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來的很突然。
黑暗中，齊雲臉色凝重，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前世的臥底生涯，這種感覺出現的不多，但每次出現，都意味著危險在逼近。
這不是什麼心血來潮，玄之又玄的東西。
而是他已經凝練成本能的反偵察能力。
出現這種感覺，一定是可能忽略了什麼，或者說有什麼細節，是他沒注意到的，而這種細節，就是隱患和危險的預兆。
只是，他的潛意識察覺到了，可自己還沒想通關鍵。
就好比經驗高深的獵人，布置再如何精妙的陷阱，偽裝的怎麼好，但猛獸還是會有隱隱的察覺，它們會感到不安。
因為陷阱改變了它熟悉的環境。
最後陷阱依舊能捕捉到猛獸，是因為猛獸有本能，但不會思考，只能看到眼前事物。
而人不同。
可以把一整段的回憶調取出來，反覆琢磨。
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這是齊雲上輩子能在臥底這個行當里，取得成就的關鍵。
而最後至親的出賣，則是最後教會他一個道理。
要想沒有弱點，那就要絕情。
誰也不能信，哪怕是骨肉至親。
沉思中的齊雲，一時間陷入胡思亂想中，全世被出賣害死的記憶不斷湧現。
心煩意亂。
揉了揉眉心，齊雲深呼吸讓心神靜下來。
不斷回憶著近日以來，發生的事，見過的人，事無巨細，人無輕重，全都在腦海中一遍遍過篩子。
想到龐雜處，不得不拿出紙張，提筆記錄……
另一邊。
正廳酒宴處。
寶源當鋪掌柜看著灑了一地的酒菜，瞄了眼簡仁，開始跪舔。
「這，這聖女、聖子也是見到了心頭好，暫且離席赴宴，也是無可厚非，再說簡公子您還在這呢，這齊先生的脾氣也太大了……」
「你說什麼？」
簡仁橫了掌柜一眼，「齊先生的脾氣就這麼大，怎麼了？」
「我，我我……」掌柜一時沒搞明白狀況，他這明明是在幫簡仁說話，怎麼還被訓斥了。
「你什麼你？」簡仁伸手在自己桌案上，抓起一塊羊腿肉就往嘴裡塞，一邊吃，一邊含混不清的說。
「別說是聖女、聖子們在這，就是樓主、齋主、閣主在此，惹得齊先生不高興了，那也是這般！」
「啊？」掌柜僵在原地。
在五逐郡，九鳳樓樓主、御寶齋齋主、琉璃閣閣主，這在普通人眼中，就跟皇帝沒區別啊。
齊雲還敢甩他們臉子？
「啊啊啊，你啊個屁啊你？」簡仁抓著酒壺，仰頭痛飲，這一下午折騰的，他早就餓了。
「我是看你這一下午對我也算殷勤，才提點你，對齊先生，你就記住，你見了聖女啥樣，你對他就啥樣。」
「我這是在救你，你還不自知。」
簡仁大口大口的咀嚼著嘴裡的肉食，言語中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我可告訴你，你想去巴結討好聖女，這我管不著，但對齊先生有微詞，你老小子可別帶上我。」
聽到簡仁的話，寶源當鋪掌柜一張老臉上，表情僵了又僵，最後浮現討好的笑臉。
「簡公子……小老兒我的見識哪能跟您比，您的教誨，我一定謹記，一定謹記。」
一邊說著，他來到簡仁身邊給簡仁倒酒，小心打聽。
「簡公子，齊先生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不該問的別問。」簡仁瞪了掌柜一眼。
「是是是……」
「齊宗師的身份，可不是誰都有資格知道的，但看你也是個懂事的，我可以跟你講講他老人家的事跡，讓你也開開眼。」
「誒呀，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掌柜滿臉激動。
「就說那一日，我九鳳樓樓主、御寶齋寨主、琉璃閣閣主，還有各家長老院的太上長老們，一起宴請齊先生。」簡仁眉飛色舞的講述，「就連我，都沒資格參加酒宴。」
「齊先生喝到興起，大罵樓主，拳打太上長老……」
「啊？」寶源當鋪掌柜一臉不可置信，打量著簡仁臉色，看看他有沒有喝醉，這簡直天方夜譚。
「簡公子，您不是說……您沒參加酒宴嗎，您咋知道的？」
「你覺得本公子道聽途說？」簡仁眼珠子一瞪，活像一頭髮怒的棕熊。
「實話告訴你，齊先生打的太上長老，就是我爺爺！」
「這還有假？」
掌柜老臉當場石化，有點後悔聽到這番話了，這麼丟臉的事，被他聽到了……這這……
不等他心裡後悔完，簡仁後話又來了，根本沒給他多尋思的時間。
「要說齊先生也是真厲害，你說我爺爺，那可是化勁大成的高手，齊先生竟然給老頭子打了個烏眼青。」
「齊先生可沒內力，他是個橫練啊，能把橫練練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匪夷所思。」
簡仁越說越興奮，大口喝酒，漸入佳境。
一旁的掌柜聽的冷汗直冒。
這都是能說的嗎？
樓主被罵，太上長老被打，這可都是有損九鳳樓顏面的事。
不過好在，他看簡仁說起來，一副得意的樣子。
這些話，他聽了，就深深埋在心裡，萬萬不可與旁人說起。
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之時。
簡仁一把抓住掌柜，拉到自己身前，臉上露出得意笑容。
「鹿城，各家那麼多嫡系公子，齊先生偏偏帶我出來，你可知為何？」
「簡公子大才也，齊先生賞識公子。」掌柜趕緊拍彩虹屁。
「對嘍，你是個有見識的，哈哈哈……」簡仁大笑，甚是暢快。
「這一番，我簡仁出了鹿城，追隨齊先生，投身商賈，我的才華，便可盡情施展，我有齊先生給我做靠山，我要親手打造一個商業王朝！」
簡仁大放豪言，掌柜在一旁賠笑，阿諛奉承之言，毫不吝嗇。
簡仁心情大好，美酒一壺又一壺，最後直接換罈子，喝的暢快之極。
這一喝，過去許久。
他吐著酒氣，看著老掌柜：「你這老小子，有點意思，你可想到間城任職？」
聽到簡仁這句話，掌柜差點激動的哭出來……想啊，太想了！
但還沒等他說出口。
廳外，通傳聲響起。
「段家段坤，門外求見，說是特來給齊雲公子送上大禮！」
「嗯？」簡仁晃了晃腦袋。
「又來送禮？」