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雲的問題，洪綰眼中更是苦澀。
齊雲真是什麼都不懂啊……
可就是這樣一個草莽，竟然他們騙的團團轉，現在連自己的生死都被捏在他手中。
心中想著，他嘴上沒敢落下。
「都是化勁，真化勁比偽化勁強上一倍有餘。」
「這我知道。」齊雲眉心微蹙，顯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
「兗州八怪的老大，和段家十二傑，都是化勁大成。」
「但那女人，我全力一拳就能打穿她的護體氣勁，但段家十二傑，我做不到。」
「可在我感知中，他們的內力總量明明相差不大。」
雖然對『內力總量』這個表述，覺得很怪異，但洪綰本就是化勁小圓滿的頂尖高手，齊雲的意思，他很容易理解。
「這差別不在你說的總量上，在於內力的品質。」
洪綰說著，面上划過一抹傲然。
「內力品質足夠高，能凝氣勁為罡氣的，才是真化勁，剩下的都是偽化勁。」
「天下之大，習武之人如過江之鯽，能練到化勁的，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但十個化勁，能氣勁凝罡，成為真化勁的，也就一個。」
「偽化勁，就算他再怎麼積攢內力，也不可能達到小圓滿。」
氣勁凝罡？
齊雲若有所思，回憶起之前與眾多高手的交手。
只是片刻，他就明白了。
說白了就好像是……體積一樣的木頭和鐵塊，鐵礦要比木頭重上許多。
體積相同，質量不同。
就好比昨夜在安城，他與段罡身邊那個巨漢交手那一拳。
那九尺巨漢一身蠻力，比他大很多，但沒有他硬，這才敗下陣來。
說起來，這橫練罡煞雖然是橫練功夫，但卻是用內力去淬鍊、滋養筋骨血肉。
這嚴格上來講，不該是內功法門嗎？
雖然他現在內力全都灌注血肉之中，做不到內力外放。
但橫練罡煞絕對還有更多的玄妙之處，他還沒有開發出來……
這一次的生死大戰，他才體會到橫練罡煞的強悍之處。
說實在的，要不是有這門奇功傍身，這次他真就栽了。
可能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
等回了山寨，練功的事，也不能落下。
心中有了主意，齊雲暫時壓下探索橫練罡煞的念頭，繼續盤問洪綰。
「你們琉璃閣，有多少化勁大成的高手，真化勁大成和偽化勁大成，各多少？」
「……」
齊雲盤問琉璃閣、九鳳樓、御寶齋的高手情報，雖然洪綰只是對琉璃閣清楚，對其餘兩家知道的不詳細。
但也讓齊雲對這三家主宰五逐郡的龐大勢力，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無論什麼事物，只要面紗被層層揭開，便沒那麼恐怖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麼長時間以來。
齊雲在夾縫中求存，連忽悠帶騙，心中積攢了太多疑問。
這次，終於找到機會，一股腦的全問了出來。
上一次這麼暢快的攝取信息，還是催眠白澈的那一次。
不過，白澈雖然出身京都十二世家之一的白家。
但他本身畢竟是一個紈絝公子哥，有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
比如關於這武功的事，內力法門的事。
還有其他關於大乾朝局，以及各國的情報。
此時加上洪綰的佐證，很多東西更清晰了。
這個世界的面紗，正被齊雲緩緩掀開。
齊雲一股腦問了太多問題。
這一問就是四個半時辰，已到日落。
強烈的求知慾，直接將洪綰榨乾，昏了過去。
他本就傷的很重，換做常人，早投胎了，全仗著內力硬撐著。
被齊雲這一頓盤問，他根本沒辦法屏氣凝神，內力大量外泄，加上失血過多。
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看著昏過去的洪綰，齊雲眸光閃動，對於接下來，怎麼對付九鳳樓、琉璃閣、御寶齋，有了主意。
這小子的命，先留著，確實有用。
就是……怎麼能為我所用呢？
這個還得想辦法。
齊雲琢磨著，從坐了一白天的石頭上，長身而起。
他走到南宮雪身邊，解下斗篷，將衣不蔽體的南宮雪兜了起來。
這一白天，他除了盤問洪綰，他也搞清楚了南宮雪的生死。
她確實沒死，但也不算活著。
或者說，是進入假死的狀態了。
按照洪綰說的。
在爆炸的那一刻，南宮雪拿他跟賈泉兩人當踏腳石，抵擋了第一波爆炸，然後全部內力外放，抵擋接下來的爆炸。
正因如此，她才沒有像賈泉、洪綰傷的那麼重。
但也因為瞬間抽空內力，加上爆炸的巨大衝擊，陷入假死狀態了。
感受不到呼吸，感受不到內力流動，跟死人一樣。
但這種感受不到，也是對常人而言，或者說一定距離有效。
齊雲試著貼近南宮雪心口，仔細感知，還是能感受到細微至極的呼吸、心跳、和內力的流動。
只是，曾經清醒狀態下的南宮雪，這些呼吸、心跳、內力流動，好似長江大河奔騰的話。
那現在就好似細弱的溪流，有風吹過，都能遮掩。
南宮雪或許永遠也醒不過來，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若是她被炸死了，那也就罷了。
但她還有機會能醒。
那對於齊雲來講，顯然她醒過來，是最有利的。
利用好洪綰、南宮雪。
他對付九鳳樓、琉璃閣和御寶齋的計劃，才能事半功倍。
不然，就算把秦凡推出去背黑鍋。
安城的事，也瞞不了太久。
到那時候，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那顯然是下下策。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齊雲拿著一塊碎石片，將賈泉殘破的屍身肢解，濃郁的血腥氣迅速擴散，很快掩蓋了爆炸後殘留的刺鼻味道。
隨後，把骨骼剝離、敲碎，跟血肉混一起。
處理完賈泉的屍體。
他用斗篷兜著南宮雪，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拖著洪綰，向山崖下走去。
下了山崖後，隱隱聽到山林間傳出野獸低沉的吼叫。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
賈泉便會葬身獸口，最後化作糞便，徹底的消失，無影無蹤。
次日一早。
龍頭嶺，戰場打掃完畢，路也通出來了。
幾波不幸的路人，只是路過。
為了不走漏消息，都被小六子帶人給劫了，五花大綁扔上馬車。
山寨好多工程，正缺人手，這些人正好搶回去幹活。
車隊緩緩駛出龍頭嶺，進入青龍峽，向大乾邊關方向而去。
打頭的馬車上。
齊雲親自駕著馬車。
馬車上，是段罡、洪綰、南宮雪三人。
顯然，他們三個重要人物，由齊雲親自看押。
段罡、洪綰兩人，都是用麻繩肯捆綁的結實。
而南宮雪用的不是麻繩，而是嬰兒手臂粗的鐵鎖鏈。
這鐵鏈本是暗道中，用來過固定木樁用的，剩餘出的這些，被齊雲全都利用起來。
南宮雪除了腦袋，全身都被一層層鐵鏈捆縛，整個人被捆成橢圓，好像一個繭。
朝陽從東南方灑下。
齊雲健碩的肩膀投下大片陰影，將南宮雪罩住。
她雙目緊閉，常人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呼吸，如同死人。
但她的臉色，白裡透紅，眉目如畫，氣色絕佳。
段罡靠在馬車邊上，看了看洪綰和南宮雪，眼神複雜。
這才幾天時間。
不可一世的聖子、聖女，就成了階下囚。
尤其是洪綰的殘樣，看的他一陣惡寒，這麼重的傷，換個人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還有南宮雪，她現在這樣子，就是個活死人……
段罡視線掃過南宮雪，一陣唏噓。
突然，他身形一僵。
他以為自己眼花了，狠狠眨了眨眼，再次看去。
這次看的真切。
南宮雪緊閉的雙眼快速跳動，長長的睫毛跟著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