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無病和陳聯正在主持收復福建的軍事行動,而我莫子布正在廣州帶著點惡趣味的看人打架。
自我莫大皇帝恢復漢家之後,並沒有急看在民間推行恢復衣冠的行動。
因為對此時百姓來說,不管衣服還是褲子都是很重要的財產,況且底層百姓的衣褲變動不是特別大。
至於頭髮嘛,就是剪頭來說,也算是一筆開支,能讓一個成人吃一餐飯呢。
而且滿清剃髮易服這麼多年了,民間也沒那麼多會挽髮髻的人了。
更因為強行推行的話,你保不准有些心思歪的,會藉機勒索敲詐百姓,
就像是民國時期那樣,本來興復漢家是一件好事,結果吃虧的還是百姓。
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則是目前在軍隊中,又是在炎熱的南方,束髮確實不是什麼好選擇。
以前在南洋的時候就發生過士兵束髮被熱暈,交戰時頭髮被火藥點燃,
差點沒把自己燒死的事情。
因此莫子布只規定了文官和勳爵,確切地說就是非任軍職的所有官吏和勛貴,必須恢復衣冠,將束髮作為了授官的第一標準,此外都不強求。
所以現在的大虞,髮型那叫一個千奇百怪。
軍中大多短髮甚至光頭,民間也差不多,甚至有人把頭髮蓄起來了,也懶得扎,隨便一捆的,也有隻把辮子割了,完全是個陰陽頭的。
當然,更多的還是拖著一條長長辮子的,這都是一百多年了,很多底層百姓習慣了這副樣子,甚至審美都被扭曲了。
在他們看來,莫大皇帝的興唐軍又是短髮又是光頭的,那才叫難看呢,
至於束髮,小老百姓哪來的那個精力去整。
這種情況,持續了小半年,莫子布有點坐不住了。
雖然他確實不希望在頭髮上做文章來騷擾百姓,也覺得沒必要在普通百姓中把頭髮問題政治化。
可是這看看又挺難受,每當莫子布在西山上看到滿城辮子的時候,心裡那個堵啊!
我特麼這到底是恢復華夏了,還是沒恢復呢?
於是,想了兩天,莫子布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那就是專門從軍隊裡找一些人出去,故意跟百姓打架。
這不,在小西門,一個矮個士兵就順利和一個跟他差不多身材的百姓成功打了起來。
然後圍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其他百姓,就發現了一個他們最近在廣州經常看見的場面。
兩人身材差不多,看起來也都是沒練過的王八拳,但是光頭或者短髮的那一方,總是能獲勝。
這不,光頭士兵一把揪住辮子漁民的大辮子,像是拽豬尾巴一樣,把這漁民拽的滿地跑,疼的他哇哇叫。
漁民好不容易掙脫,沒過一會又被抓住了辮子,連光頭士兵的臉都沒看見,便挨了一頓好揍。
剛開始,一群留著辮子的老廣還在看熱鬧,看著看著,臉就綠了。
這他媽的,留著辮子打架簡直太劣勢了,你一把抓去,最多能把別人頭皮抓紅,而人家揪看你辮子,就能把你一頓好打。
「你老母的,這廣州最近光頭和短髮的越來越多了。」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辮子,看著那個被著辮子打的鼻青臉腫的漁夫,嘴裡低聲嘟囊著。
「老子這就回去把辮子剪了,不然哪天跟人打起來,不也得被人打個半死!」
而在現在,漁民已經被打服了,他仰天躺在街角的石板上,完全失去了戰鬥欲望,只剩嘴裡啊噢喲的呻吟著。
士兵嘿嘿一笑,丟出幾分銀子,故意大聲笑著說道:「哈哈哈哈,你也別報官了,老子今天打的很爽,這五分銀,你拿去就當湯藥費了。」
笑完,還故意踩了踩漁民的大辮子,又奚落的大笑起來,「不是有這辮子在,老子今天還差點打不過你個撲街!」
瑪德,這話一說,周圍一群留著辮子的臉上更綠了。
莫子布則在幾個近衛的護衛下,一臉的壞笑,這麼陰損的鬼主意,也就我莫大王能想的出來了。
「好,這好,軍中注意儘量多選在廣南、日南、嘉慶等省的士兵,不要被人認出來。再把賠償金額提高一點,看情況給六分到八分銀。
地方也要擴大,不但廣州人要挨打,惠州的、潮州的、佛岡的、肇慶的都跑不掉,給我狠狠地打,打的他們鼻青臉腫,打的他們不敢再留辮子。」
這騷操作,連幾個殿前安全處的特務都覺得有些無語,但又不得不承認,效果還不錯,至少廣州最近少了好多留辮子的。
客家人,其實並不怎麼好相處。
不管是此時還是後世,客家人最大的特點的就是保守、蠻橫、父權很重、脾氣火爆、非常喜歡抱團,連說話都聽起來像是吵架,還有讓人垢病不斷的重男輕女。
這是他們生存環境造成的。
客家民系的歷史,其實就是一部漢民族的受難史。
歷史上不管是永嘉之亂、安史之亂還是靖康之恥,都是漢民族歷史上極為慘痛的事件。
在這些漢人大規模從中原南逃的時代中,絕大部分衣冠士族去了江南立足。
但是別忘了,漢人不只是有衣冠士族,還有大量的平頭百姓。
可彼時以南京、揚州、蘇州、杭州為主的江南,其實沒有多少地,很多地方還沼澤遍地,能夠用來安置人口的土地相對有限。
這就導致了這些地方只容得下南逃的士族,最多再加上一點依附於他們的北人精壯部曲和佃戶。
其他更窮困的底層人土,只能往江南的上遊走,這些人最後大多數都來到了現在客家人聚居的贛南、閩西等地定居。
他們與先秦兩漢被政府徵發到此平定百越的漢人互相融合,在這些山區掙扎求存。
惡劣的生存環境,難以對付的敵人,相對閉塞的地理條件再加上沒有多少文化,讓客家人養成了這樣的保守又團結然後還帶著些兇狠的性格。
在各大漢族民系的支系中,客家人的很多特徵,其實是最像兩漢以前的上古漢人,最像祖宗的。
陰承方大步走在一條不算寬闊的大道上,這裡是寧都州西南,蓮花山底。
雖然陰先生差點把我莫大皇帝都給帶到溝里去了,但那只是因為他沒有在滿清高層混過,而導致認識不全面而已,這並不能否定他的能力和在客家人中的威望。
雖然已經是莫子布任命的贛南巡撫了,但陰承方依然不改本色,一身粗麻青衣道袍,一雙草鞋,腦袋上的頭髮長了不少,已經能簡單挽一個髮髻了。
在他身邊走過的,也全是穿著粗布衣服,踏著草鞋的客家兵,他們大聲交談著,走的極快,時不時還有人專門過來看看陰承方這個客家人中很有名聲的大儒。
此時就是這樣,儒家文人在後世都被批爛了,但是在此時,他們仍然掌握看從朝堂到鄉野的話語權,越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就越是尊敬他們了。
這種發自內心對學問的尊敬,幾乎貫穿了中國人的始終。
部隊走了沒多久,就到達了寧都州城外不遠處,而寧都城頭,已經飄揚著象徵大虞的紅底金日大旗了。
滿清在江西的兵力極為薄弱,全江西只有南贛和九江兩個總兵,以及袁州等四個協,加上撫州的水師營,全省兵力只有一萬三千人。
而且江西又是極少沒有綠營提督,由巡撫兼任兵事的省份。沒了提督,
就表示在其他省份還算精銳的提督提標營也沒有。
更慘的是,北河之戰時,唯一在贛南的南贛鎮綠營也被徵發過去,直接損失了接近千人。
以此時來說,南贛鎮總共就五千的兵額,吃空吃了一千多,還剩三千多,北河損失的千把人,幾乎就是南贛綠營所有的精兵和能機動的兵力了。
因此,陰承方一直故意不打寧都州城,就是想看看南贛鎮綠營還能不能抽出兵力來。
結果十幾天過去了,南贛鎮的綠營不但沒有北上,反而被贛州知府把附近幾個縣的綠營,甚至連汛兵都抽了回去,死守贛州城,就怕陰承方去打贛州。
這把陰承方也給尬住了,他看著聲勢挺大,但也沒多少正規軍啊!
唯一能稱得上很有戰鬥力的,就是葉憲純率領的一個營六百人,其餘全部是從各個山上下來的客家丁壯,大約有三四千人。
「葉將軍,我部現在也就四五千人,想要去打贛州恐怕有力未逮,而南贛鎮的綠營也不北上,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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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承方看看這個興唐軍中的客家悍將問道,作為在贛南、閩西客家人中威望很高的大儒,陰承方能說各種方言。
這個方言,不是粵語、閩南語這種方言,而是客家話中各個方言。
別看都是客家人,贛南的客家人與閩西的客家人,語言還是有很大不同,然後他們與粵北嘉應州的客家人,語言上也有一定隔。
甚至就在他們之間,還有十幾種不同的口音,而陰承方是極少能貫通這些方言的人,這也是他在客家人中有威望的重要原因。
葉憲純沉思了一會,「那就把寧都州的知州給放了,讓他去南昌府報信,江西巡撫手裡還有撫標一千五百人,九江鎮五千綠營,撫州協一千五百綠營,總計八千人左右。
如果能把他們調動出來消滅,全江西省,就沒什麼兵力可以調動,滿清就需要從江南抽調兵力過來了。」
葉憲純說的,就是他們在贛南閩西發動客家人起義的目的,用聲東擊西的方式,把江南的綠營調到江西來,讓滿清以為莫子布是準備從江西北上。
並把江南的綠營,消耗在江西,因為莫子布實際是要從海路北上進攻江南的,且他不願意跟滿清打一個南京攻防戰。
但如果滿清不管,那葉憲純就發育後北上截斷九江附近的長江,進一步逼迫他們不得不派人前來江西堵截。
陰承方聽完點了點頭,「陛下廢華夷之辯而用天下為公,那些被指為漢奸的大量江南士林,極可能更加偏向子,至少是不會有原本我們以為的那麼多偏向大虞。
所以把江南的督標、撫標、河標調動到江西來消滅,對於主力取江南是有大好處的,但光一個寧都知州可能還不夠分量。
還需要抽調兵力繼續北上攻打廣昌、南豐、建昌等府縣,威脅到撫州等要地,讓滿清不得不調兵才行。」
「克齋先生說的是,那我趕緊讓閩省的小刀會運送一批火炮過來,有了火炮,攻打各府縣就更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