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欲與洪武試比高(二合一)

  北河,東京城。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今年已經滿五十六歲,在位三十五年,歷史上未來還將超長待機十五年的後黎朝景興大王黎維桃,都已經坐不住了。

  這位著名的橡皮圖章不但破天荒開了大朝會,還將後黎朝的近支宗室給召到了宮中。

  後黎朝雖然自被莫登庸一刀斬為兩段之後,大王就沒有了哪怕一點點的權力,但影響力還是有的,道義法統嘛,也還有這麼一點。

  畢竟按照此時的安南『正統」敘事法,黎利起兵趕走大明,乃是正義之舉,後黎朝還是有幾分王氣的。

  鄭森站在黎維桃『龍椅」的左下側,兩人一站一坐,莫名有種站皇帝和坐皇帝的喜感。

  不過此時沒有想到這些,因為全部殿中的大臣,都在賣力批駁我莫大王的極端錯誤言論。

  這些天來,北河的文人,都快把莫子布的《仁德興唐大王教北河士紳軍民》每個詞都拆開分析了一遍,鄭森光是收到的批駁文章,就有兩千多份。

  不得不積極啊,這誰要敢不參與批駁,那就是心懷不軌,是北人的奸細鄭森和黎維桃對望了一眼,兩人都覺得,對方從未如此順眼過。

  「鳴嗚鳴嗚。」一個黎家的宗室竟然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表面上,他是在痛斥我莫大王的顛倒黑白。

  但實際上,這老登是真的感到委屈,你這莫昭莫子布有病是不是,你搞鄭森就搞鄭森嘛,把我們黎家也一起搞臭幹什麼,你這他媽純純就是來掀桌子的。

  黎維桃也心有戚戚焉,歷來這後黎朝的規矩,就是下面一堆曹操、朱溫打來打去,但表面上還是要遵從黎朝法統的,誰知道怎麼突然就冒出來莫子布這麼個混世魔王。

  收到了兩千多份批駁書,就相當於收到了兩千多份效忠書,鄭森心裡更有底了。

  能把批駁書交到他手裡的,即便不是北河的京漢高門,衣冠士族,至少也是鄉野之間一家有二三百畝地的地主。

  這些人掌握著整個北河的輿論,只要他們願意把莫子布批臭,那莫子布在北河鄉野的形象,就一定是惡臭無比的。

  「陛下,這批駁的重點,就放在莫賊乃是北人,喪家之犬反想鳩占鵲巢,把咱漢人都變成明人奴隸這兩點上吧。」

  鄭森第一次以商量的語氣跟黎維桃說著話,當鄭主實力受損的時候,就到了他們往左站,利用後黎朝朝廷的法理穩住形勢的時候了。

  「可。」黎維桃笑著點了點頭,「一切就由大元帥定奪。」

  「陛下,總國政。既然要讓全天下都來批駁,不如把三十六年的科舉試題,就定為批駁莫賊吧。

  只要批駁的鞭辟入裡,使莫賊愧而不敢對天下人者,都可酌情授予官職甚至高中。」

  後黎朝到了此時,除了一個小小的專門服務於黎維桃的宮監以外,連朝廷的建制都已經沒有了。

  是以連幕府參從阮這樣的鄭主大臣都不需要兼任黎朝的官位,直接就以參從的身份在大朝會中發言了。

  而阮口中的三十六年,就是指黎維桃的景興三十六年,即明年1775年這後黎朝的科舉也是三年一屆,明年景興三十六年正是大比之年,所以阮假才這麼提議。

  「陛下,參從之言有理啊!三十三年的大比錄取各地才學之士甚少,不過二甲兩人,三甲十二人而已,明年可以考慮多錄取一些。」

  鄭森接看參從阮的話就說了起來,這北河的盤子不大,總共不過五百多萬人,所以科舉的規模自然不能跟北面比,要是錄取的人多了,根本就沒有那麼多蛋糕可以切。

  所以北河的科舉,歷來就不會出現把三鼎甲、一甲進士,二甲同進士,

  三甲賜同進士等都錄取滿的情況。

  而是會按照考生的實力,考官覺得你有庭元(狀元)實力,就會把你點為狀元,有一甲進士的能力,你就是一甲進士。

  這就導致很多時候,假如朝廷拿出來分的蛋糕太少,就會發生一屆大比就錄取七八個三甲賜同進士出身的情況,

  景興三十三年的大比(1772),就屬於這種比較慘的一年。

  而鄭森現在讓阮放出話來,要把批駁莫子布當做明年科舉的試題,又要擴大進士的規模,實際上就是在向下面讓好處。

  只要北河的京漢高門,衣冠世家願意跟著鄭森走,那就大家都有官帽子「如此甚好,如今全天下士人都在批駁莫賊,當然要多多擢拔忠義之士,如此明年大比之後,朝廷一定會眾正盈朝的。」

  黎維桃還是笑呵呵的答應了,演橡皮圖章這位爺已經演了幾十年了,屬於得心應手的那種。

  反正他後黎朝除了這座王宮,已經基本沒有什麼利益了,要給下面人讓利,那讓的也只能是鄭家的利益,他犯不著阻攔。

  鄭森大為高興,他的官帽子可不會白給,好處給了下面的京漢高門,那這些高門大族就要出丁出糧,幫助他去對付莫子布了。

  而鄭森在啟動輿論機器要把莫子布批爛批臭的時候,莫子布自然不能一點也不反抗。

  他只是想把北河有自立傾向的人找出來處死,並不是要把所有北河京漢高門都幹掉。

  所以莫子布也必須要出來搶奪輿論陣地,至少要將其中願意歸一的,挑選出來作為基本盤。

  於是,我莫大王把自己關到了會安的行宮中,開始不斷復盤這幾百年來安南的歷史,以圖找出其中能站住腳的大道理。

  不得不說,我莫大王作為一個P社戰犯,自初中起就喜歡在作業本上地圖開疆的歷史文化愛好者,基本的歷史邏輯,他還是非常明白,甚至可以說有些精通的。

  就在他面壁的這段日子,莫子布逐漸理清了整個歷史的脈絡。

  這歷史上自靜海軍節度使吳權自立開始,對於狹義上的安南,也就是北河來說,最大的威脅,其實不是北面的朝廷,而是南面的占城國。

  自東漢區連殺官造反之後,這一地方就開始變成國外了。

  此後雖然劉宋、隋朝都有重新收復,但當地內核屬於南亞系的占城文化已經完全壓倒了漢文化,形勢無法扭轉了。

  是以自吳權自立開始,安南漢人面臨的最大威脅,就是南亞系占城文化的不斷衝擊。

  而當時,經過南詔占領安南都護府後的大屠殺,原本生活在安南的數十萬漢人只剩下了十來萬。

  而他們面對的占城人則數以百萬計,單靠自己,根本無法對抗。

  於是,這些安南漢人找到了九真郡,也就是清化、義安地區生活的大量芒人作為同盟。

  芒人是一系列非常複雜已經進入奴隸社會晚期的部落統稱,他們有土生余於當地的人,但大部分是駱越人南遷形成的。

  以今天中國的眼光來看,他們可以被看成百越的一員,主體的民族應該是以各種苗人和壯侗族人為主。

  在靜海軍自立前後這段時間,芒人經過兩漢的融合,已經相當漢化。

  他們從長相到生活習慣都與安南漢人相似,迥然不同於黑面、捲髮帶有明顯東南亞矮黑人特徵的占城人。

  因此兩個族群,具有天然親近的可能。

  這是一場非常成功的同盟與合作,芒人需要安南漢人的文化和先進耕種養殖技術,甚至是文字。

  安南漢人需要數量多達幾十萬的芒人一起對抗長相、膚色、人種和文化都不同的占城人。

  於是,此後幾百年中,除了偶爾面對中原王朝的試圖收復以外,安南的主旋律,就是安南漢人與芒人合作對抗占城人。

  這情況一直持續了幾百年到現在,安南漢人先敗後勝,一步步將占城人基本打的亡國滅種。

  而在這種不斷的融合與衝突中,越來越多的芒人下山進入了紅河平原與安南漢人雜居,他們不是漢人勝似漢人,道切需要一個身份認同。

  而安南的漢人也一樣,他們也需要趕緊將自己和北面的漢人區分開來,

  不然朝廷就總有收復的他們的欲望。

  這些人跟占城人打了幾百年,靠著自己打拼辛辛苦苦才有現在的家當,

  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當然不肯回歸。

  於是,他們等到了一個天賜良機。

  那就是北方的蒙元起自草原,幾十年間竟然打下了一個世界帝國,

  他們最大的功績,不是西征打的歐洲人鬼哭狼豪,彼時東歐一貧如洗,

  打下來了也不算什麼。

  他們最大的功績,其實是滅掉了南宋。

  作為羅馬帝國覆滅後,以南宋為代表的漢文明,幾乎可以稱得上全世界絕對的文明燈塔,是人類的至高地。

  南宋的滅亡,也是漢文明第一次徹底遭遇傾覆的重大挫折,它產生的影響,是非常非常大的。

  特別是在東方,南宋的滅亡,神州的陸沉,極大衝擊了東方人的精神世界,讓所有人都不知道未來的文明會何去何從。

  歷史上甚至發生過倭國儒生因為南宋的滅亡而覺得天地傾覆,最後選擇自殺的事情發生。

  而恰恰在這時候,統治越南陳朝出了興道王陳國俊這麼一個人物,此人的出現,可以說是一個異數中的異數。

  因為在此之前,除開中國以外的高麗、倭國和安南,從來就沒出現過這麼牛逼的人物。

  其雄才大略,治軍嚴謹,愛護士卒,善待百姓,從不因私廢公,掌握國家大權一不篡位,二不貪腐,簡直就是武將楷模的化身。

  此人的軍事能力肯定低於韓白衛霍、李靖李、徐達藍玉常遇春、岳武穆、戚爺爺這種天生神將,但在國家民族的道德上卻幾乎是個完人。

  加上他只是低於神將,但比起其他著名軍事家,還是不多讓的,所以這個福建移民子孫得以兩次擊敗蒙元,保住了安南的江山。

  戰勝蒙古人後,整個安南之地民族自信心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陳國峻甚至放言說神州陸沉,名教唯存南國,把自己當成了儒家文化的最後守護者。

  在這種言論的影響下,安南漢人與漢化的芒人迅速走到了一起。

  他個因大多居住在以京城升龍,也就是河內周圍,開始自稱京人華民或天南漢家,大力推進漢喃字改革和傳播,這就是越南京族的起源。

  而既然開始形成統一的族群認識,那麼最先受到衝擊的就是語言了。

  京人從上下層都說交趾漢話開始不斷下沉,逐漸變成只有上層高門能精通漢語,而下層則開始通用帶有古百越口音的厘語土話。

  同時,大量的京漢高門發現,把握住漢語這門技術不往下面傳,可以非常利於他們壟斷知識,加固小圈子,固化階級讓下面的牛馬極難衝上來。

  於是,這些狗東西開始集體玩上車就焊死門的操作,他們嚴格把持漢語的教育權,別說推廣,就是你想學,他們還不教呢。

  就這樣,安南的京漢高門終於走向了學閥世家這條路,他們從中擢取了大量的好處,下面盤剝底層,上面架空大王,成了安南的真正統治者。

  面對這種情況,陳朝從陳藝宗所在的1370年左右開始,瘋狂推動本土化,企圖通過全員越化,來打破京漢高門對於上下的把控。

  陳藝宗下令,國中人衣冠、制度、言語、文字皆不從北國,而不從北國,就是要拋棄漢文化。

  為了達成這個自標,陳藝宗甚至下達了「諸軍民不得服北人(中國人)

  衣樣,及效占(占婆)、牢(寮國)諸國語、服飾等』這種極為瘋狂的命令。

  在這種瘋狂的決定中,安南迎來了驚天駭浪,陳朝風雨飄搖中,陳藝宗寵信重用表弟胡季,把他當做劉瑾、魏忠賢那麼用。

  陳藝宗企圖用自己的親表弟來完成他化漢為越,打破京漢高門對國家壟斷的政治決策。

  胡季手段高超、心狠手辣,果然如願壓制了京漢高門,極大摧毀了安南的漢文化,但他最後也把陳朝連帶著送進了歷史的垃圾堆中。

  此進程中,不肯越化的京漢高門開始了絕地反擊,他們抓住胡季篡位陳朝這個罪狀,不斷到北面的大明去告狀,請明成祖朱棣制止這一行為。

  所以實際上,明成祖的征安南之役,並不是表面上看被胡季打了臉之後的一怒興師,而是一次漢文化的撥亂反正。

  是以明軍打下河內,擒拿胡季之後,就有「老千一百二十餘人詣車門,言安南本中國地,乞仍入職方,同內郡。『

  這並不是明朝的自吹,或者搞出來的面子工程,而是被陳藝宗和胡季喪心病狂嚇壞的安南漢人真正心愿。

  同時,明軍在安南一地,客軍,也就是從國內調來的軍隊僅僅一萬餘人,其餘駐軍,都是在安南編戶齊民後,本地人組成的衛所軍。

  而明成祖朱棣策略也很簡單,明軍占領安南之後,雖然安南人的反抗一直存在,但都成不了主流,我大明富有四海,有的是錢跟你耗。

  老子就在安南跟你們這些越人化的京人打治安戰,打個三幾十年,花個一兩千萬兩白銀,把你們這些有反骨的傢伙都耗死之後,安南就穩了。

  所以,當時黎利雖然起兵了,卻一直被逼到安南和寮國的邊境打游擊,

  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四處流浪,根本不是主流。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來朱棣固執的五征漠北耗費了大量的錢財,使得朝廷上下對不斷在安南砸錢頗有微詞。

  二來朱棣沒想到他逝世的這麼突然,什麼都沒安排好,就突然病逝。

  此後勉強有點眼光的洪熙皇帝又突然病逝,帝國落到了貓奴皇帝明宣宗這傻子手中。

  這位頂著好聖孫的名頭,心裡崇拜卻不是他奉天靖難的爺爺,而是曾祖父洪武大帝,把他媽朱元璋的一切,當成金科玉律。

  這個眼光短淺的傻子,根本沒意識到他爺爺永樂大帝在安南進行的這一切,對於整個漢民族的重要意義。

  咱們可以說,洪武大帝確實偉大,但也吃了出身低見識少沒文化的虧,

  他的眼光,其實是遠不如他兒子朱棣朱老四的。

  明宣宗朱瞻基崇拜曾祖父,心裡一直記著安南是朱元璋定的不征之國,

  如今徒耗錢糧不划算。

  同時,不肯在安南繼續砸錢,甚至是不同意繼續保持國家對外征戰模式,一門心思想要限制皇權、勛臣軍權,企圖關起門來過小日子的以三楊為首的儒家士紳,也不斷在朱瞻基的耳邊只說困難不說好處。

  於是,朱瞻基有了放棄安南的念頭,他希望能通過建立一個親近明朝外藩政權,讓明朝從安南抽身,不用每年砸一二百萬兩的軍費。

  結果,明朝在安南的治安戰,正打到最膠著的時候,下面的將士還在奮勇殺敵,上面的皇帝卻想退,把他們的根給斷了。

  這個消息傳到安南,直接就讓所有人炸鍋了,這可去尼瑪的吧,你皇帝都不打了,我們這些牛馬還跟你混個毛!

  於是,大量人心開始傾向黎利,硬生生把他從一個只有幾百千把人的山大王,抬成了南國京漢的希望,再也無法剿滅。

  然而即便如此,黎利之後也還花了十幾年時間,在安南殺的人頭滾滾,

  才使得所有人放棄歸國,又開始自成一體。

  此後,後黎朝就開始不斷繼續推行越化政策,從漢時就在交趾通行的交趾漢語,終於在後黎朝變成了只存在於書本知識上的死語言,連安南上層京漢,也開始說越人語了。

  再之後,越南漢文化在阮福映依靠明香人復國後稍微恢復過一段時間,

  但漢語完全成了死語言無法改易。

  隨後更是整個越南落入了法國人手中,在被殖民的百多年中,安南話又吸納了大量的法語詞彙,連文字都改變了。

  於是,到了後世,越南語這種明明有大量漢語借詞,與漢語同屬孤立語,採用主謂賓結構,僅僅修飾語前置後置有差別的語言,神奇的變成了所謂的南亞語系,仿佛跟漢語完全沒關係一樣。

  我莫大王回憶完整個安南從一統到自立,再到在表面幾乎完全割裂的過程,手中的毛筆也開始在潔白宣紙上,沙沙寫下了長篇大論。

  但凡一個政權,要立穩跟腳,最重要的就是其理論指導,莫子布看到了洪武大帝在這方面的缺陷,自然就要盡力來避免。

  於是莫子布在紙上,重重寫下了兩個題目。

  其一為《西學東漸-羅馬帝崩潰後泰西諸國重建之路》,它從歐洲黑暗的中世紀寫起,一直到現在歐洲人四處殖民,在軍事、經濟上已經開始壓倒東方的時刻。

  莫子布在書中,列舉了老牌帝國奧斯曼土耳其與印度的現狀,詳細列舉了東西方的拉大的差距。

  甚至表示,以英法為代表的泰西諸國,正在經歷一場大變革,並創造性提出生產力這個概念。

  莫子布預言東方世界如果不繼續奮起,不但會繼續陷入現在的黑暗中,

  未來更可能被繼續強大起來的泰西諸國侵略,落到土耳其甚至印度的慘狀。

  其二個題目為《兩亡天下後的華夷之辯》,這本書上,莫子布從最開始的夏君夷民談起,再論華夏文華與承載其主體的儒家文化,以及兩亡天下之後,該如何革命奮進和看待滿清對中國統治的問題。

  莫子布在文中第一次提出了大東方文明的概念,將滿清包裹在這個文明概念中,稱滿清旗人集團為文明中產生的惡疾。

  它有其出現的道理,因為舊的儒家文化已經不能解決天下人的問題走入了歧途,所以必生惡疾,兩亡天下就是這個的具象化表現。

  同時捎帶著,莫子布把安南的陳藝宗、胡季、黎利算成了一脈相承的南國漢人中的惡疾旗人集團。

  莫子布還將儒家,分為了先漢的祖儒,漢唐的雄儒,宋明的閹儒,以及滿清治下的犬儒。

  認為先漢祖儒為奠基者,漢唐雄儒為奮進者,是以國富民強,拓地萬里,教化四方。

  及至宋明,儒家自我閹割,封閉自守,不敢承擔為華夏發展生產力,解釋天地大道的責任,反而各個在故紙堆里說羅圈話,只講心性,袖手空談,

  黨同伐異,與民爭利,是以會兩亡天下。

  至於犬儒,那就更好理解了,現今所有在滿清治下屈膝的,都不是儒,

  而是搖尾乞食的狗。

  最後,莫大王提出了『再興名教,重整山河,拓土均田,天下大同。』十六字方針。

  放言要改革毒害華夏千年的宋明之閹儒,消滅滿清之犬儒,重整舊日山河,拓南洋萬里土均給天下窮苦百姓,最後恢復華夏,建立耕者有其田的天下大同世界。

  可以說,把自己關在會安行宮中十天,完全不理外面事情,苦思冥想出來的十六字方針,未來就會成為莫子布做一切事的理論基礎了。

  再興名教,可以吸引滿清治下被排擠的絕大部分有知識有能力的人群。

  南洋均田,可以吸引大量沿海大族來他這下注,也能讓最底層苦苦掙扎的百姓看到希望。

  按照莫大王的理論,大陸人多田少,如果能讓三分之一的人在南洋獲得土地,那麼就足以實現耕者有其田。

  雖然這個理論在知識分子中,是經不起推敲,也基本不能完全實現的。

  但對於底層百姓來說,再小的希望,也比沒有希望好,何況這個希望,

  還不那么小,所以他們一定會嚮往的。

  有了這兩部分人的支持,重整山河,天下大同,也就不遠了。

  可以說,在這次面壁之後,莫子布完成了整個人的蛻變,從原有的軍事和西學優勢中,他總結髮展出了自己的理論優勢和制高點。

  從這一刻起,莫子布不是一個普通的封建帝王,而是一個為未來華夏文明發展指出方向的導師。

  你不管他的理論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但只要大方向沒錯,一步步走下去,就會有無數優秀的人才被吸引過來,所有人一起來完善這個理論,並讓它可以生根發芽,開枝散葉!

  而就在鄭森於東京城開始不斷收攬各種大族人心,並通過在朝廷官位上讓利,以換取大族們提供壯丁和糧食的時候。

  莫子布面壁十日,提出改天換地理論的時候。

  黃廷寶帶著阮文惠,也早就到達了清化和義安。

  與鄭森在北河大肆挑動輿論不同,作為北河的武德基礎清化和義安的大族,不太吃這一套。

  他們只需要知道,上面的鄭主願意給多少好處,讓他們當多大的官就行武文勇說黃廷寶在北河招攬了十萬人,到也並不是誇張。

  在如今的清化和義安,你拉出一百人就能當該隊,拉出五百人,就能當該奇,拉出三千人就能直接當掌營。

  只要你有人,糧草、驟馬、武器都大把大把的賞賜給你,你立刻就是三府軍了。

  在這種瘋狂的擴張下,本就屬於安南武德高地的清化和義安開始了大爆兵模式。

  十萬人有點誇張,但六到八萬有一定戰鬥力的軍隊,以及十數萬丁壯民夫還是有的。

  鄭森這是決定和莫子布拼了。

  只是他永遠不會明白,這一次,他遇到的我興唐繼漢復山河仁德莫大王,是個什麼古往今來從沒有出現過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