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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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等還要在此處等候皇后召見?」

  石崇與王愷臉上皆是有苦色。

  潘岳之所以走得這般瀟灑,除了他看清了局勢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他無事一身輕。

  他沒得到什麼,也不怕失去什麼。

  但是王愷與石崇不同。

  他們兩個的財富,都是富可敵國的那一種,若是沒有權力支撐,那定然是會給別人魚肉的。

  這樣的事情,石崇與王愷都不做。

  但是,在現在這個局勢之下,明顯是潘岳那種做法才是對的。

  身外之財,哪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呼~

  石崇深吸一口,他還沒開口說話,王愷卻是先行說話了。

  「那我也回去了。」

  王愷算是想明白了。

  他作為外戚,錢雖然多,權勢也是不如之前,但是,憑藉著他外戚的身份,加上東海王氏雖然式微,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錢少了就少了,命留下才是最重要的。

  大不了,將這些資財獻與太子罷了。

  他倒是不信,太子能做出這等大義滅親的事情來。

  再怎麼說,他也是先皇后的弟弟!

  太子,怎麼說也是有流著我東海王氏的血脈的。

  「君夫兄,你這....」

  這下子,石崇是徹底尷尬起來了。

  他現在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留。

  風險太大了,估計便是與潘岳所言一般,便跟著皇后這艘破船沉在深海之中了。

  但若是走。

  他也不敢。

  他石崇也算是這洛陽有權勢的人了,但這個權勢是虛的。

  與王愷比起來,他這個權勢,是沒有靠山的權勢。

  一旦賈謐倒了,他便也倒了。

  他父親是大晉元勛大司馬石苞不錯。

  但是...

  這個關係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加之他早年因為鬥富,關係網也敗壞了不少,現在,他是朋友一大堆,但是在危難關頭,願意援手的朋友,恐怕用手指都數的過來。

  太少了。

  人數太少了。

  王愷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他石崇,卻是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加之....

  他也招惹了不少太子宮的人,為賈謐又做過這麼多的事情。

  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見不得光的。

  金谷園的財富,他還不想放下,家中的美姬...還有綠珠。

  他也絕對不會讓其他人染指!

  不!

  絕不!

  王愷可以走,他石崇不可以。

  賭!

  富貴險中求!

  呼~

  石崇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他現在身子有些抖。

  他害怕。

  因為他知道,他打的這個賭,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很快,長秋宮的守門內官就走出來了。

  「諸位貴人,聖皇后召見。」

  他這話才剛說完,臉上的顏色就開始變起來了。

  「黃門侍郎還有山都縣公,他們怎麼不在了?」

  「他們走了。」

  石崇面無表情

  走了?

  守門內官嘴抽搐了一下,說道:「聖皇后召見,他們敢走?簡直是不要命了。」

  石崇冷冷的瞟了這守門內官一眼,說道:「你若是再不讓我進去,之後可是會死人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

  守門內監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當即怒吼起來了。

  「太子帶著南營的士卒都要衝進皇宮了,你確定現在還不讓我進去?」

  「太子?怎麼可能?」

  這守門內官顯然是不知情者。

  石崇輕輕搖頭,看他的模樣,也是年輕的緊,沒有關係網,自然就不知道外面世界發生的事情。

  在這個時候,石崇也顧不上面色呆滯的長秋宮守門內官,徑直的走進去了。

  那守門內官反應過來,卻是不敢阻攔石崇了。

  很快,石崇便快走到長秋宮正殿之中了。

  此時的賈南風與賈謐,模樣還很是閒適,自得。

  「臣石崇,拜見皇后。」

  「石崇?怎麼就你一人?」

  賈南風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潘岳還有王愷他們兩人呢?」

  賈謐臉上也有疑惑之色。

  「你們便是再有權勢,也該知曉,這權勢是我們給的。」

  「呵呵。」

  石崇輕輕搖頭,苦笑這說道:「想來皇后與侍中還不知道,太子已經陳兵太子宮外,隨時準備入宮了罷?」

  「嗯?」

  賈南風眉頭一皺,反而是大笑起來了。

  「怎麼可能?太子如何會反,陳兵宮外,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罷。」

  「衛尉莫要口出狂言。」

  賈謐的眼神也危險起來了。

  「在這個時候,我騙二位又有什麼意思?」

  石崇深深嘆了一口氣。

  「皇后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將謝才人控制起來,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你說的,可是真話?」

  即便心中對石崇有成見,但是見石崇這副模樣,也不像是騙人的。

  「臣此時說假話,又有什麼好處,莫非皇后以為我有膽量拿皇后還是侍中開心?」

  這個膽子,石崇確實沒有。

  賈謐與賈南風對視一眼,二者的臉色都是劇變起來。

  「皇后與侍中若是再不信的話,可以去召見宮中守衛過來,門將,或者是中領軍,興許是一些位高年高的內官,便知曉了。」

  石崇這句話,就絲毫不是在騙他們的了。

  「來人。」

  長秋宮正殿之中,馬上走來兩個小內監。

  「你們去將領事內官,還有中領軍找來。」

  這個中領軍,自然是賈南風新立的,雖然不是賈家人,卻也是可信的人。

  「諾。」

  兩個小內監緩緩離去。

  「皇后有這個閒情逸緻等候,不如以防萬無一失。去將謝才人請到長秋宮中,」

  石崇現在臉色可是很著急的。

  「讓那謝玖過來,也並不是不可以。」

  賈南風輕輕點頭。

  「女官,此事便由你去了。」

  「諾。」

  在賈南風身後,鳳儀女官也是很快走下場去了。

  她的方向自然是朝著北宮方向去的。

  等待是漫長的。

  但再漫長的等待,也是總有一刻會到的。

  沒過多久,那兩個小內監是快步跑回來了。

  「啟稟皇后,奴婢沒看到領事內官。」

  另外一個小內監臉上也有慌亂之色。

  「啟稟皇后,奴婢也沒有見到中領軍。」

  「什麼?!」

  賈南風是直接從座位上條起來了。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她有些慌了。

  「侍中,你看現在該如何做?」

  賈謐臉色此時也如墨水一般黑沉。

  抱怨,自然是沒時間了。

  但賈謐還沒有慌亂。

  「看謝才人還在不在,若是謝才人在,那我們還有和太子一搏的機會。」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賈謐大吼一聲。

  「陛下!」

  「現在一定要將陛下掌控住。」

  「可是。」

  賈南風現在是徹底的六神無主了。

  「可是宮中,你我好似是無人可用了。」

  「那些不過是些吃裡扒外的東西罷了。」

  賈謐臉上也有惱怒之色。

  「別人或許不可能,但郭統乃是皇后兄長,他定然是站在皇后這一邊的。」

  「對!」

  賈謐馬上也穩住了。

  「我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在陛下身側,他手上有精兵良將,不怕太子。」

  「另外。」

  賈謐是越發鎮靜起來了。

  「另外發書去北營,北營的將領若是得到陛下詔書,若是敢不來,那便是謀逆,只要皇后在皇宮支撐足夠的時間,等北營的人來了,那太子便敗了。」

  「對,就是這樣的。」

  賈南風現在也只能隨著賈謐的思路來了。

  「石崇,你便去找禁軍統領罷。」

  石崇輕輕嘆了一口氣,只得從命。

  雖然賈謐說話之中,像是皇后是有一線生機的,但是事情看起來,卻是不像有生機的模樣。

  但是...

  他也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諾。」

  石崇領命而去,待石崇走了之後,這偌大的長秋宮正殿,便只剩下賈謐與賈南風兩個人了。

  「皇后。」

  四下無人,賈謐也不裝下去了。

  「若是謝才人已經出宮了,那便代表著情況就是很是糟糕了,也代表著,皇宮中的人,已經沒有幾個是可信的了。」

  「你的意思是?」

  「逃!」

  「逃?」

  賈南風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出來。

  「帶著陛下出逃。」

  「可是,又能逃到何處?」

  「幽州刺史李陽,便是臣下的心腹,可以去幽州避難,有陛下在,便是有天下在,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幽州苦寒,蠻夷之地...」

  賈謐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益州刺史趙廞,原來做過長安令,正是皇后,才提拔他去益州做刺史的,想來有陛下在,他也不敢翻出什麼風浪才是。」

  「若是不出走,留在皇宮呢?」

  不管是李陽,還是趙廞,在賈南風眼中,都是不可信的人。

  在洛陽,他賈南風是皇后。

  但是到了幽州,到了益州,那就不一定了。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前朝都已經做過了。

  今朝未必做不出來。

  她實在是信不過李陽趙廞。

  「哎~若是謝才人還在,那便可留在皇宮,但是,這樣的風險,也是極大的。」

  賈南風輕輕點頭,手卻是緊緊的篡著自己的衣裙。

  「也便只有如此了。」

  她現在是真的手足無措。

  今天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神奇了。

  太子沒來也就算了,怎麼突然帶兵要要進攻皇宮了?

  她真的是錯不及防。

  太子...

  原來真的是如賈謐所言一般,是有狼子野心的人!

  賈南風的面目也逐漸猙獰起來了。

  太子!

  好!

  好的很!

  若是我度過此劫,管你是什麼太子,都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呼~

  賈南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變得平靜一些。

  她現在需要等待。

  等待鳳儀女官的消息。

  時間過得很快。

  但又十分漫長。

  鳳儀女官來了,但是她身後並沒有跟著的人。

  「謝才人的人呢?」

  鳳儀女官現在臉上也全是慌亂之色。

  「奴婢...奴婢在北宮未見到謝才人。」

  「可是她出去找人了?」

  謝才人也時常去找別人妃嬪耍玩的。

  她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

  「奴婢將北宮都翻了一遍了,還是沒見到謝才人。」

  「如此,那謝才人,此時怕已經是出宮了。」

  賈謐面色黑沉。

  「謝才人出宮,皇后現在是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了,還是出宮罷。」

  「出宮?」

  賈南風直視賈謐。

  「為何你一直要本宮出宮?本宮出宮,難道對你有什麼好處?」

  「臣,是為了皇后的安危著想啊!」

  「恐怕你是為了自己的性命罷。」

  賈南風當即冷笑起來。

  「帶走陛下,又能如何,你以為李陽趙廞那些人是易於之輩?」

  「那些人對你百般奉承,那是因為有本宮,因為他們知道,奉承你,便可以得到好處,但是..若是本宮去了幽州,去了益州,他們還會如往常一般奉承你?」

  「怕是沒殺你,便是好事了。」

  說了這些話,賈南風也恢復往日的平靜了。

  「若是那李陽趙廞有野心,那便會挾天子以令諸侯,畢竟前朝,有一個成功的例子在,若是那李陽趙廞沒有野心,那也是將你我送給太子,去幽州益州,有何好處?」

  賈南風再冷笑一聲,說道:「怕你我根本到不了益州幽州,蜀道難,況且豫州并州連年饑荒,我們過去,恐怕是要被那些流民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還想慫恿本宮去幽州益州?」

  這一點,賈南風還真沒看錯人。

  趙廞初為西晉長安令,296年以揚烈將軍加折衝將軍遷益州刺史,298年到任。

  這時正逢晉室衰亂,遂產生割據巴蜀之意,於是他傾倉放糧,賑濟災民,以收眾心,並厚待流民首領李特兄弟以為爪牙。

  成都內史耿滕密告於朝廷,遂與之結仇。

  300年11月,朝廷詔征趙廞為大長秋(皇后宮內高級官員,負責宣達皇后旨意,管理宮闈,領諸宦者),成都之事交由耿滕代理。

  趙廞懼怕朝廷以賈后之姻親連坐,遂派李特之弟李庠殺耿滕及犍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西夷校尉陳總,據成都反晉。

  趙廞自稱大都督、大將軍、益州牧,建元太平。

  第二年正月,趙廞忌李庠驍勇得人心,將李庠殺掉。

  李特等引軍攻成都,趙廞被部下所殺。

  太平王朝亡。

  這傢伙,也是長了反骨的角色。

  「那...」

  賈謐也有些遲疑起來了。

  「那我等該如何做?」

  「哼!」

  賈南風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賈謐一眼,說道:「我賈家也是出了你這等窩囊的子弟,悔不將賈模趕出皇宮,不然,此時他定然有主意罷。」

  將賈模趕出皇宮,還不是得到你應允的。

  當然,這樣的話,賈謐可是不敢說。

  「去太極殿。」

  賈南風也是發狠起來了。

  「帶上可信的人,去太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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