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們分堂有一批鹽,要入關。」
「正好由我親自押運。」
「你的車隊跟我們一起,我保你平安進關,而你只要抽取這些銅錢的一成給我,就當咱們交個朋友。」
齊雲沉默,沒有立即回話。
跳躍的燭火,映照的他冷峻臉龐,忽明忽暗。
他似乎是在考慮。
良久之後。
「若真有誠意交朋友,那就抽辦半成。」
「成交!」
鄭尋爽快答應,看起來確實是誠意十足的樣子。
「明天什麼時候出發?」齊雲問道。
「午後一刻。」
「好。」
「……」
約定好時間,鄭尋退出了包廂。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
齊雲吃過早飯,便溜出了宜春院。
在宜春院旁邊的街道上,就是安城內最熱鬧的坊市。
距離離開安城還有一上午的時間,他正好趁這時間,到坊市看看,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此時正是坊市剛開始的時候,各家店鋪攤位都剛開張,人流並不多。
齊雲遊走在各個攤位間,搜尋著心中所想之物。
但已經要走到坊市的盡頭,也沒有半點痕跡。
正有些泄氣的時候。
突然一陣刺鼻的味道傳來,齊雲精神為之一振。
循著這刺鼻的味道,齊雲走入一家商鋪。
一進屋子,他目光就落在角落處的一小堆黃色塊狀物上。
硫磺!
他要找的,就是這東西!
無論是製作火藥,還是威力更大的炸藥,硫磺都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但在臨泉縣,他根本就買不到硫磺。
商鋪內,掌柜見齊雲一進來,就盯上了硫磺,當即迎了上來。
「這位客官,是看上這個了?」
「怎麼賣?」齊雲開門見山。
掌柜試探道:「客官認得此物?」
「自然認得,你且說價錢如何?」
掌柜聞言大喜,總算遇到識貨的主了,趕緊說道。
「此物一兩,銅板三十貫。」
「什麼?」齊雲驚詫。
「一兩黃金換成銅板才二十貫,這硫磺比黃金還貴?」
見齊雲驚詫的樣子,掌柜表情冷淡了些。
「既然客官認得這是硫磺,那應該知道,這東西何等珍貴吧?我這價格已經是再公道不過了。」
齊雲眉頭微蹙。
其實在大乾,硫磺價格昂貴,他早有猜測,因為大乾境內本就鮮少有火山,再加上在這個落後的時代,採集硫磺本就是隨時可能喪命的事情。
所以在臨泉縣,他想買都買不到。
即便心裡早有準備,他還是被這價格嚇了一跳。
但硫磺雖貴,他也得賣。
因為這是他打造大殺傷力武器必須的東西。
相比於冷兵器,熱武器的威力,才是碾壓,更能讓自己有安全感。
但受限於落後的生產力,槍炮一類需要更高技術含量的武器,想製造出來,達到理想的殺傷力,難度太大了。
火藥和炸藥,製作相對簡單,而且威力也足夠大。
對此,他是勢在必行。
可無論是造火藥,還是更進一步製作硝酸甘油,也就是炸藥,都需要硫磺這原材料。
硝石他可以用土法煉硝的法子,煉製出來。
可硫磺不行……
只是真要買的話,這玩意實在太貴了,自己這次冒這麼大風險,到安城換錢,剛換到的一千六百多貫銅板,也就夠買五十多兩硫磺。
這點分量,夠幹啥用的?
見齊雲默不作聲,掌柜有些不耐煩。
「客官你到底買還是不買?」
齊雲回過神來,看了眼掌柜,眸光微動。
自己格局有點小了。
在這亂世,自己又是山匪,為什麼非要用買的?
相比於買,搶顯然更符合自己的身份……
心中想著,他開口問道。
「我在大乾邊陲各縣城,都沒有看到有販賣硫磺的,你們這硫磺不運到關內去販賣嗎?」
聽到齊雲的話,掌柜臉色不善,以為齊雲嫌棄硫磺在這裡賣的貴,想要在關內買,隱隱多了幾分不屑。
「客官,運到關內去賣,那價格可就更貴了。」
「再說,這東西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用的起,在市面上流通沒意義,我們都是與關內的大人物私下交易。」
「私下交易?」齊雲心中一動。
「那你們怎麼把這硫磺運到關內?」
「邊關的將領,你們或許可以打點,但是這一路上的流匪怎麼辦?」
「你們不怕路上被流匪打劫,這東西可是比黃金還貴,足以讓流匪發瘋。」
「哼。」掌柜冷哼一聲。
「在安城做生意的,沒有鹽城罩著,怎麼能做起來?這東西自然有鹽幫的人帶著入關。」
「所以算上打點的錢,算上給鹽幫的抽成,這硫磺到了關內,價格還得再翻一倍。」
「在我這裡,就是最底價了。」
「哦?」齊雲眉頭一挑。
「鹽幫的人帶著入關?和販鹽的隊伍一起嗎?」
「你到底買不買?」掌柜徹底沒了耐心。
「你這賣的太貴了,我想到了有更便宜的。」齊雲回了一句,轉身離開。
「你能找到更便宜的,我跟你姓!」掌柜看齊雲離去的背影,甩了甩袖子。
「切,買不起就說買不起,還找說辭。」
「一早上,就遇到個買不起東西,硬裝的,真晦氣!」
他罵罵咧咧的轉身。
但他根本看不到。
齊雲在轉身的那一刻,遮面的黑布下,嘴角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在坊市又逛了一陣子。
齊雲回到宜春院。
吃過午飯。
鄭尋前來匯合。
不久之後。
一支二十架馬車的商隊,從安城南門而出。
正是齊雲的車隊,和鄭尋的運鹽車組成的。
這一幕,落在各伙流匪的眼中。
他們也只能望洋興嘆,不再敢輕舉妄動。
在這無主之地,在城池之外,就是從關內出來辦差的官差,甚至是守關的邊軍,他們都敢殺人越貨。
但安城的鹽幫,他們還得罪不起。
畢竟他們就在這附近混。
就這樣,齊雲眾匪順利將換回的銅錢,運出了安城。
一路上,都很平靜。
夕陽西落之時。
眾人行至一處山坳,鄭尋指揮鹽幫的人紮營。
一間間帳篷被支起來。
今夜,他們得在這過夜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大地陷入黑暗中。
正常在這時候,都是流匪動手截殺的高發期。
但因為有鹽幫的人,在車隊露營地周圍,異常安靜。
深夜。
營地鼾聲響起。
齊雲的帳篷內,突然被火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