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夫信你一次。」段罡眼神黯淡。
「那各位,現在跟我走吧,南宮雪、賈泉、洪綰他們,應該也都等急了。」
齊雲招呼一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段罡起身,跟著齊雲走出正廳。
其餘段家高手,也都跟著走出,一個個面色頹然,好似喪家之犬。
外面的江湖人一看,段家人都投降了,他們也只能跟著投降。
他們跟著齊雲向段府外走去。
第四道院門打開。
外面,三百飛羽衛的屍體,已經整整齊齊的被摞了起來,身上的甲冑、兵器,全都被收走。
眾人心底都是泛起一陣惡寒。
這些麻衣身影,簡直就跟蝗蟲一樣……
「唰唰唰——」
突然,大片網兜從四周院牆罩下,數十道結實的大網,將段家高手和江湖高手分開罩住。
他們剛想反抗。
嘭嘭嘭——
地面突然彈起道道繩索,猝不及防的眾人,被大片絆倒,緊接著被網兜緊緊裹住。
不過十幾個呼吸。
段家人和江湖高手,合計三百餘人,被網進了數十個網兜里,越是掙扎,網兜收的越緊。
每一處網兜都網著七八個人,被一隊披著麻衣斗篷的山匪,端著長槍圍住。
「齊雲,你這是何意?」段罡大怒。
「你不是答應老夫,不傷他們性命嗎?」
「段族長別急。」齊雲一把按住段罡。
「他們可都是練出內力的高手,現在人人有傷在身,加上內力消耗見底,倒是溫順。」
「等他們恢復了內力和傷勢,那可就不好辦了。」
說著,他一招手。
院子裡,統領眾匪的小六子、李二虎、李二狗三人,紛紛會意,當即下令。
「動手!」
山匪們長槍逼著被網住的高手們,其餘人從背後抽出工兵鏟,照著網中的高手小腿鏟去。
「啊啊啊!!!」
道道慘叫聲夾雜著骨頭斷裂的聲音,衝上夜空。
「你!」段罡怒視齊雲。
「有九鳳樓、琉璃閣、御寶齋他們給你壓陣,你這又是何必?」
「哪有人給我壓陣,我全部的家底,就這三百人而已,不小心點,不行啊。」齊雲冷聲道。
「什麼?」段罡額頭青筋狂跳。
瞬間想到了某種可能。
「你,你小子使詐誆我?!」
「老夫方才豬油蒙了心,怎麼就能信了你這個陰險狡詐的王八蛋?」
「彼此彼此。」齊雲拍了拍段罡單薄的肩膀。
「消消火,你放心,這些高手,我可是稀罕著呢,不會讓他們廢了的。」
「先打斷骨頭,保證回山寨的路上平安無事,回了山寨,再給他們接上就是。」
「只是骨折而已,幾個月時間長好了。」
「你!」段罡仰頭,怒視齊雲,一口氣沒順過來,差點吐血。
「來人,把這老頭也綁了!」齊雲招呼。
「好嘞。」立即山匪拿著繩索過來。
不一會,段罡就被五花大綁。
「大當家,這老頭用不用把腿也敲斷?」
「不用了,把他雙腿綁一起就行。」
「是。」
聽著齊雲跟山匪的交代,段罡心裡稍微好受點,這小子終究還不是天良喪盡,還知道對老人家下手輕點。
「這老頭不曾習武,身子骨弱,年紀也大了,跟殘廢沒區別,路上小心看著,別死了。」
齊雲對山匪的囑咐聲,再次傳來。
段罡雙目瞬間瞪的滾圓,喉頭髮甜。
剛才的話,他要收回。
齊雲就是喪盡天良的王八蛋!
「齊雲,你這個小王八蛋,你……」
「把他嘴堵上!」
「……」
片刻後,段罡被困成了大閘蟹,嘴裡塞著破布團,被麻繩緊緊勒住。
「嗯嗯嗯……」
段罡掙扎,但只能發出哼唧聲,半句話說不出來。
他堂堂的鍛造大師,世家之主,墨家支脈脈主,何時受過這等屈辱?
掙扎間,他眼中萌生死志。
他一擰脖子,從一個山匪手中的槍尖上撞去。
嘭——
一聲悶響,他腦袋被一張大手攔住。
「老頭,何必這麼剛烈呢?」齊雲勸慰的聲音響起。
「人得往前看,大丈夫講究的是能屈能伸,一時意氣用事,怎麼行?」
「一點小小挫折,你就尋思膩活的,心性如此之差,你這幾十年,活狗身上去了?」
聽著齊雲的勸慰聲,段罡雙目緊閉,兩道渾濁老淚滾落。
羞憤難當。
他更不想活了……
「別急著死,你就不好奇我比肩宗師的鍛造之術,從哪學來的?」
嗯?
段罡睜眼,看向齊雲,他說不出話,但眼中神色,分明在問:快說!
「別急,我這次就帶你去,我這一身本事,都是從一處山澗中學來的,那裡,有很多你從沒見過的東西。」
齊雲說著,拍了拍段罡後背。
「想知道,就好好活著,等回了山寨,我帶你去那處山澗。」
話音落下,齊雲轉身離開了。
看著齊雲的背影,段罡半信半疑。
主要是,這短短一晚上,齊雲就騙了他不下三次了。
在他這,齊雲沒有半點信譽可言。
不過……
他不想死了。
段府。
三百山匪在小六子、李二虎、李二狗的指揮下,熟練的打掃戰場。
能用的,全都搶光。
帶不走的,全都燒光。
幾個特意留下的飛羽衛活口,也在小六子的主刀下,逼問齊雲心心念念的內力合擊之術。
至於段府外的那些流匪,沒了飛羽衛做靠山,齊雲親自出手,在捏死幾個頭目後,沒費多少功夫,便全都收編了。
段府這邊,打掃戰場的功夫。
齊雲帶著木昭,假扮上使,分別面見了九鳳樓、琉璃閣、御寶齋的分堂堂主,調集馬車。
天剛蒙蒙亮。
一支滿載的車隊,從安城南城門出了城。
車隊中,有被捆綁著的三百多段家、江湖高手,一個個躺在馬車上,好似販賣奴隸一樣。
也有安城內,所有鐵匠鋪的鐵匠們,各種鍛造所需的物資,還有鐵匠鋪中的財物。
木昭騎馬而行。
看著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他有些恍惚。
只是一夜而已。
五百飛羽衛,一千流匪。
段家人加上那些江湖人,合計千餘高手。
就這麼死的死,被俘的被俘,被收編的被收編。
跟在齊雲身邊,他心頭平白湧上寒意。
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在他內心深處,打上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車隊中。
一處空馬車上。
「齊宗師……聖女她去哪了?」簡仁小心翼翼的看向身旁的齊雲。
他現在腦瓜子完全都是蒙的。
前天晚上,聖女大發雷霆,要搜查齊雲。
整個安城被攪的天翻地覆。
昨天晚上,九鳳樓分堂人手,突然全都調動,去守城門。
城內,喊殺聲不斷,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血腥味。
然後,今天凌晨。
齊雲突然出現,把他帶離安城。
此時,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聖女?」齊雲扭頭看向簡仁。
「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
簡仁一個冷顫,咽了口唾沫,瞄了眼身前身後長長的車隊,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聖女她……是跟著賈泉、洪綰兩位聖子一起去的嗎?」
「你很聰明。」齊雲微微一笑。
朝陽東升,晨曦灑落在齊雲後背,給他勾勒出一個金色的輪廓。
而簡仁,則是被罩在齊雲投下的陰影里,如置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