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最高層級的社會動物,縱觀歷史,每一個人類在社會活動中最在乎的,歸屬感絕對要算最重要的之一。
這玩意可以幫助跟你有同樣歸屬感的某一類人,相對堅定的團結在一起,以應對大自然或者其他族群的挑戰,
這種感情相當之強烈,甚至可以說是人類能應對各種挑戰的基石。
所以,當某一個族群想要融合、團結另一個族群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雙方的相同點。
然後儘量擴大,使融合的對象,能對你產生歸屬感,那就基本成功一大半了。
蘇基將軍及其屬下,就是這個樣子。
摸清了他們的基本情況之後,莫子布還不厭其煩的給一票克倫族軍官,
科普了一下成漢政權是怎麼回事。
雖然莫子布也不太知道怎麼回事,他只記得成漢未主李勢的女幾還是妹妹很漂亮,被桓溫所納。
引得桓溫妻南康公主司馬興男醋意大發,拿著刀帶著侍衛上門殺人,卻被李氏美貌和楚楚可憐弄的憐意大發,留下了我見猶憐這個成語。
不過這不影響莫子布一通半真半假的大吹法螺,引得蘇基將軍和克倫軍官們心嚮往之,為自己有這麼有來歷的祖輩,自豪不已。
並很快因為雙重關係,把莫子布引為自己人了。
嗯,成漢政權和氏人,在中國歷史上,還真不太算個什麼,冒稱都沒多少人願意冒稱。
但是在東南亞,在中國還未衰落的時候,這樣祖先對披著孟人皮的克倫人來說,這就是個金光閃閃的英雄級祖先了。
而通過蘇基將軍的徹底投靠,莫子布也徹底摸清了丹老和土瓦的基本情況。
丹老由蘇基將軍的異母弟勃林統治,城內有一萬多人,總人口不到十萬。
沒什麼華人,但有一些在十幾年前吃雞戰爭中被貢榜王朝擊敗的敏家人人數大約有兩千多人,他們已經不會說漢話,與白克倫人沒什麼兩樣,
語言都基本趨同。
嗯,短時間拉回來當漢人不容易,或者說也沒必要,但講一講親情,還是可以用的。
蘇基將軍對拿回丹老充滿了熱情,他的建議很簡單,土瓦領主曼基瑪羅耶不是才戰敗嘛,莫子布又在碧武里和巴蜀幹掉了一些緬人。
那麼蘇基將軍就可以讓手下的克倫兵,假扮是緬人餘部。
丹老城內的衛隊只有一兩百人的規模,只要輔以幾十河仙團精兵,絕對不難拿下。
倒是土瓦城,與莫子布想的很有些不一樣,這個城市現在很興旺,因為土瓦城的不遠處有好幾座高品質錫礦。
錫這玩意可以用來打造器具,製作銅錢,特別是用來製作包裹茶葉的錫紙,在中國大陸需求很大。
也算是大陸上少有需要大量進口的商品,因此只要南洋哪裡有錫礦,哪裡就能興旺發達。
這也是土瓦領主曼基瑪羅耶,能組織起一萬多大軍的資本。
結果,很不幸,這位在緬甸也算是財大氣粗的闊佬領主,遇上了鄭信和莫子布。
這翁婿兩一個是時代寵兒,一個是時代BUG,一戰下來,曼基瑪羅耶不但把本錢輸了個精光,自己都隔屁了。
於是現在的土瓦城,就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現在土瓦城最大的軍事勢力,不是土瓦領主曼基瑪羅耶留守的兒子。
而是土瓦左近幾個華人大礦主,他個大約控制了兩千精悍的礦工,手裡有少量火和大量刀槍。
而這些礦主大多來自兩個地方,也可以說是一個地方,那就是福州的福清和長樂。
礦工則不全是華人,還有很大一部分被他們拐過來,或者直白說是搶過來的安南人、占婆人甚至馬來人和孟加拉人。
莫子布搔了搔腦袋,感情福清人和長樂人,這麼早就開始玩黑社會組織了啊!
還真特麼是傳統了。
不過這對莫子布是好事,他不準備把這些玩黑幫的福佬怎麼樣,甚至還可以讓他們參與一點土瓦的政權。
只要抽點精悍礦工出來給他當兵就行,錫礦照樣還是他們的。
想到這,莫子布把他隊伍中的二十幾個福清人找了出來,他們是會安倭人首領魏永興的族人。
唄..:
魏永興好像也是個黑社會頭子。
土瓦城外,上口錫礦內。
這座錫礦因為處於土瓦河一個關鍵河口,因此被稱為上口錫礦,同時它也是土瓦錫礦中最大的一個。
已經開始酷熱的南洋,烈日照射下,礦工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通風的樹蔭下,無精打采的枯坐著。
此時能開發的錫礦,大多屬於埋藏較淺的表層礦。
由於缺少炸藥這種強力的掘進手段,埋藏太深的金屬中,除了金礦和銀礦,基本都沒有太大的開採價值,因為會把開採者虧著的褲子都不剩。
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在國防壓力下,出動國家強力機構干涉,不計成本的開採。
不過對於土瓦這麼個地方的錫礦,自然不會有什麼國家強力機關來干涉。
所以上口的錫礦理所當然的埋藏較淺,很多時候要在地面作業。
而南洋這濕熱的天氣,讓礦工頂著大太陽去幹活,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因此太陽正大的時候,礦工們都會聚集在一起休息,等太陽快落山才抓緊時間上工。
上口錫礦的管理相當嚴格,嚴禁賭博、鬥毆,賣肉的女人沒有礦主的允許,也輕易不准到礦上來。
為數不多幾個洗衣做飯婦人,還全員年紀相當不小了。
雖然還是擋不住有人飢不擇食,但也極大限制住了大部分人。
這就是礦主陳建生兄弟,管理礦工的絕活。
只有聽他們話,最肯下力氣的礦工,才會得到允許,每旬日去土瓦城用賺來的血汗錢,去享受土瓦賣肉女的溫柔。
陳旭帶著十幾個福清魏家子弟到達上口錫礦時,陳建生兄弟已經翹首以盼多時了。
不得不說,在這海外,華人相信同鄉,還是有原因的。
因為在極為重視宗族的閩粵,假如陳建生坑害了魏家這樣的同鄉,只要傳回去了,事情坐實了,魏家就能上陳家去鬧。
屆時雙方族長、耆老坐到一起一對峙,很快就能做出判決。
賠錢的話,有祖產當場就賠。
認罰的話,罰不到本人,就罰直系親屬,最嚴重的時候族長們可以把陳建生的父母,給趕出村子去。
在閩粵這種地方,沒了宗族的保護,那就是所有人砧板上的魚肉,路過的乞寫都敢上來打你幾巴掌。
什麼?你說你父母都不在了,在家鄉也沒什麼產業。
那簡單,把你父祖的牌位從祠堂丟出去,把你老爸、爺爺的戶骨從家族墓地里挖出來,給扔到大路上去。
這在後世,或許只是覺得受到了侮辱。
但在此時,在這個非常重宗族的閩粵,絕大多數人寧願回來被砍了腦袋,也絕不敢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在這種相當管用的威下,海外華人們遇到親族、鄉黨,往往就可以不用考慮太多,盡力去互相接納、幫助,而不怕被從後面捅一刀。
但又正因為這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做到威鑷,所以大家都只相信親族、
鄉黨,就成了必然。
海外華人只重宗族、鄉黨氛圍的形成,更其實是政府對出海華人沒有進行引導,提供幫助、裁決等作用後,民間不得不形成的約束。
所以當看到陳旭和魏家子弟這樣的鄉黨到了之後,哪怕之前從來沒見過,陳建生兄弟還是盡他們最大努力,熱情的款待了起來。
雙方通報過籍貫、宗族,陳建生年長為兄,陳旭稱弟。
隨後,陳旭等扯掉了頭上的假辮子,他們現在全員光頭,就是為了方便偽裝。
畢竟在南洋,束髮的華人是從哪裡來的,有些太過於標誌明顯了。
陳旭都快成莫子布摩下的特戰兵大將,當然要剃光頭來的方便。
這次他們過來,就是假扮成來土瓦食的華人礦工。
土瓦河兩岸上下四十里處,有六座大小錫礦,礦工一千八百多。
其中華人礦工一千人左右,皆是生龍活虎的十幾二十歲小年輕。
這些人雖然來自福州府福清和長樂兩個縣,但基本算是一家。
六座錫礦的礦主,全部姓陳,礦工中超過七成也姓陳。
因為陳氏在福清和長樂是絕對的大姓,後世時占兩縣總人口比例皆在三成上下,此時更加恐怖,福清和長樂起碼六成的人都姓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建生抹了一把鬍鬚上的酒液,大聲問道:
「家門現在何處高就?不做那風浪里的豪客,來這土瓦窮鄉僻壤作何?
陳旭雖然是仙遊人,但仙遊所在的興化府與福清所在的福州府是挨著的,兩人還有點親緣關係。
家族都自稱是開漳聖王陳元光的子孫,雙方曾祖父那輩續過族譜,承認是同宗。
是以陳建生口稱陳旭為家門。
陳旭站起身來,從腰間摸出兩把製作精良的燧發手,看的陳建生眼熱不已。
在南洋的叢林中,這種手加上短刀,才是亂戰的王者。
『家門,你說這南洋,誰能打造這等精良的自發火手,誰會三山五島的關心咱們這些民?」
莫子布的北大年兵工廠已經開始運轉了,不過由於材料來源的問題,長管燧發槍生產的比較少。
現在大規模仿製的除了短管褐貝斯之外,最多的是手。
一款是英國的哈斯金斯兵工廠出產的制式1759輕裝龍騎兵燧發手槍,另一款是法國M1763燧發手槍。
本來莫子布是想仿製出來給未來的龍騎兵用的,同時檢驗一下生產能力,不讓工匠們空拿工資不幹活導致手藝生疏。
結果一造出來,就大受歡迎。
這玩意太適合南洋的環境了,不管是仇殺,還是金礦主用來威脅礦工或者土著,都非常適用。
像陳旭這樣經常特種作戰的,也很喜歡。
南洋各處因為有了還算穩定的來源,江湖上甚至形成了新一套的打法。
即把手暗藏在衣服裡面,仇人見面就是一,打不中再抽刀子上去砍以至於據說在金礦多,華人黑幫橫行的婆羅洲,把手端在衣袖中,都成了我要幹掉你的標誌了。
「哈哈哈哈!」陳建生大笑兩聲,雙手抱拳在虛空中搖晃了兩下。
「早聽說你阿弟你在南洋玄德公莫五公子摩下做了大將,果然不假。
玄德公遣阿弟到此,是有什麼好處要關照阿兄我嗎?」
要說這個,莫子布現在也一臉黑線。
他本來希望被稱為仁德公,這樣就沒那麼顯眼,玄德公這玩意,意圖就太明顯了。
但是他只能設計人設,根本管不了人民群眾的二次創作熱情。
很快他的仁德公就只有親近這麼喊了,外面都喊他玄德公莫五公子。
俗!真是太俗,太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