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中極殿。
莫子布先將紫禁城太廟中的滿清元素清除了出去,倒也沒有直接銷毀什麼的,找個地方隨便一扔就是。
由於莫氏的太廟建在了應天府,所以北京這邊的就暫時空置,至於寫上了滿文的匾額等東西,還需要一定時間來更換,
做了這些簡單的調整,莫子布便在中極殿中,召見在北京的所有滿清高官。
此時未來的嘉慶帝剛剛二十歲,又瘦又小,看著確實不是什麼人物。
他從進中極殿開始,身體就一直在微微顫抖,莫子布甚至懷疑他會突然尿出來。
「永炎,你沒聽說朕要殺光你們這些黃帶子和紅帶子嗎,怎麼不跟著你六哥一起跑?」
嘉慶聽到莫子布的話,渾身顫抖的更厲害了。
這位歷史上就以糊塗和軟弱著名。前半段靠他老師朱等人保護,等朱等人死後,嘉慶遇事就只會說這該如何是好,還差點被廚子陳德捅死在禁宮神武門。
林清的天理教也在他晚年打進皇宮,鬧出天大的笑話。
從當皇帝的角度來說,嘉慶的能力,還不如他那吃個雞蛋被內務府要五兩銀子的兒子道光。
「回...回陛下,罪人六哥走的時候並未叫我。」
啊???
莫子布差點笑出聲,他想了很多回答,結果萬萬沒想到嘉慶會說這話。
若不是他大概知道歷史上的嘉慶是個什麼貨色,差點就以為這傢伙是在故意裝傻了。
「沒叫你,你就不走,看來是準備以死殉國是嗎?」強行忍住笑的莫子布繼續盤問著。
嘉慶聽到以死殉國這四個字,徹底嚇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竟然回頭去張望,好像在尋找誰的身影。
「陛下聖文神武,仁義之君,何必殺一無用之人。」跪著的人中,有人膝行兩步,出來叩首說道。
紀的看到此人,立刻在莫子布耳邊說了一句,「此人就是首倡修四庫全書的朱筠。」
莫子布大怒,冷笑一聲,好啊,原來你就是朱筠。
莫皇帝走下御座,左右戟指著跪在地上的老頭怒吼道:「無用之人,朕可以不殺,但是你朱筠我非殺不可!」
說罷莫子布還不解氣,飛起一腳端到朱筠的左肩膀上,把他端的在地上一個翻滾。
「你這狗賊,雖說在順天府長大,但終究是個漢人,是個讀書人。
該是如何喪心病狂,方才會首倡修四庫全書的,你可知道因為你的建議,我決決華夏損失了多少古籍嗎?」
朱筠其實有點不太明白莫子布為什麼非要糾結這事,這四庫全書還沒修完大虞就打了回來,紀的那些人起碼保住了八成以上,這損失並不大啊!
當然,這時的朱筠,是做夢也沒想到歷史上他的這個建議,到底造成了多嚴重的影響。
不過朱筠也沒有多辯解,自從他弟弟朱死在昆明後,他就知道自己絕無活命的可能了。
「罪人之所以提議,確係永樂大典有疏漏,原本想著增改之後,以求留名萬世,但怎料清帝乾隆另有要求,罪人....。
其實原因還真是朱筠說的這樣,此人文學造詣很高,且非常喜歡這種編纂、統計、修書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朱筠是個結巴,這註定了他不可能當多大的官,所以格外希望能重修永樂大典這樣的國家工程,來名留後世。
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乾隆因為自卑於自身文化,在這些方面已經有些癲狂了,結果由朱筠提議的四庫全書,成了中華歷史上最慘烈的文化浩劫。
可以這麼說,朱筠或許是無心之失,但這過錯,他至少要占兩三成。
且就是這兩三成,也足以讓他掉腦袋了。
這邊朱筠說的結結巴巴的,莫子布懶得聽他繼續,於是立刻打斷了他,
並衝著後面招了招手。
「哪怕就如你所說,乃是無心之失,但造成的浩劫,也需要你以死謝罪。」
「把罪人朱筠,拉到承天門外,就地斬首!」
「陛下,罪人甘願伏法,唯求陛下不要株連家人!」朱筠臉色慘白,冷汗而下,遲疑了一下之後,說出了此生最不結巴的一句話,然後飛速就被錦衣衛的會子手給拖走了。
二十歲的嘉慶見狀被嚇得哇哇大哭,癱軟在地。
「你呢,永炎,朕剛才問你是不是也要殉國,現在回答我。」
其實莫子布此時,已經沒有多少殺心了,你要說是老奴、多爾袞、康麻子這樣的在面前,自然是要好好羞辱一番再把他凌遲處死。
但嘉慶這樣的懦弱的無用之人,欺負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回...回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結果沒想到,嘉慶也不是完全沒有智商,這句話用到這,竟然還應對的不錯。
莫子布差點被氣笑了,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算個什麼臣,誰又答應讓你當臣了?」
此時,跪在地上的和坤看了紀昀紀曉嵐一眼,紀的遲疑了片刻,還是站出來拱手說道:
「陛下,永炎是弘曆第十五子,平日就不受寵愛,年初又遭喪子之痛,
想來也是上天懲戒。
且如此庸碌懦弱之輩,殺之無益,不如逐出宮城,讓他去給逆清諸偽帝守陵去吧。」
「可!」莫子布想了一下,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滿清已經有幾代帝王都埋葬在了關內,總不能去把他們的墓給剷平,那樣還是不太合適。
不過不噁心一下,莫子布又覺得不爽,於是他接著說道:「逆清諸帝陵墓分東西兩陵,照料多有不便。
依朕看來,還是把雍正之墓從西陵遷走,就遷葬到..:.遷葬到東陵勝水峪之中。
而帝王陵墓,自古勞民傷財,朕為之不取,勝水峪陵建到如今,耗費大量民脂民膏,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就此停工吧。
沒建好的全部都不要再建了,讓役夫們都回家去。」
此時,滿清的清西陵中,就只安葬了雍正及其后妃,至於清東陵勝水峪中修建的陵墓,則是乾隆為自己修建的。
此陵墓從弘曆登基不久的乾隆八年(1743)就開始修,至今已經修建三十八年了還未完工,歷史上要修到1799年,可見規模有多大。
紀的明白了,皇帝就是要以此為由,噁心一下旗人,雍正埋的好好的,
非要把他給弄出來,說是遷陵,實際上就是挖人祖墳。
而偏偏被挖的人還說不出來什麼,因為誰叫雍正、乾隆修陵墓的時候珍貴木料不夠,去動過嘉靖等明朝皇帝陵墓的呢。
這下好嘛,現實報了。
「至於爵位嘛,逆清封過一個延恩侯,但我大虞的爵位可不是逆清那種不值錢的。
就封愛新覺羅永炎為東陵奉祀官,以後就帶著家人,為他的祖宗守陵墓去吧。」
「臣叩謝陛下天恩。」嘉慶倒是聽話趕緊磕頭謝恩,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還有個官位拿祿米,確實是算天恩。
而說完這個,莫子布就叫人把滿清冊封的延恩侯給叫了進來。
所謂的滿清延恩侯,就是雍正在繼位之初,從正定府尋訪得一名叫朱之璉的人,說他是明朝代王朱桂的子孫,隨後給封了一個世襲的一等延恩侯。
這一等延恩侯聽著好像很高大上,但其實地位極低,每年祿米只有銀六百兩,米三百石左右。
待遇還不如一個中等地主,狗屁的侯爺,實際上就是一個面子工程,讓這朱之璉出來為明朝諸帝守陵。
而且這朱之璉家的字輩還跟代王系不一樣,如果滿清沒有那麼無聊,這玩意還要造假的話,朱之璉只可能是出身代王遠支,是下面的郡王系後人。
這一代的延恩侯叫做朱儀鳳,乾隆四十年(1775)才襲爵,這人一進來,莫子布就很不喜歡。
你他媽一個朱明子孫,還是專門守陵的延恩侯,結果老子把北京城都打下來了,你竟然連辮子都沒剪,還穿著一身滿清的官服在外面等待召見。
莫子布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一時間也失去了跟他談話的興趣,直接命令道:
「旗人本是我大明百姓,老奴也是大明龍虎將軍,逆臣篡位居上,哪還有臉救封延恩侯,你這侯不要做了,朕在昌平賜你皇莊一座,回家過日子去吧。」
朱儀鳳大喜,因為滿清這一等延恩侯確實沒什麼地位,就是祿米,也經常被拖欠。
這新皇帝給了他一個田莊,起碼有一兩千畝的地,自己收租,絕對比等著發祿米要實在,自在的多。
且子孫都解除了守陵的工作,未來也可以出去讀書做官了。
處理完了這些事,最後就剩下如何安置旗人了,自從莫子布起兵重拾河山以來,旗人就連續被重創。
在此之前,全國旗人,不包括漠南的少量蒙古八旗,還大約有八十餘萬人,現在初步統計,已經只有四十萬上下了。
其中有大約四萬人在陝甘,由滿清的西安將軍控制,西域大約有兩萬人左右,關外還有四五萬人。
也就是說,短短兩年時間旗人就減少了三十多萬,當然,這並不能代表這三十多万旗人都死了。
戰死和被殺死的,應該就在十萬人左右,其餘二十幾萬,都是辮子一剪,直接就消失在漢人中了。
這些旗人,特別是駐紮在南方的旗人,好多都會當地話,趁著混亂偽裝成漢人,只要他不是什麼大官,很難把他們找出來。
不,應該說就是大官隱入民間,都很難短時間找出來。
比如去年底錦衣衛北鎮撫司收到消息,說原滿清江蘇巡撫楊魁和江西巡撫郝碩帶著幾十萬兩銀子藏在民間,北鎮撫司查了四個月,現在都還沒有一點頭緒。
而剩下的這些旗人當中,成都旗人很好安排,繼續讓他們當兵就行。
因為不止滿清需要嚴格控制川西、川北,大虞也需要控制,現在先讓這些已經輕車熟路的繼續當兵就是。
荊州旗人在馬村被打沒了一批,剩下的直接連戰場都沒下,就給押往南方,莫子布準備把他們流放到日南省的歸仁府和嘉慶省的嘉西府去。
只有這些北京旗人,他們中大多是原本滿清政權的高官,掌握了大量土地等生產資料,又有親戚在西域和東北,勉強還算有些利用價值。
所以安排起來非常麻煩,需要一個個的鑑別,把有用的尋找出來收編,
沒用的拆散流放,有罪的下獄等待審判。
莫子布看了看身邊的和和大人,這位可是真有宰相之才的,特別是在理財上面。
只不過他沒什麼節操,非常容易隨著上面人物的需求轉變,而降低自己的底線。
莫子布相信,歷史上和坤完全可以不用搞得那麼過火,也能為乾隆搞來足夠揮霍的錢財。
但和坤偏偏不,他選擇了最省事也最能為自己撈取好處的手段。
想到這些,莫子布開口對和坤問道:「如今永在喀喇沁的掩護下,逃奔到了漠南蒙古,爾認為該如何處理為好?」」
聽到莫子布發問,和坤稍微有些緊張,心裡也頗多感慨,這剛剛在另一個企業爬到高管的位置,屁股沒坐熱呢,又要在新公司開始向上爬。
如果有的選,和大人是真不想再重複一次了,可惜沒的選,他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回答道:
「前清歷代帝王對蒙古人所施行的,一直是漠南結親不斷,漠北封王籠絡的政策。
漠南的科爾沁,喀喇沁都是旗人自己人,察哈爾雖有宿怨,但也消解的差不多了,他們基本可以被視為旗人。
是以陛下還是必須要打疼他們一次,這樣他們才會知道厲害,自己把永等人送到京城。
至於漠北四部,他們在前清上百年的羈摩下,丁口飛減,上層離不開中原的奢華供應,下層離不開中原的茶米油鹽,反倒比漠南蒙古好辦的多。
只需要晾上一段時間,再讓走西口的商賈通知他們來承德朝拜就行。」
說完,和坤看了看莫子布神色,繼續小心翼翼的補充道:「但這是以目前來看的,若是沒了永等人以後,漠南蒙古反而是朝廷更容易掌握的。
漠北蒙古聽調不聽宣,恐怕還需要幾場戰鬥,才能讓他們徹底臣服。」
基本的策略是沒錯的,莫子布站起來說道:「爾保存紫禁城是有功的,
那朕現在就把如何處置全直隸十六万旗人的事情交給你,哪些對新朝有用,
哪些沒有用,我想你應該明白。」
和坤大喜,這事干好了,肯定就意味著大大的提拔啊。
他噗通一聲跪下,「罪人明白,請陛下放心,罪人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和坤想的沒錯,莫子布確實要用他,但不會用在朝廷,而是要用到復興公司。
作為一個在大虞朝承擔推動工業化和貨幣改革,建立金融市場的公司,
復興公司這些年發展的非常慢,時常需要莫子布這個皇帝親自布置任務,它才會向前走一步。
掌管復興公司的,不管是義兄魏日坤的侄子魏長樂,還是會安明香人出身的劉知三,都完全不能理解莫子布的意思,
他們不明白復興公司應該是處於內務府和商號之間的存在,類似後世重點國企。
這兩人,要麼把自己當內務府大臣,要麼把自己當莫子布的白手套,完全搞不懂定位。
莫子布決定,好好看看和坤的能力後,再把他扔去歐洲兩年。
等開闊視了野,就一步一步讓這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歷史上大貪官,來為他管理復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