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溶說到做到,這場由他舉辦的晚宴,果然非常的具有賽里斯風格。
大紅燈籠,大紅對聯,大紅的福字,萬里迢迢運來的原產中式家具,非外貿版的昂貴瓷器。
最好的武夷山大紅袍,在莫大王指示下釀造的五糧液以及來自客家人的甜米酒。
吃食更是琳琅滿目,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對於此時連牛排都還沒發明的歐洲來說,僅僅粵菜的早茶品種就完全可以滿足他們了。
此時的歐洲,牛排還是一種包裹在起酥中煎烤的肉餅,披薩還是最原始的狀態,因為沒有那麼多的奶酪和各種材料讓大廚們去自由發揮。
歐洲此時最流行的,就是燉,把土豆、西紅柿、洋蔥跟所有的肉類加上大量香料一起燉,這在很多後來的老牌帝國西餐中都還能找得到這種菜。
,莫名跟三哥的咖喱亂燉很相似的,難怪後世很多歐美人對於印度菜也很情有獨鍾。
除了這玩意以外,就是把所有的肉類、海鮮通通加糖,搞成甜了吧唧,
酸不溜秋的味道,確實很一言難盡。
相比於他們,此時基本已臻大成的粵菜,完全可以算是降維打擊。
甚至可以說,如果歐洲人沒有開啟的工業革命帶來物質極大豐富的話,
歐洲菜不會有上的台面的這一天。
於是,當亮晶晶的蝦餃,鮮美的蛋黃包,軟糯的馬拉糕配上脆嫩無比的烤乳豬,油多肉滿的燒鵝等等經典粵菜上場的時候。
全場就只能聽見刀叉的聲音了,從國王到大臣再到被邀請的社會名流,
連伏爾泰和盧梭都伏案大嚼,沒有一個例外的。
最後一道菜,則是一道秘制的蜜辣烤雞,或者說它有個名字叫奧爾良烤雞,但被莫子布發明出來了。
這道菜是此時興唐王國中歐洲軍官士兵最愛的一道菜,據說因為太適合歐洲人口味,已經達到能緩解他們思鄉之苦的地步了。
興唐王國的首席軍事參贊,奧地利人,男爵莫里茨.克魯格親手端著最肥美的一隻烤雞,進獻給了路易十六和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
他特意用奧地利口音介紹道:「這道烤雞,是受人安戴的莫昭大王為了緩解歐羅巴州官兵的思鄉之苦,而特意創作的歐式烤雞。
公主殿下,臣稍微改良了一下,加入了我們奧地利人最愛的偏甜口味,
取得莫昭大王的許可後,命名為奧地利烤雞,請公主殿下品嘗。」
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受到這樣特殊的待遇,美的眼晴都眯起來了,她小心切下一塊翅膀肉,送進嘴裡一嘗,頓時忍不住有些想要眉飛色舞了。
甜辣、甜辣的,好像帶有蜜糖滴落的感覺,但又不是那麼甜,還充滿了燒烤的特有香味。
還得是這種歐美人自己發明出來的美食比中餐更適合他們的口味,明明在莫子溶看來,奧爾良烤翅也就那樣,但這次參加晚宴的嘉賓,都把這道菜定為了第一。
而同時,莫子溶也說到做到,他為每一位來賓,都準備了一套原汁原味的明制中式禮服,雖然來賓有一百多位,不可能全部早就製造好。
但莫子布還是帶了二十套樣品來,身材大差不差的也都能穿上,其中首席樞機大臣莫爾帕伯爵就穿看一套首輔大學士的繼袍。
特意被邀請來的法國三大啟蒙思想家伏爾泰、盧梭、狄德羅則穿上了翰林院學士們穿著的青袍。
其餘還有一些與官職爵位相符合的禮服,都贈予了身份地位相當的法國貴族,沒有現場得到贈予的,莫子溶也都命人量好尺寸,由使團的中國裁縫負責趕製。
宴會的最高潮,就是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著明制皇后翟衣,著十二龍九鳳冠出現的時候。
那份來自遙遠高等文明的雍容華貴與典雅美麗,頓時把一片法蘭西貴婦嫉妒的發狂,路易十六更是眼晴里射出了極度愛慕的光芒。
本來就最喜歡出風頭的瑪麗王后興奮的快要暈倒了,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連呼吸似乎都不順暢起來的感覺。
這是她成為法蘭西正式王后的那一刻,都沒有感受到過的。
享受了這份全歐洲獨一無二的風光後,瑪麗.安托瓦內特激動的眼角泛紅的來向莫子溶道謝。
莫子溶心中大定,使團中的人也個個興奮。
無他,因為瑪麗.安托瓦內特不單單是法蘭西的王后,還讓路易十六王對他言聽計從,還因為他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嫡公主。
此時的哈布斯堡君主國可跟後世的奧匈帝國不是一回事,此時的哈布斯堡君主國還沒被法雞給徹底搞爛。
他們擁有神羅皇帝頭銜,君主國也不是內陸國。
控制克羅埃西亞王國的他們不但在亞得里亞海有出海口,還控制著今天義大利北部的托斯卡納王國。
在佛羅倫斯的美第奇家族絕嗣後,這裡就是哈布斯堡君主國的實控領土了。
同時,今天的比利時絕大部分,也屬於奧地利,被稱為奧屬尼德蘭。
這更是至關重要的,也就是說,莫子布要是想讓法國人去直接威脅荷蘭聯省共和國,理論上法國人還去不了。
因為法國和荷蘭聯省共和國並不接壤,中間還隔了一個奧屬尼德蘭,
而此時,曾經被英國和荷蘭威脅,被迫的取消的奧斯坦德公司,也可以叫做奧屬東印度公司,正被君主國的皇帝約瑟夫二世計劃重啟。
這對於莫子布來說,法蘭西商船不能完全替代的運輸能力,哈布斯堡君主國的商船隊,也可以支撐起一定的部分。
這對於想要在五年內解決荷屬東印度公司的莫子布,非常重要。
煉丹愛好者黃珏也終於見到了他驚為天人的數學家拉格朗日,雖然是在這種浮躁的宴會中,兩人聊的還是非常投機。
莫子溶則在向有些老態龍鐘的伏爾泰介紹中國的儒家思想和科舉官僚制度,盧梭時不時在旁邊插上幾句嘴,狄德羅則與一位則與一位來自浙東的秀才聊起了歌劇。
拉瓦錫此時還是一個純純的小輩,能接到這種場合的邀請,已經讓他非常受寵若驚,他穿著七品翰林學士的官服,逐漸加入到了黃珏與拉格朗日的談話中。
「我覺得,燃素之說是經不起驗證的,雖然我們能從普利斯特里先生實驗中可以得到或者感覺到一種被他們稱為燃素的物質。
但我仍然認為,這世界上不存在所謂的燃素,沒有什麼是註定會燃的。
能使物體燃燒的它更應該是一種元素,一種氣體元素,有了它的存在,
才會有可燃物這個概念。當這種元素作用於可燃物的時候,才會發生燃燒。
甚至我們能活著,很可能就是因為可以呼吸到這種氣體。
先生們,我有一種預感,鍊金術發展到現在,它應該要進化成一門更加嚴密、科學的學問了,而不是胡亂無規律添加各種物質燒,或者乾脆就是心靈鍊金。」
黃珏瞪大了眼晴,趕緊與拉瓦錫攀談了起來,原來,你們歐羅巴的煉丹士也講究練氣功,搞什麼胎息之法、雙修之法啊!
只不過,這個神棍稍微有點想偏了,他把拉瓦錫提出的氧氣假說,理解成了靈氣,能修道成仙的上古靈氣。
雙方熱烈的交流著,黃珏覺得,拉瓦錫要是繼續研究的話,一定會發現靈氣,然後打開一條通往天地大道的途徑。
此人確實是一個天才!
其實黃珏也可以算作是一個天才,只是他的根基打偏了,很難從意念修仙、煉丹的那一套出走出來了。
只不過,就在黃珏身後,一個十一歲,為他和拉瓦錫、拉格朗日等人捧著裝滿客家米酒托盤的小道童,幾乎聽的入了迷,眼晴一閃閃的正在發亮。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帝女花帶淚上香,願喪身回謝爹娘。」
十分中式的戲台上,咿咿呀呀唱著的,正是莫大王剛剛命人火速趕工出來的著名粵劇帝女花,講的是崇禎皇帝的女兒長平公主與駙馬周世顯的愛情故事。
雖然莫子布趕工趕得粗糙,此時的粵劇,也有沒像後世那樣集大成名動海內外。
但架不住帝女花實在太經典了,不管是故事情節還是唱腔,都是跨越時代的。
因此一開演,就把所有人的目光給吸引住了,連伏爾泰和盧梭、狄德羅這樣的戲曲大佬,都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小點。
當終曲唱道『帝女花,常伴有心郎,夫妻死去樹也同模樣。』然後雙雙自盡殉國的時候,大批法蘭西貴婦們拿著法語翻譯的小冊子,淚如泉湧的跟著用法語奇怪的哼唱。
瑪麗王后連妝容都哭花了,人已經癱倒在了椅子上。她被這種摻雜了國破家亡,山河陸沉中的小愛情徹底給擊倒了。
如果說誰最能與帝女花中長平公主感同身受,自然是自翊神羅公主的瑪麗王后了。
其餘的法蘭西貴婦也差不多,她們的身份地位,非常合適與長平公主共鳴。
所以,當伏爾泰讚嘆寫出這部史詩般的莫昭莫大王非常有水平,這是一部再精修一下,甚至可以媲美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歌劇時。
而瑪麗王后等一眾貴婦則認為,帝女花完全超越了羅密歐與朱麗葉!
什麼兩個大家族的恩怨求而不得算什麼,哪有帝女花這種與羅馬帝國齊名的賽里斯帝國王朝崩潰後的痛苦家國愛情故事來的好。
其實也還有一層隱含的意思那就是,朱麗葉什麼身份,能配得上我神羅公主?
這是一場完美的晚宴,更是一場完美的演出。
它直接引爆了整個歐洲的中國風,使在幾十年前已經強烈吹過一陣的東方熱再次席捲而來。
許多歐洲貴族,都以得到一身與自己相配的賽里斯禮服而一擲千金。
哈布斯堡君主國,普魯士王國,西班牙王國,大不列顛王國等各國君主都對使團發出了邀請,請他們去訪問。
同時帝女花也開始四面開花,從最開始對白由法語組成,到唱腔也開始有法語版本,再到完全由歐洲人來飾演長平公主與周世顯等。
這部東方公主歌劇,只用了兩三個月,就成為了整個十八世紀歐洲的現象級歌劇。
莫子布以及他的興唐王國在歐洲聲名鵲起,所有歐洲人都終於知道,在遙遠的東方,韃清國不能代表賽里斯文明。
能代表賽里斯文明的,是正在為恢復賽里斯榮光和獨立而奮戰的莫昭大王與興唐軍士兵。
此時最主要的報紙法蘭西信使報更是公開連篇累讀的發文,讚美莫大王的英雄壯舉。
並指出在賽里斯帝國的傳承被切斷一百多年後,還有他的忠實子民不畏人的恐怖壓迫,仍然在為恢復它而流血犧牲,這是人類的文明之光,更是賽里斯帝國比羅馬帝國堅持更久的緣故。
甚至還未結束第五次俄土戰爭的俄羅斯帝國也出來搶風頭,著名的葉卡捷琳娜大帝親自撰文為莫子布歌頌,還派出盛大的團隊到巴黎來拜訪使團,
邀請他們訪問聖彼得堡。
這位狡猾的女皇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於通過莫子布力圖恢復賽里斯帝國的傳承,來強化俄羅斯對於東羅馬帝國的繼承權,強化正教才是真正公教的地位。
為正在進行的俄土戰爭,打上正義而光榮的標籤。
要知道此時,俄羅斯的外部環境是很惡劣的,法蘭西和奧地利都非常反對俄羅斯削弱奧斯曼土耳其,甚至暗中支持土雞對抗,
葉卡捷琳娜和俄羅斯,迫切的需要一個發聲渠道。
凡爾賽宮左近,馬提尼翁府,首席樞機大臣官邸。
國王路易十六秘密來到了這裡,隨著東方熱的不斷強化,法蘭西必須做出他的選擇了,到底要不要與興唐王國正式結成同盟。
而讓路易十六感到非常糾結的是,一來法蘭西確實還沒做好取代荷屬東印度公司的準備。
目前也確實還沒有這個實力來取代,除非法蘭西能把用於歐洲和北美航線的力量改投放到東方。
更重要的是,法蘭西國中,有人怕得罪滿清。
這並不稀奇,雖然整體輿論傾向莫子布,但這並不能代表實際利益。
法蘭西的商船需要到廣州進行貿易,他們需要東方的一切東西,如果因為支持莫子布讓滿清把法蘭西拉上了黑名單,那將是極大的損失。
剛剛被召回巴黎的前樞機大臣舒瓦瑟爾公爵,就力陳不可與興唐王國結盟。
『法蘭西在東方的力量,本就完全不能與不列顛相比,如果我們再失去了清帝國的優待,商船不能進入廣州,那麼整個東方的貿易就會崩塌。
同時,作為上一次秘約的簽訂方,我覺得國王應該強硬的向興唐王特使白馬親王表示,法蘭西不支持莫昭大王對於清帝國的冒險挑畔。」
舒瓦瑟爾公爵沉痛的說道:「我們已經給興唐王國投下超過一百五十萬里佛爾的投資了,如果它被清帝國剿滅,前期的投資,就會完全打水漂。」
聽到舒瓦瑟爾公爵這麼說,剛剛就任的外交大臣韋爾熱納伯爵夏爾.格拉維耶,立刻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此人與舒瓦瑟爾公爵是著名的政治對頭,他此前的履歷一直是在國外擔任大使,在法國國內反而沒有多少威望,因此被戲稱為外國人。
歷史上他成為外交大臣後,為了獲得聲望,力推了對即將開打的美國獨立戰爭進行援助,並聯合西班牙對英宣戰,獲得了巨大的聲望。
此時,其實他援助北美的計劃,已經在腦海里形成,只不過因為北美局勢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所以沒有細化而已。
但目前,看到舒瓦瑟爾公爵如此反對與興唐王國結盟,他心裡反而有了另一個想法。
不過沒等他開口說話,前海軍大臣,現任財政大臣杜爾哥就已經跳出來反對了。
杜爾哥拿出了一長串數據,擺到了所有人面前,「這是我們與興唐王國締結秘約三年時間以來,法蘭西在東方獲得的利益。
我們商船運送量與成功到達歐洲的數量,均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以上。
同時,在失去印度這個重要據點後,興唐王國是我們在東方唯一可以信賴的立足點。
從絕大部分當事人的反饋來看,法蘭西的國民,在興唐受到了約等於國民的待遇,這極大提高了他們在東方參與冒險和商貿的熱情。
同時,伯多祿主教的傳教事業,在興唐國王的支持下,也取得了極大的成功,他現在已經至少讓八萬人信奉了我主,甚至這個數量還是有些保守。
雖然這裡面只有極少的賽里斯人,信奉者大多是當地被他們排擠的土著,但也足夠了。
我想,未來出現一個十萬甚至二十萬,三十萬的天主教徒群體,都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將成為我們未來在東方的基石,即便我們與興唐王產生某些不好的爭端時,這些人仍然會給我們帶來相當大的便利。
但如果,我們拒絕了興唐國王目前的好意,我想,他不被滿清擊敗,我們的前期投資也回不來了。
同時,這一批未來可以成為基石的信徒,也一定會不復存在,興唐大王一定會收緊目前寬鬆的宗教制度的。
假如事情走到這一步,法蘭西沒有了印度,也失去了興唐,那我們在東方,就徹底的失敗了,這,比得罪清帝國的皇帝,要嚴重的多。」
「是的,法蘭西不能失去興唐王國,失去了他們,我們在東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不過與清帝國的關係也不能驟降,我們需要認真評估興唐軍隊的戰鬥力務現任樞機大臣莫爾帕伯爵見國王看著他,不得不出來說了兩句和稀泥的話,因為現在還沒到他總結陳詞的時候,不宜馬上發表傾向性的意見。
可是國王已經有些不滿了,路易十六被王后的枕頭風和莫子溶的馬屁拍的暈頭轉向的。
持別是莫子溶向他介紹了賽里斯帝國大明王朝那位天啟皇帝陛下的事跡後,路易十六簡直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這位酷愛研究各種鎖和機關的鎖匠大王,感覺那位非常擅長干木匠活的天啟皇帝,就像是他在另一個世界的投影一般。
同樣少年繼位,同樣有為位美麗動人的王后,同樣基本相當於是直接接祖父的班,同樣面臨一個財政瀕臨崩潰的帝國。
路易十六甚至很希望得到一張天啟皇帝的御繪像,以此看看他跟天啟皇帝,是不是連長相都非常相似。
回想著這些天的美好時光,路易十六覺得不幫助一下興唐王國,實在有些對不起人。
而且法蘭西困難的財政,也很需要荷屬東印度公司來進進補。
這可是每年一千六百萬里佛爾以上的收入,約合兩百萬兩白銀,六十六萬英鎊,誰也不能忽視。
於是,路易十六把目光投向了海軍副大臣,海軍中將,卡斯特里侯爵夏爾.歐仁,以及陸軍大臣,第二代布羅伊公爵維克多.弗朗索瓦。
夏爾.歐仁是路易十六非常看好的海軍將領,他看到國王傳來殷切的目光,當即回答道:「按照興唐海軍大臣,原法蘭西海軍弗拉戈塞准將提供的消息。
興唐海軍具有壓制荷屬東印度公司航隊的能力,但不能保證擊潰他們了。
清帝國的海軍實力,則一直隱藏在迷霧下,但綜合這些年歐洲諸國對清帝國的試探來看,他們艦隊戰艦和火炮比較老舊,岸防炮也同樣落後於我們,不過數量上有很大優勢。
臣推斷,如果靠近清帝國的海岸線,興唐海軍將不會取得成功甚至會受到致命的打擊。
但要是在相對的遠海,清帝國海軍至少沒有膽量在大洋上與興唐海軍進行角逐。」
夏爾.歐仁還是很有水平的,未來他還會成為海軍大臣和海軍元帥,而對於依然神秘莫測的滿清水師,夏爾.歐仁能有這份認識,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路易十六聽完臉上神色一振,因為興唐海軍的實力實際上並不強,如果這樣都能做到壓制荷屬東印度公司在東方的艦隊,以及在滿清海軍的威脅下保持一定戰鬥力。
那要是自己再給他們加強加強,豈不是就可以把實力調轉過來了。
陸軍大臣布羅伊公爵維克多.弗朗索瓦元帥則有些謹慎,「陛下,東方軍團到達興唐後,他們的參謀部是由奧地利人控制的。
而至於原屬於我軍的瑞恩斯坦上校,自從他去了東方以後,就直接拒絕了向我們透露興唐陸軍的具體情況。
是以,臣只能從更低一級軍官,以及去往東方商船的退役陸軍軍官反饋中,得出一些結論。
興唐陸軍的實力,已經達到歐洲三流的水平。
在技戰術,編制,武器,軍官等方面,要弱於奧斯曼帝國陸軍,但在士氣、組織和基層官兵的英勇方面要勝過一些。
他們已經能夠壓制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這種殖民地土著陸軍,也能夠應對東方任何小國軍隊,但很可能無法對付清帝國的禁衛軍。」
不過,看到國王的臉色不太好看,陸軍大臣立刻又改口說道:「但需要注意的是,興唐王正在準備的戰爭,是一場正義的戰爭。
而他所瞄準的方向,位於清帝國東南沿海的廣東省與福建省,有極為豐厚的民間反抗韃人的基礎。
如果莫昭大王能好好利用這點,將會極大提高他與清帝國對抗的能力。
而從目前的事跡來看,臣覺得這位大王,是具有這樣的能力。」
路易十六這才高興了起來,「是的,兩位的看法與我非常相近,
而且必須要注意到的是,目前清帝國執行的將商貿僅限於廣州的策略實際上是在對我們進行脅迫式銷售,是非常不公平的,也使我們損失了很多的利潤。
如果興唐王能在廣東撕開一條口子,恐怕會更加利於我們的商業,而不是受影響。
除此之外,諸位都清楚,王國的財政已經到了很危險的地步,而聯省共和國在東方的財路,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辦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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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路易十六這麼說,所有人都看向了財政大臣杜爾哥。
因為這位已經開始準備進行經濟改革了,內容包括取消一些苛捐雜稅,
取消全國強制役,實現所有等級一體納稅。
這看起來很美好,但實行起來,就是在如今的高級教士和高級貴族身上割肉,這是非常困難的,也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然而法蘭西的財政,又必須要往這個方向走,如果不能解決財政問題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但,要是能用荷蘭人的香料貿易來補足國用,或許財政大臣杜爾哥就不用走如此激進的一步。
緩緩而來對於國家,對於大家的腰包,都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個,原本堅持不應該支持興唐王的貴族們,開始轉向支持了。
到了此時,外交大臣韋爾熱納伯爵說話了,「需要注意的是,對於迫使清帝國放開貿易政策,並不是法蘭西一家的心愿,海峽對面的不列顛同樣有很大的欲望。
如果我們不支持興唐王,那麼喬治三世一定會有所行動的,英格蘭人的鼻子比狗都靈敏。
我們已經不具備在印度大規模拓展的能力了,如果把興唐拱手讓給了英格蘭人,那將是極大的災難。」
「那麼看起來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終於輪到樞機大臣莫爾帕伯爵出來總結陳詞了,他看著路易十六說道:
「國王陛下,臣是贊同繼續加強與興唐王國之合作的,但需要掌握好一個度。
一個既不過分得罪清帝國以保留未來溝通可能,又在實際上大力援助了興唐王國,以便可以利用他的能力撕開清帝國商貿壁壘和吃下荷蘭人香料貿易的度。」
路易十六聽著覺得聽的懂,但他想不出來這個度該怎麼拿捏,於是站起身來。
「親愛的樞機大臣,這就是要體現你能力的時候到了。
十五天能行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十五天內看到一個比較詳細的結果。」
說完,路易十六又看著屋內的重臣們說道:「諸位,王國的財政危機以及朕與興唐大王的友誼,就要拜託諸位了。」
莫爾納伯爵還能說什麼呢,國王的傾向性已經很明顯了,那麼他作為樞機大臣,自然就要順著國王的思路,提出一個具有可行性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