,但哪次他不是清冷出塵、高高在上,仿佛冰冷無情的仙人,不染半點菸火氣。
何時強悍冷漠的道塵劍尊會如此春風和煦了?
他們頓時好奇極了車廂里的人物。
下一瞬,嘶~~
幾人猛吸一口冷氣。
這是……哪兒的天仙下凡了?
喬小師姐被譽為修真界第一美人,他們以為再沒有哪個女修的容顏能勝過她了。
可一比眼前少女,螢火之光怎敢與皓月爭輝。
少女柔荑輕搭在男人的手背上,身姿曼妙地步下馬車。
秦墨輕聲細語地跟她介紹:「這裡就是玄天宗山門。」
她漫不經心地點頭,清冷如霜,對他愛搭不理的。
幾個外門弟又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氣,就連掌門都不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大師兄吧?
但美人總是容易被優待。
他們覺得自己如果能有如斯美人在身側,怕也得時刻化身舔狗,對著她直搖尾巴了。
直到大師兄微冷的視線掃過來,幾個外門弟子趕緊慌忙低下頭,再不敢看那姿容絕色的少女了。
秦墨輕聲問她:「要回馬車裡嗎?直接去我的洞府?」
「不了,我想走走。」
姜昕抬步往前走,挽在手臂的披帛隨風而動。
秦墨下意識地抓住那縷輕紗,見她側眸看過來。
他忙輕咳一聲,「我給你帶路。」
「嗯。」
「這是萬年玄石,每一代玄天宗的劍修大能都會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劍意,供弟子們參悟學習……」
秦墨邊走邊給她介紹玄天宗的一景一物。
「大、大師兄!?」
兩人沒走多久,迎面就撞上了一行內門弟子。
還有姜昕的老熟人呢。
最前面的喬語兒滿臉的不敢置信。
其他內門弟子也是面面相覷,這個溫柔似水的男人是他們沉默寡言的大師兄?
那個修無情道、所向披靡的劍尊大師兄?
不過,當他們的視線落在姜昕身上時,與山門的幾個外門弟子一樣,驚艷得完全移不開視線。
這、這少女是誰?
喬語兒震驚後,眼神瞬間陰沉了下來,畢竟在她的認知里,她容貌傾世絕倫,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任何女人的容貌都不能蓋過她。
否則不是該死,就是歪門邪道!
但秦墨在宗門地位超然,而她父親因為姜昕那個醜八怪賤人修為盡廢,在宗門身份一落千丈,要不是師祖還算關照她,怕是連外門弟子都能騎到她頭上來了。
況且,看秦墨對那女人溫柔小心的態度,就知道兩人關係不一般。
喬語兒不敢在大師兄面前放肆,只能忍著厭惡和嫉妒,維持住臉上天真甜美的笑容。
「大師兄,這位姐姐是?」
「誰是你姐姐?」
少女嗓音嬌媚婉轉,似會勾魂,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因此即便她語氣不甚友好,也沒人想怪罪她。
「看你骨齡,有二十五了,我才十六,叫誰姐姐?裝什麼嫩?」
喬語兒:「……」
其他人:「……」
喬語兒眼眶微紅,欲哭不哭,可憐地看向秦墨,「大師兄,我真不知道是哪兒得罪了這位姑娘?」
秦墨垂首看著少女,柔聲道:「別生氣。」
姜昕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哪兒像生氣了?」
秦墨溫柔淺笑,「好,你沒生氣。」
他抬眸,淡漠地看向喬語兒,「喬師妹,妒心太重,盡耍小聰明,不利於修行,你好自為之。」
喬語兒臉色慘白,「大師兄,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秦墨:「你殘害了那麼多無辜女修,就當真沒半點悔過之心嗎?」
「真以為仗著師祖,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喬語兒蛇蠍歹毒的面目早被揭開,修真界無人不知。
只是在宗門內,她備受太上長老的寵愛,多的是狗腿子願意捧她的臭腳。
如今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師兄都知道了,喬語兒再沒法欺騙自己了。
她在修真界的名聲真的完了,以後只能受世人白眼了。
喬語兒恨不得去把姜昕給大卸八塊。
要不是那醜八怪小賤人,自己怎麼會聲名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